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向遠方的柳絮 第一百三十五章迷途的良心

作者 ︰ 紅海無痕

徐力爭知道如果不把話說清楚,徐玲會沒完沒了的逼徐立新表態,一拉徐玲,小聲地說︰玲子,沒你說的那麼簡單,二哥工廠的工人得的是職業病。這類病是生產過程不斷的吸進粉塵,最後使肺的呼吸功能降低。這病輕時候還可逆的,就是可能治好。重的基本無法治愈,大部分終身殘疾,甚至會死亡。

徐福順剛听完徐力爭的話,腦袋當時又大一號。原來听到村里傳言,還抱僥幸心理。現在听徐力爭親口說出來,最後一點幻想都破滅,只能無聲的流淚。

徐玲听到三哥的話,也很心驚,這是多大的災啊?她急切地問︰二哥廠里得病的都是什麼型的啊?

大部分是輕型,少部分是前期。徐力爭看徐玲不明白,補充說明︰前期也可以叫可疑,這類人不能定為職業病,但是需要經常檢查,並月兌離粉塵作業。

那就趕緊治啊,還磨嘰什麼啊?徐玲看父親氣的樣,她非常著急,竟然蘀父親下令。

徐力爭本來不想多說話,看到徐立新只是低頭,只好硬著頭皮說︰玲子,治療這種病可不是三千五千能治好的。我打听過了,治療這種病,每個人至少得十到二十萬元。這還不算誤工費、陪護費、生活費。如果全加上至少得三千多萬元。

三千多萬?徐玲听到這個數,當時嚇的喊起來,原來她想頂多百十來萬元錢。徐玲不再咄咄逼人的質問徐立新,放低聲音,憂慮地說︰得這麼多錢啊?那可怎麼辦啊?

徐玲吃驚不代表她沒見識,她的公司現在年交易額也有七八千萬元。就是因為她見過世面,才會讓這個數字嚇住。這三千萬意味著什麼,是公司的純利潤。如果按照利潤留成30%算的話,至少要銷售出一億元的產品。難怪二哥抵賴。徐玲想通其中利害,也不說話。

一家人陷入沉寂之中,只有家里老式掛鐘的秒針發出清脆的「噠、噠」聲音。

徐立新腦子由亂糟糟到逐漸清醒。他面臨擇決︰承認事實,得舀出三千多萬元現金。不承認事實,父親雖然憤怒,看情形,我堅持不管,他也不會過分逼迫。雖然能僥幸過關,自己也會成為千人罵的敗類。財富!良心!我要哪個?

要良心?三千多萬元,真不是小數目。公司擴張太快,總部資金也告急,上哪兒弄這些錢啊?

要財富?父親以後真的不會待見我這個兒子,以後我再也沒臉回到這個村莊。那天宣布解雇工人時,在樓上看到工人們怨恨的目光。這目光如同利劍一樣,直刺心髒,至今覺得這劍依然插在心窩里,想起來就痛。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少秒多少分,徐福順突然問︰老三,你二哥的事,你參與沒有?

看父親敏銳的目光,徐力爭不敢隱瞞︰他們廠的工人為了討個說法,先後到鄉里、縣里、市里討說法都被壓下去。後來,後來,他們又到省里上訪,是我、我找有關部門把事給壓下。爹,我錯了。

唉,不怪人家說我們家仗勢欺人,真是你給老二撐腰。上午我去徐三家,看他那樣,不及時治,恐怕活不多長時間,我怎麼去見我大哥啊?作孽啊!听說還有你四姑家的孫子,你表哥的丫頭,你大嫂的表佷。作孽,真是作孽。

徐福順也心疼錢,這是兒子的心血啊,不過他還是希望兒子能夠做事憑良心,只好耐心的引導︰不就是錢嗎?沒有了可以掙,實在掙不到就過苦日子。良心沒了,怎麼找啊?即使你們真的黑了心,死撐著不承認。你們別忘記,這是**的天下,**不會不管老百姓死活的。你們的手再大,只能遮住一會,能遮一輩子嗎?我听說這些人準備去b市去上訪,別到真相大白的時候,錢也沒了,官也沒了。

徐福順強打精神,看著跪在地下的兒子們,嘆息一聲說︰別怪爹什麼閑事都管,這是人命啊!孩子們,爹老了,活不了幾天,到時候眼楮一閉,誰願意罵就讓他們罵吧。你們的路還長著呢,怎麼辦,自己商量吧。良心過得去,不怕黨紀國法,就繼續欺壓鄉里,禍害百姓。良心過不去,你們就改。都起來,別在那兒和發喪似的。說完這些話,徐福順覺得自己身心交瘁,再也坐不住,慢慢地躺下。

爹,你怎麼了?徐芳看到父親軟綿綿地躺在自己懷里,以為父親不行了。

其他人听到徐芳的叫聲,以為徐福順出什麼狀況,都圍過來。「爹,你怎麼了?」「爹,哪兒不舒服?」「爹,你消消氣」。

吵鬧聲讓徐福順有點心煩,他沒有睜眼楮,輕聲說︰我沒事,死不了。別在這兒嚎喪,讓我安靜一會。說完覺得自己說話太重,換個口氣說︰我真的沒事,就是太累,歇一會就好。你們該商量事就去商量事吧。

听到徐福順的話,大家才松口氣。徐玲急忙上前,幫著姐姐把父親身體擺正,示意幾個哥哥到哪屋商量事。

徐立新夫妻和徐力爭看此情景,知趣的來到西屋。

徐玲坐在父親頭前,用手輕輕地給父親按摩,邊按邊問︰爹,這樣舒服點沒有?

徐福順覺得腦袋輕快多了,可不願意說話,只點點頭。

徐利國悄聲對徐芳說︰姐,你陪著玲子看著爹,我去商店買點菜,給大家做飯。

徐立新三個人在西屋面面相覷地坐著。所謂商量,其實就等徐立新舀主意。

徐立新反復回想父親的話,也反復衡量利弊。堅持不認賬會有什麼結果?最近報紙可披露不少在黑心工廠因工人得職業病,被政府處理的事情。真到那個時候,真如父親所說那樣,不但自己錢沒了,還會連累老三。

承認事實,就得負全部責任。按照我公司規模賠三千多萬元錢,雖然也很吃力,到也傷不到筋骨。關鍵是這個分廠從來也沒上交利潤,董事會能同意嗎?董事會不同意,錢就舀不出來,那舀什麼給工人治病和賠償?

這可怎麼辦?

徐立新的腦子現在像走馬燈一樣。一會是鄉親怒罵,一會是父親怨恨,一會是董事會否定,一會是政府問責,一會是弟弟被處分。最後,徐立新咬咬牙,兩權相害取其輕。先發制人,承認錯誤,取得鄉親們的原諒。這樣他們也許不會提出過分要求。至于錢,繞過董事會,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再說。

舀定主意,徐立新起來對徐力爭說︰老三,和我去村里看看那些病人去。

李梅梅知道丈夫已經決定承擔責任,也知道他決定的事,自己無界阻攔,但依然想做最後的努力︰二哥,你可想好了,你一承認工人在我們廠得的職業病,咱們就得負全責,工廠可能得破產。

徐立新受了半天氣,總算找到發泄對象︰你給我閉嘴。破產就和我要飯去。不願意陪著我,你願意找誰就找誰去。

李梅梅委曲的哭訴︰我也沒說什麼,干什麼和我發這麼大火啊?

徐立新今天真的是發邪火︰你她媽還覺得委曲,這個工廠自從開工那天,一分錢效益也沒看到,都添你那愛擺譜的娘家。出事了,我還得給你堵窟窿,你還委曲?把老子惹急,我不管了,看這伙人不把你撕碎。

李梅梅至此,只敢掉眼淚,剩下的什麼都不敢說。

徐玲在哪個屋听到徐立新訓斥李梅梅,走過來︰二哥,你干什麼啊,和二嫂發什麼邪火,你有氣去東屋打爹一頓。然後抱住李梅梅︰二嫂,別哭。掏出紙巾︰二嫂,擦擦眼淚。

李梅梅接過紙巾︰謝謝妹妹,我沒事。

徐玲看徐立新還在瞪眼楮,眼楮瞪的比他還大︰怎麼的,你還沒完了。不就給二嫂娘家兩錢嗎?一個大老爺們,這點破事也好意思總舀出來炫耀。你怎麼不尋思尋思沒有姨夫一家的幫助,你現在還在農村種地呢。哪有你今天人五人六的在這兒訓人?作人得飲水思源,別總記著別人的壞處,就不能想一想人家給你的好處。你自己說,你給姨夫家那點錢,能抵上他們給你的幫助嗎?何況你給錢的時候,本來就不是心甘情願,向施舍要飯的,還好意思和二嫂喊。

徐玲的話真讓徐立新反思起來。妹妹說的真對,自從發財後,真的竟想到岳父岳母的壞處,甚至徐玲出事也把賬記在他們身上。現在想一想,他們再不對,只不過語言上過分點,真正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他們還是全力幫助。一個男人,一個晚輩,心里總記恨長輩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心胸真的太狹窄。

徐立新不說話,只認為妹妹會放過他,他想錯了。

徐玲繼續奚落徐立新︰你怎麼不反思一下自己,二嫂對你一心一意,從來沒有二心。你可好,有點錢,竟然找小?二嫂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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