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可是據我所知。我方北洋水師的巨艦大炮,倭船皆無啊,他就是開五炮也抵不上咱一炮。海上作戰,我就是受他五炮又如何呢?只要同仇敵愾,眾志成城,咱一炮就能摧毀了它。」
對北洋水師還頗為了解的兵部主事瞿鴻禨上前辯道。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北洋大臣李鴻章這時候卻陡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啊!」
「瞿兵部,你說的不錯,我方的‘定遠’,‘鎮遠’兩艘鐵甲戰列艦的12英寸巨炮確是曰本軍艦所無。可我問你,這炮彈呢?!」李鴻章厲聲道。
「炮彈的事不必議,談這種小事干什麼呢!」
這時候一邊的翁同穌急急跳了出來搶住話頭應道。
「小事?瞿兵部所言絕非小事!」李鴻章手指不明所以的瞿鴻禨當著眾人的面大聲說道。
「好,今天我也不怕落個欺君罔上之罪。皇上,去年醇親王檢閱北洋水師,‘定遠’巨炮轟然而響,靶船爆翻,舉世驚嘆。可你們都知道嗎?那靶船乃預埋的炸藥,是用我北洋水兵的血肉之軀引爆的啊!」
光緒驚聞此事緊忙問道,「李中堂,怎麼回事?!」
「我北洋水師的兩艘巨艦,其12英寸巨炮的炮彈,只剩下最後三枚啊。戰士們一是怕打不中靶船,在眾多各國公使面前丟了朝廷的臉面,另一方面也是舍不得這唯一的幾枚主炮彈藥啊!」
「什麼?定遠,鎮遠兩艘艦每門艦炮才剩三枚炮彈?!」光緒帝驚愕的走到李鴻章跟前大聲問道。
李鴻章破罐子破摔一了百了的和盤托出,「不!是兩艘艦共八門12英寸的艦炮,一共就只剩下了三枚炮彈啊。」
「你說什麼?!!」光緒驚怒道。
「正是!這樣的龐然大物哪里還是什麼軍艦,它就是海上飄蕩的死魚呀!」李鴻章憤然道。
光緒連聲追問道,「那炮彈呢,朕問你!!炮彈呢?!!!——」
「炮彈的事情,就請皇上問問戶部的大管家翁師傅吧。」李鴻章垂下了眼簾。
「你說。」光緒一步步走到翁同穌面前低沉的問道,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翁同穌咽了口唾沫,「皇上!臣雖總理度支,平素以節儉為盡職。然戰事突起,呃!……誰……誰又能想得到?」
「你混蛋!!!——」光緒大聲吼道。
翁同穌嚇得跪在地上請罪,「皇上!臣罪甚大,無可辯駁。然數年以來,戶部確實沒有富余的銀子了,就連太後萬壽慶典這樣的大事不也從簡了嗎?請皇上明察。」
光緒帝載湉听到這話內心悲涼,這些年國庫的銀子確實是都被**的那一位給搜刮走了,可他也知道自己的這位老師做的說錯,不早點使些銀子把那位西太後哄到頤和園去,自己又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總攬朝政。
說到底,這位老師做的一切終究還不都是為了自己!
載湉頓時氣也消了,有力無氣道,「起來吧。」
「謝皇上。」年邁的翁同穌連忙謝過聖恩起身。
「以前的事就算了,」載湉踱回到原位,慢聲說道,「李中堂——」
李鴻章上前一步應聲,「臣在!」
「太後說了,從萬壽慶典的費用中撥出三百萬兩白銀給北洋海陸軍充作軍費。從即曰起,北洋水師的任何要求,朕都答應你。無論是船艦還是炮彈,你說要什麼,咱們就去買!只要能打敗曰本!」載湉狠聲道。
「皇上聖明!」
清國天津直隸總督衙門
北洋大臣李鴻章正和一幫幕僚坐在總督府廳內焦急的商議著購艦的事宜,同時也一邊等待著各地傳來的消息。
「報——駐英公使電,我大清所購裝甲快艦三艘,英國政斧引以中立法堅不出貨。」
「報——駐德公使電,我大清訂購的305mm艦炮炮彈,德意志引以中立法堅不出貨。」
「報——駐美公使電,美國公開宣布,對清曰雙方戰爭嚴守中立。」
「報——總理衙門來電,智利政斧毀約,將兩艘裝甲快艦的協議取消。」
幕僚張佩綸擦了一把頭上的虛汗,「這可如何是好?英國,智利兩國都不肯賣給我大清[***]艦,威海衛的丁軍門可還等著消息呢?」
「軍艦還是小事,本就是買晚了,早不買晚不買的,怨不得別人這會不賣給你。」
被李鴻章招來的天津機器局總辦郭柏蔭也急切道,「但這‘定遠’,‘鎮遠’兩艘主力戰艦的十二英寸炮彈卻是缺不得啊,這種巨炮炮彈我天津機器局都生產不了,早年都是從德意志購買。如今無論如何必須給他買回來啊。」
金陵軍工負責人韓殿甲贊同道,「是啊!這會別的都是虛的,先無論如何把這12英寸的爆破榴彈弄幾發回來才是!定,鎮二艦現在除了各自攜帶的一發主炮榴彈,其余的皆為實心彈,只能靠擊穿敵艦船舷引發進水制敵,殺傷力有限啊!」
「實在不行,只得拆卸幾批實心彈,先用火藥裝填一批榴彈,給水師先用上再說吧。」水師的軍需官錢鼎銘皺眉道。
韓殿甲澀聲道,「榴彈重要,實心彈卻也談不上富余,海戰之中彼此皆有作用。如此東拼西湊,到底是無用的。況且這種大口徑榴彈所用炸藥我方尚不能自產,裝填黑火藥威力甚微啊。」
李鴻章在廳內听著幾名幕僚議論著,自顧自的踱著步子,听到錢鼎銘的話後應道,「天津機器局內的150毫米炮彈可還充足?」
錢鼎銘搖了搖頭嘆氣道,「水師常用的六英寸副炮炮彈倒是皆儲備了些許,但也只夠尋常訓練所用,這會要應付大戰卻是難啦。」
「唉——」李鴻章听到這話跌坐在椅子上,閉目道,「讓機器局加緊開工造些150毫米的炮彈吧,好歹幾艘艦船都還能用上,305毫米的主炮榴彈也只能再另想辦法了。」
「哈哈~父親,你快看是誰回來了!」
正當府內眾人俱都絕望之際,就見此時府里李鴻章的小兒子李經遠興沖沖的領著一人走進了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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