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正在進行 三十家園遭毀(六)

作者 ︰ 郁郁青青

堤岸上,電鋸的轟鳴聲,工人干活的吆喝聲,鳥獸們嚇得驚慌失措四處逃散發出的淒厲的叫聲,混合在一起。

「不許砍伐!」村民們圍了上來。

「不要影響我們干活!」工人發出警告。

老人和婦女奪他們手中的工具,蔡忠明則把他們臨時搭的電閘給關掉了。

「你們像話嗎?」施工隊隊長發話道。

「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們不讓我們干活,還讓不讓人活啦?」又有人發怒。

「就是不許你們砍樹!」李婆不讓。

「這是我們的地盤!」。

「你們滾走!」幾個婦女罵道。

這些男子漢還真不跟婦女斗,挺好面子的。

「干嘛拉掉電?」幾個人直沖蔡忠明而來。

「不讓你們干!」他理直氣壯。

「不讓我們干,老子要你好看。」

「砸了我們的衣食飯碗,我們跟你拼了!」

幾個人將蔡忠明呼啦包圍起來,上去就打,蔡忠明生得人高馬大的,對付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可以的,但無奈好漢敵不過幾雙拳腳,瞬間被他們摔倒在茵茵的草地上。有人揮腳對著他的臉頰一下,頓時,他感到頭嗡嗡地響,口里一股腥咸滋味,殷紅的血液從鼻腔流出,從嘴角溢出,他努力地想站起來,可那些人哪里允許,乘他弓身起來之勢,再次將他撲倒,有人沖上來對著他的後背踩下去,一陣劇烈的疼痛幾乎使他昏厥。

婦女們哪見過這樣的場面?農村里也有鄰里斗架的,互相拉扯兩下,就會被人勸開了,這里的鄉風真的是純樸的,面對眼前這樣的情況,她們先是驚呆了,繼而回過神來,沖上去解救蔡忠明,可哪容得她們近身,男人的膀力好大,握著女子揮舞過來的手臂,用了那麼一點小勁,女人就感到手腕生疼生疼的,酸澀酸澀的。

「你們是強盜!」

「你們滾開!」

有的罵著,有的哭了下來。現場一片混亂。

其中有個比較鎮靜的,她突然想起應該報警,當警察趕來時,圍著的人全部散開了。蔡忠明四仰八叉地躺著,血液把白襯衫染紅了一大塊,還有的灑落在女敕草上,凝成紫色,太陽一照,泛著淒慘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蔡忠明被送到了鎮醫院,住院手術辦好,他的妹妹在床頭侍候,他的妻子直奔林助理辦公室,正巧,醫院和這兒只隔了一點兒遠。一進門,她就不管不顧地放聲大哭。

「林助理呀,這是哪兒來的一伙強盜?把我好好的一個丈夫打傷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一家就不活了。」

林助理的辦公室已經圍滿了人,李婆和幾個婦女已經過來告狀了,本來,他們去村長辦公室反映情況的,可村長外出辦事了,

「不要哭了,事情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這樣鬧有什麼用呢?」林助理冷冷地看著她們。

幾個人勸她不要哭了。

「其實,打架的事有派出所處理,各司其職嘛,我真的不好過問呀。」

「他們沒有處理。」婦女們憤憤然。

「沒有處理?我打個電話問問。」他向派出所那邊詳細了解了情況。

放下電話,他就敲著桌子,非常生氣地說︰「你們說話總是言過其實,警察沒處理?蔡忠明不是由他們安排住進了醫院?」

「他們處理得不得力度,壓根就沒把打人的壞家伙抓起來。」一個婦女說。

「這辦事總應該有個過程吧?難道就按著你們的性子來處理?」林助理沒好氣地道,「其實吧,也不是我說你們,你們該干什麼就去干什麼,有的事不是你們能管得了的,就說這堤岸砍樹一事吧,既有小組、村、鎮,還有環保、土地、建設等部門統一籌劃,由得著你們來橫加干涉嗎?照你們這樣鬧下去,還有誰會到這塊土地上來投資?」

「為什麼要他們來投資?我們的日子過得不是很安逸嗎?」其中的一位說。

「大嫂,你這日子安逸?典型的小農意識,你們走出去看看,什麼叫富裕,同樣是農民,人家住的是別墅,開的是豪華轎車。」

「我們不稀罕!」

「不稀罕?稀罕的人多著哩,誰不想過上好日子?誰不想發財?向你們這樣願意挨窮受苦的有幾人?你們看,整個村子有多少人贊成你們的觀點?你們也不打听打听,甚至你們的家人都不支持你們!」

事情到這個地步,她們感到無奈和沮喪,當蔡忠明被那幫人圍攻時,她們就意識到力量的薄弱,勉強支撐到這兒,想找到一個為她們做主的靠山,可這座山卻土崩瓦解,就差要把她們掩埋了,她們覺得渾身的力氣似游絲一般被人一點兒一點兒抽走,面對林助理的指責,她們真乃「欲說還休」呀。

「林助理,我一直不反對賣地的,那樹愛怎麼砍就怎麼砍,不關我的事,但我丈夫現在被他們打傷了,你們要給我一個交代。」

林助理見這幫鬧事的主兒都耷拉下了腦袋,一副心悅誠服的樣子,心里真有說不出的高興呀。

「這些老板也是的,以為自己有兩個錢就了不起呀,打人?哼,派出所會處理的,我也會處理的,蔡嫂,你放心好了。」他向她承諾。

電話打到了李老板那兒。

「李老板,你們堤岸那兒誰負責施工的?沒人負責?包給了施工隊?他們把我們村民打傷了,現在住在醫院里。你不知道?我的辦公室坐滿了人,你要派人來處理。」他以命令的口氣跟對方講話,這讓室內的幾個人佷是受用,好像為自己挽回了一點自尊。

林助理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派出所,請他們派人來商談事情。

很快,各方面的代表都集中在了這里。

一見到高經理和施工隊的張隊長,蔡嫂就撲上去要和他們干仗,被人拉開了。

「你把打人的人交出來。」蔡嫂提出這個要求。

「人那麼多,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張隊長一臉的無辜。

「為什麼不查?」

「當我們趕到時,據說兩個打人的人已經趁亂溜走了。」警察說。

「是呀,溜走了。」施工隊隊長點頭。

「為什麼不找?」蔡嫂身旁的一個婦女忍不住又動怒了。

「現在的民工來自天南地北的,雜得很,一旦溜了,短時間之內是不容易找回來的。」警察說。

「照這樣子解釋,我們的人被打了就沒人管了?」

「誰說沒人管了?不是已經送到醫院里了嗎?」警察很生氣。

「你們就沒責任嗎?你們耽誤了我們多少時間?這停下來好長日子了,有的人在家里等著消息,有的打短工,好不容易這兒開工了,憋著的一股勁還沒使出來,又遭到你們阻攔,民工的生活多艱難,做一天才能舀到一天的錢,你們這樣逼著他們,他們能不爆發嗎?」施工隊隊長如此說。

「事情已經出了,這總應該有人負責,不要說那打人的兩個民工溜了,即使不溜,他們也沒錢賠償,你們說怎麼辦?」林助理看著張隊長和高經理。

「我們剛來施工,還沒掙到錢。」隊長說。

「按理來說,這筆錢我們不好出,我們公司把任務包給了你們,一切應該有你們負責。」高經理推得干干淨淨的。

「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等等都有你們出,你們無法推卸!」林助理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幾個婦女很高興,林助理還是自己人呀,關鍵時候還是他為我們出力。

「還是那句話,我沒錢!」張隊長抱著這個理由不放。

大家都僵著不說話,終于,高經理撥通了李老板的電話,征求他的意見,因為是「免提」,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按道理這筆錢我們是不好出的,可怎麼說哩?事情發生了,總要有人敢于擔當,這樣吧,全部的錢由我們先墊著,你跟施工隊隊長說,等他有錢了,要負擔一半。」

施工隊隊長听得點頭同意。

一切搞定,風波到此徹底結束,回去的路上,高經理沖著張隊長豎起了大拇指。

「那人傷得怎麼樣?」高經理問。

「嘴和鼻子出血了,臉上皮破了,額頭上腫了一大塊,肋骨有兩根裂縫了。」

「沒什麼大礙。」

「也夠他嗆的。」

「哈哈哈,張隊長,你真有辦法呀!」

「跟這些刁民沒有理好講,武力擺平。」

「萬一傷得太重,那可要吃官司的。」

「不會的,教訓這樣的人我們有經驗。」

「噢,對了,那兩個民工真的溜了?」

「哪里,謊報軍情。」

「高,真的高!」高經理听得幾乎入迷,「告訴你,你為李老板擺平了這件事,他獎勵你還來不及哩,哪里會要你出費用,剛才那場合還不是掩他們耳目。」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那林助理表面上幫那些百姓,骨子里面幫了我們的忙了。」

「當然啦,沒有他出謀劃策,沒有他鼎力相助,靠我們的力量,這事擺平還是有難度的,我們老板是福人,關鍵時候總有貴人相助。」

「日後老板肯定要謝林助理呀。」

「那還要說。」

他們一路談笑著。

林助理的辦公室里,他和李老板在電話里相談甚歡,當然還是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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