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部之般若陀羅尼 欲守雲開待月明 哪知一語成讖言

作者 ︰ 自蹊

阿康听說張氏母子均安,頓時長出一口氣,也有了興致打听黃敞潮西行吐蕃一路的見聞。♀听到黃敞潮描述張氏母親所在的寨子很是特別,「土城外修有重木城,以為守城之用」,阿康不由兀自出神。黃敞潮和馬大元見狀,眼神一匯,黃敞潮開言道,「小嫂子可知那一寨的異族是何歷來?」

阿康卻是想到當年和母親同一教員室的,有位愛講古的劉伯伯,是個歷史老師,曾跟她講過的一個典故。「不大能說的準,畢竟沒什麼憑據,只是听以前家鄉一位老人講過一個故事,倒與黃大夫說的情形有些許相似之處。

據說西漢時期,大秦派出一支遠征軍東進,入侵安息,最初如入無人之境,劫掠了大量的財寶、佔領了很多土地。後來這支軍隊又繼續向推進,卻在深入月復地之時遭到安息人強大軍隊的圍攻,被打得潰散逃卻。逃出的余部又遭到波斯人出其不意的圍攻,後來這支隊伍便不知所終了,直到大秦和波斯兩國休戰、互換戰俘之時,也不曾再有這支遠征軍的消息。倒是《漢書》中記載,漢將在討伐匈奴的時候,見到一支奇怪的軍隊,相貌與匈奴人迥異,其作戰方式正是大秦軍隊特有的步兵圓盾、夾門魚鱗陣。後來這支軍隊戰敗,為漢將所俘,得知其乃異族,迷途後遇匈奴人,被匈奴人雇佣來作戰,許以土地糧草為報酬。後來西漢朝廷設置了‘驪靬城’ヾ,安置這些戰俘。

這故事听來已久,早記不得那‘驪靬城’是在何處,只記得是在西北,這便與那個寨子相去不遠。另外,記得那位講故事的老人說,大秦特有的防御工事便是‘重木城’。莫非那個寨子里的人就是西漢戰俘的後人?如此說來,也就是大秦遠征軍的後代了。」

黃敞潮和馬大元听得面面相覷,單就這一番話,能講得出來的人,可算是學識淵博了。黃敞潮是飽讀詩書的書香世家出身,少年時可謂是博覽群書,對阿康提及的波斯、安息等地略有所知。相比之下,馬大元听的可謂是雲里霧里,心中倒是明白了兩件事︰一是阿康博聞強識、來歷不凡;二是阿康對自己是一片坦誠、沒有遮遮掩掩。♀

之後的日子似乎又開始有些熱鬧,黃敞潮總是想探探阿康還知道些什麼新奇的事物,好在他還知道教阿康些醫理作為回報。即便如此,每每看到馬大元擰起的眉頭、時不時發黑的臉色,阿康還是越來越想躲到一邊去。有時便叫上小六陪伴,到附近的香山寺去走走,或是到龍門石窟去臨摹壁畫。拜母親所賜,阿康美術的底子不錯,素描、工筆畫都會一點,跟書畫大家比不了,臨幾個經變故事、侍樂飛天圖還是可以的。晚上回去,阿康便從臨的畫中選幾幅動作幅度大、有連貫性,又姿態優美的,先用炭筆輕輕描摹到細布上,再用針線繡了輪廓出來。阿康尋思若是把這個做成走馬燈,就可以給樂兒看到簡易的動畫片了,雖然只是個簡單的跳舞小人,小孩子也一定喜歡的很。後來見幾乎每日香山寺都派有僧人清掃石窟,倒也安全,便常常是獨自一人上山,見到喜歡的壁畫就貓在洞窟里細細描繪。

這日清晨,阿康為躲黃敞潮,便早早來到山上。先是在賓陽洞洞口觀賞了一陣唐代書法家褚遂良的書碑銘,尋思著要是能拓印下來給樂兒做字帖就好了。進得洞內,阿康最愛洞頂的飛天,挺健飄逸,精致艷麗。阿康在洞里繞著圈,從各個角度觀察,細細體味著那精美絕倫的靈動筆觸。直到覺得略有成竹在胸之感,才坐靠在角落里,取出炭筆畫紙,將那一個個動人的舞姿,描摹在紙上。

洞外燦燦暖陽緩緩掃入,漫天的神佛、力士、天女,安靜、慈善、寬容的伴在身邊,阿康一時忘了周遭的一切,將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眼前的畫上。

「‘弦鼓—聲雙袖舉,回雪飄搖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曲終再拜謝天子,天子為之微啟齒。’ゝ你是在畫胡旋舞者麼?」忽然一把清亮、悅耳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阿康一抬頭,便見一個二十左右歲年紀的姑娘,面容清朗、端正,正看著自己。再低頭看看紙上的倩影,的確是從舞者的相貌、衣著、舞姿上,都能看到西域特色,至于是不是在唐明皇時代紅極一時的胡旋舞,倒還真的是說不上來。♀只得笑笑指著洞頂說,「這就要問她跳得是不是胡旋了?」那女子抬頭看看,與阿康相視一笑,徑自走開去看那一幅幅壁畫。阿康低頭繼續忙著,兩人相安無事。待到阿康畫完,搖搖脖子站起身來,拿著畫,逐一和壁畫對照、修改不足。那女子悄悄站在她身後,一同看著,不時還要嘆上口氣。阿康略略核對完,回頭看著女子,覺得面善投緣,便問道,「你可是有什麼不開心?我幫得上你麼?」那女子一愣,淡淡一笑道,「我想學那胡舞,可是壁上的畫是死的,哪會教人。」

阿康樂了,「誰說是死的?」便把隨身帶的幾幅小畫挑挑揀揀、排了排序,理好後舉到她眼前,掀起頁腳,快速的依次放下,那畫上的小人就好似動了起來。那女子輕「呀」了一聲,連忙接過,自己又試了一次,一副小孩子般欣喜若狂的樣子。見阿康一邊笑盈盈望著自己,那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將畫還了阿康。阿康一邊整理一邊道,「其實莫高窟的壁畫更具西域風情,想必臨摹了下來會更像胡旋舞,只是太遠了。」那女子想了一想,忽又眉開眼笑道,「我有辦法了。」言罷步履輕盈的走向洞口,卻又回頭道,「你叫我阿儡吧,今天真是謝謝你啦。」

阿康見她離去的身影,似乎手還在模仿那畫中的姿態,微微舞著,不禁失笑,覺得這女子率真可愛,迷舞成痴了。

日子便在如此平凡中逝過,轉眼便是第二年的四月二十五。小六趕到師父馬大元家的時候,正見阿康和馬二嫂在院子里裹粽子。小六樂道,「就知道姑姑這里一定有好吃的。」說完就偷偷伸手過來要模棗子,馬二嫂一巴掌拍過去,「你個髒猴,還不快去練功!晚了看你師父不罰你!」

阿康笑道,「過會兒先煮幾個給你解饞,你先去吧。」

小六樂呵呵竄走。馬二嫂子笑問阿康,「娘子過幾日就要去看小公子,咱們再多弄幾個花樣,讓孩子也樂樂,可好?」

阿康點點頭,唇邊噙著笑,想到樂兒,就覺得一切都是幸福,歲月靜好。♀

到了下午黃敞潮再為馬大元診過脈,很是滿意,道,「恭喜馬兄,這毒已是去了十之**了。再有個三五個月,莫說是運功動武,就是馬老哥想要老來得子,也是行的。」

馬大元面色通紅,咕噥一句,「黃老弟何時才能不再拿馬某取笑?」

黃敞潮哈哈大笑,「只要馬老哥你人在,黃某就不會不再取笑。」馬大元也不在理他,由著他去。

說話間馬二嫂子來請二人去嘗新煮出來的粽子,二人一來到正廳,便聞到清清爽爽的粽葉飄香。打開粽葉,就見一粒粒糯米晶瑩剔透,油汪汪、光潤潤,一顆顆棗子就像嵌在白玉上的紅瑪瑙,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可偏偏這黃敞潮一邊剝著粽子,一邊四下尋阿康道,「小嫂子呢?有肴無酒總是沒趣,小嫂子說個典故來听听吧。」

馬大元笑啐他吃都佔不住他的嘴。這幾年下來,阿康發現黃敞潮雖是嘴壞,但于醫學一道卻甚為開明、銳意創新,也願意跟他講些自己對于西醫的一些粗淺了解。黃敞潮每每借鑒阿康所說,拓展思路,開創出些新的診療方式。阿康為了樂兒,特意跟黃敞潮學習小兒經絡按摩之法,用以防治小兒常見病癥。見識過黃敞潮的醫術精深,阿康對他也很是佩服。馬大元對阿康學醫一事開通的態度,也讓阿康很是感激和敬佩。

此時黃敞潮問起,阿康便跟他講了下靜脈注射。黃敞潮听說是把藥力直接送達血脈之中,想了想,問道,「小嫂子說的可是‘生死符’?」阿康听他把這兩樣聯系到一塊,覺的挺雷人的。馬大元卻驚道,「‘生死符’不是靈鷲宮的不傳之密?黃老弟怎知是如何施為的?」

黃敞潮嗤笑道,「她靈鷲(色色小說

馬大元沉思半晌道,「逍遙派,馬某也曾听聞,五十年前在江湖上,那是別樹一幟、獨領風騷的,當年的掌門無涯子,那是個謫仙一般的人物。後來似乎是一夕之間,整個逍遙派都銷聲匿跡了。據說他派中典籍,盡是絕世秘籍,也盡不知所終了。」

黃敞潮哈哈大笑道,「哪有那麼神秘,當年家母出嫁時,整個逍遙派好玩的、好看的,幾乎都給家母添妝了。那些典籍,我自幼看熟了的,也沒什麼。想是江湖以訛傳訛罷了。」

馬大元奇道,「不想老弟竟與逍遙派有淵源!」

黃敞潮笑道,「黃某姨母乃是逍遙派弟子,母親是家中嫡女,自幼體弱,常隨長姐住在逍遙派,請其師尊醫治調理。當時家母年紀幼小,頗得逍遙派諸弟子關懷照顧。十來年住下來,逍遙派眾弟子皆視家母為幼妹,感情深厚。況且當時的逍遙掌門,後來正做了黃某的姨夫,想來那時給母親添妝出手如此大方,也是別有深意。」

阿康听到這里差點蹦起來,心中大呼︰「難道黃敞潮的娘就是那傳說中的‘神仙姨姥姥’李滄海?我的個媽媽咪呀,黃大夫您來頭還真是大!」

馬大元見阿康臉色有異,便以眼色相詢。阿康趕緊岔開道,「忽想起來馬二嫂子說,下個月初四是你五十六歲壽辰。正好快過端午節,何不請上黃大夫、周老爺子和小六爺孫倆,來家一道聚聚?」

馬大元雖知剛剛讓阿康驚異的定不是此事,卻也不說破,只是點頭道「你做主吧,只是勞你受累了。」

阿康一笑道,「你開心就好。」

到了五月初一晚上,阿康整理好第二日去看樂兒要帶的吃食、衣物等等之後,想起待自己回來已是五月初三了,為初四馬大元壽辰準備的菜單還未讓他過目,忙拿起菜單去找馬大元。剛到馬大元門口,就聞到有東西燒焦的味道傳了出來,又見門縫窗口隱隱有火光映出,當時便慌了。忙拍了幾下門,卻無人應答。阿康一急,一邊連聲重重捶門,一邊喊道︰「馬大元!馬大元!你可還醒著?馬二哥快來。」

正這時就听門「嘩」一聲打開,就見馬大元一手拿了個信封、一手拿了個茶杯,衣服上、信封上都有些水跡,想是匆忙過來開門所致。阿康一邊搖手扇著眼前的煙氣,一邊問著「出什麼事了」就直往里走,卻沒留意馬大元臉色尷尬。阿康直奔煙氣濃稠處,卻不意「 啷」一聲撞上桌子,疼得她直咧嘴;剛一挪步,又听「 當」一聲,腳上一燙。阿康連忙跳開。此時馬大元已是大開門窗,讓煙氣散開,是以听到她這一連串的響動也救護不及。阿康借著門口的燭光隱約看到,方桌後擺了一個火盆,灰燼尚且冒著余煙。想是馬大元剛剛在燒什麼東西,听到自己叫門,慌忙將火潑熄。回身看看馬大元,馬大元神色也有些不自在,不著聲色的將那信封扣到桌上,顯然是不想阿康看到。

阿康也頓覺自己莽撞了,忙把菜單遞給馬大元道,「這是你壽辰當日的菜單,你看看可還有什麼添加刪減。之後交給馬二哥夫婦先采辦準備著就行了,你……早些休息。」

阿康轉身就要走,馬大元連忙叫住她,頓了一頓,說,「他日若是,若是馬某有什麼不測,丐幫中的事,你一概不要理。我跟他們講過,幫中的事,你絲毫不知。若真有什麼難處,敞潮兄和周老爺子都是信得過的可靠之人,你可求助于他們。」

阿康聞言一驚,急忙回頭問他,「好好的,說這些是做什麼?」

馬大元苦笑道,「馬某五十將六,可謂垂垂老矣。旦夕禍福,誰又說的準呢。阿康你今年不過芳齡廿五,以後的路還長,馬某總要為你打算幾分。」

阿康回身幾步,仰頭望著馬大元道,「這幾年得您回護,我心中頗為感激,對你也很是敬重。于我而言,你和溫家干爹干娘、二姐一樣,都是我在這世上的親人。我雖不懂你幫中事務,但若你真的有事,總是兩人計長,也許能合計個法子也不一定。總之是盼你平平安安。望你萬務以此為念。」

馬大元這次倒是展開剛剛緊鎖的眉頭,微笑道,「听你剛剛拍門聲就知道了。」見阿康微微臉紅,又道,「這幾年你我雖掛著夫妻,我卻是拿你當小妹子看待。你若不嫌馬某年長你三十年,就叫馬某一聲‘老大哥’好了。」

阿康笑著道了一聲「大哥」,福身一禮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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