銅爐里的香煙裊裊上升,盤旋繚繞似篆文,又漸漸消散。(百度搜索更新更快)前院里樹木的陰影轉過了正午的位置,寶生一人歪躺在胡床上,只覺這白日漫長得讓人難以忍受,忽然听到窗外的鶯啼聲。正想拉開素簾看看是什麼雀兒,杏仁小跑進來,嚷嚷道︰「姑娘,城里來了輛車,听得前面的賈六說,是位年輕公子領著位老夫人。該不是謝家小哥回來了寶生心中狠狠一跳。正說著,趙嬤嬤進來,瞪了一眼杏仁。
杏仁吐了吐舌頭,躲到寶生身邊。趙嬤嬤過來幫寶生攏攏頭發,整整衣服,方點點頭道︰「出去外面吧,你爹叫你。「
寶生心中狂跳,一陣眩暈,好在杏仁緊緊挨著自己,方不失儀態。小步出了內院,走到父親會客的前廳,遠遠瞅見東座上一人身影高大清瘦。青年人正對父親寒暄,听見有人進來,側側轉過身來,輕輕一笑。寶生頓時驚呆,竟是連曜。
連曜好奇打量著寶生,剛才遠遠見她雙頰暈紅,額上一點胭脂,有些蘊開,頰上還淡淡印著枕印,低著頭神色嬌羞,緊挨著丫頭進來,可一看到自己,竟然驚懼呆住。連曜輕哼一聲,轉過頭去。
韓驛丞只道寶生還記著元宵之事,受了驚嚇,趕緊走過寶生旁邊,安撫道︰「今日連將軍攜母親來看望你,先給連夫人行個禮
連母甄氏也悄悄看過這個女孩,中等身材,穿著碎蘭花家常小夾衣,發飾簡單,只叉一銀簪,點了狀元紅,襯得臉色圓潤,膚色瑩白,雖然不如雪煙那般絕色,卻自有清新俏美。甄氏看的心中歡喜。
寶生渾渾噩噩隨著父親給甄氏行禮請安。韓驛丞客氣道︰「下官感謝連老夫人和連將軍的心意,小女確實無礙甄氏拉過寶生的手,又問了些話,寶生一一作答,心里卻是炸開,連曜過來為何,難道為之前所要挾之事?半月多來的風平浪靜,寶生寬慰自己,連曜已然放棄利用。
可今日突然出現,難道還是有所圖,寶生暗咬銀牙,皺起眉頭,卻不肯輸了陣勢,冷冷瞪了著連曜。
連曜被她瞅的渾身不自在,心里冒火,轉過身去,與韓驛丞道︰「一別月余,之前出了元宵之事,家母心中歉疚,早就想登門拜訪,只是諸多不便,查了今日是大吉日,定要過來看望韓姑娘韓驛丞只是道謝。
寶生听了心中氣惱,身子微顫,只道這個羅剎鬼陰魂不散,行事乖張,得了便宜還賣乖,各種想法閃過一遍,反而自覺好笑,不由抬頭輕蔑眺了一眼連曜。
連曜眼角無意掃過寶生,又見她嘴角微笑,神色鄙夷,更是生氣,想到今日真是不該隨了母親的心思,巴巴跑過來討這個嫌棄,頓生離開之意。正想著怎麼說話告辭,卻見母親拉著寶生的手不放開,又命丫頭捧上各色禮物珠花緞子,竟是從未有過的欣喜。
連曜又心軟下來。自從十歲起,家中突生巨變,人事四散,淪落艱苦,之後除了連珍兒出嫁生了小子,母親平日從未展眉。此時見的這樣情景,怎麼也不肯打擾母親興致,只能強按捺著性子閑話,只是不再看過寶生。
甄氏又問過許多話,說道寶生多大,寶生答道︰「虛歲十六甄氏連忙道︰「可行了禮?」寶生答道︰「禮定在下月初三甄氏歡喜轉向韓驛丞客氣道︰「韓大人,我與韓小姐一見如故,很是有緣,到時候要是也能慶賀同喜,可好韓驛丞謙虛道︰「小女禮都是外家劉氏定下,听說請了不少各家女眷。連老夫人能出席,定會蓬蓽生輝
甄氏又裝著閑話的樣子,抿了一口茶,問道︰「韓小姐可曾定下人家韓驛丞為難了一會,答道︰「還沒定下,但早已與江西豫章府族人商議過,確有些意向的人家甄氏大感失望,端著茶碗怔了怔,答道︰「老身還以為韓大人會在京城定居連曜听得此處,心里卻大感輕松有趣,本來一直側對著寶生,此時卻大方轉過去,卻見寶生神色片刻凝滯。這邊寶生驀然想起睿哥哥,幾日來的期盼激動,听的此話,仿佛被父親鞭笞,置身荒野空地,四處呼喚也無人應答。
連曜觀察著寶生的表情,嘴角勾出一絲玩味的淺笑。寶生陷入愁緒,不能自已,突然察覺旁人目光不善,見又是連曜,冷哼一聲,別過臉去,強收起心緒。
韓驛丞繼續答道︰「外家也希望我父女能留京城,但下官自小父母去世,由族中長老教養,祖屋薄田也是族中親友幫忙打理,這些年我不務實事,也不是什麼能人,確實虧欠了族中大小。前些日子族人來信說長老已然老矣,希望能再見我一面,便起了歸家退隱的念頭
甄氏心中惋惜不已,一時無可勸對,再聊了會兒,拉著寶生的手深嘆口氣,也就告辭出來。寶生只覺這位甄夫人和善的很,全不似連曜跋扈可惡,便也隨父親恭敬送客出了廳外。連曜瞥見寶生對母親態度禮貌,厭煩之心也稍淡了去,微笑辭過韓驛丞,又向寶生一揖,笑道︰「韓小姐冰雪聰明,預祝早日覓得佳婿說完爽朗一笑,挑著眼楮看寶生的反應。寶生心里氣炸,像只小貓蓬開了毛,卻礙于父親在面前,不能發作,只能別過臉去,生生忍的滿臉通紅。
路上,甄氏連連嘮叨著︰「我瞧著著姑娘倒是合意,大方嬌俏,定是個容人的媳婦。只是可惜,要離去京城卻見兒子沒有搭話,于是挑了車簾布,見兒子騎馬一旁,神色凝重的很。于是連喚了幾聲︰「曜兒曜兒連曜方回過神來,道︰「剛剛想到朝廷中有些事情未與韓驛丞交代,要緊的很。母親請先行,容我折回去說完再便趕上你們甄氏點頭道︰「既然是朝廷中的事情,那快去快回連曜又囑咐舒安了幾句,就只帶著舒七跨馬原路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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