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芳院那邊沒得動靜?」容大女乃女乃舉起自己的一雙手,看了看上邊搽著的艷紅蔻丹,在這春日的陽光照射下,格外亮眼。她瞄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秋華,唇邊露出了快活的笑容︰「回來三日了,她都不聲不響的,竟然就能忍得下來?」
「大伯娘,你便還是操心著大姐姐及笄的事兒罷,及笄過後,就是大婚之日了!」秋華手里拿著一幅帕子,上邊描著淡淡的花樣,正把這帕子往繡繃上邊蒙︰「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怎麼樣也要將她與瑞喜班那個文班主送到一堆去!」
容大女乃女乃點了點頭,將身子懶散的靠在了椅子上邊,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份單子,皺著眉毛看了又看︰「唔,這嫁妝里邊可還要添不少東西才行,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簡陋
秋華湊到容大女乃女乃那邊看了看,見那大紅的單子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字︰最上邊是田莊店鋪,下邊便是玉器珠寶金銀首飾,再往下邊來便是家俬與床單被面之類。看到最下邊,甚至還有夜壺,秋華不禁紅了臉,用手點了點兩個字道︰「大伯娘連這個都想到了!」
容大女乃女乃嘆了口氣︰「怎麼能不想到!春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看著她從一尺長的嬰兒長到了現在,一想著她要到別人家去做媳婦,心里便慌得很!」回頭望了望後院,見春華屋子里邊還沒動靜,容大女乃女乃皺了皺眉頭︰「這親事是太後給賞賜的,我也不能多說什麼,那許大公子家世不錯,長得也俊,可為人處世卻還需學習歷練,也不知道以後他會不會變得穩妥些
秋華忽然便想到了許允強買嫁衣的那件事情來,心里也有感觸,點了點頭道︰「姐夫現兒年紀還小,等著成親以後便好了,自然會懂事些
容大女乃女乃望了一眼秋華,伸手彈了彈她的衣袖︰「就會揀著好話兒說,你當你大伯娘是沒見過世面的不成?」轉著眼楮想了想,容大女乃女乃忽然失聲笑了起來︰「秋華,你該主動透露點消息給碧芳院那個才是,否則她怎麼才能知道瑞喜班的消息?要知道她身邊可沒有一個親信人兒,怎麼才能聯系上那個戲子呢?」
秋華點了點頭,她一直在想辦法,該怎麼樣才能不動聲色的將瑞喜班的消息透露給賈安柔,去年在寶相寺出了那件事情,賈安柔身邊的親信都被送回了杭州,現在她想要做什麼事情都很是為難,想要派人到外頭去打听瑞喜班,她該還沒有那膽子。
「大伯娘,明日咱們便在大堂里商量下大姐姐及笄宴該怎麼辦,那三少女乃女乃自然便知道瑞喜班的落腳處了秋華微微一笑,彎腰撿起一朵落在腳邊的薔薇︰「我們肯定不需請那瑞喜班來唱堂會,可總得借著這個由頭將消息透露了出去才是
第二日早上,大家都聚在主院給容夫人請安。家中喜事臨近,容夫人這些日子心情甚好,見了春華也是堆出了一臉的笑容來︰「春華,再過幾日你便要及笄了,可想好該怎麼辦這及笄宴?」
春華搖了搖頭道︰「就自家人在一起吃頓飯罷了,哪能勞累祖母替我操心!」見著容夫人笑得舒暢,心里有幾分奇怪,祖母怎麼就這般熱絡了起來!
容大女乃女乃在旁邊听了,趕緊插了一句話︰「婆婆,上回楊府壽宴里,那瑞喜班唱的昆劇委實不錯,咱們也請那瑞喜班來唱堂會,如何?」
賈安柔在旁邊听到瑞喜班三個字,全身一僵,坐直了在那里,眼楮望著容夫人一眨也不眨,耳朵豎起,唯恐漏掉了一個字。見賈安柔神色緊張的坐在那里,容大女乃女乃心里想著自己總該要如了她的心願才是,于是拿了一雙眼楮覷了容夫人道︰「我母親將那瑞喜班的住址給了我,就在那西樹胡同,唱一次堂會只得一百兩銀子,價格也不算太貴
「瑞喜班?」容夫人沉吟了一聲︰「我對听戲倒是不大感興趣,耳朵邊上吵吵嚷嚷的,很是不清淨,不如按著春華說的,自家人吃頓飯便是了
容大女乃女乃心中暗笑,婆婆這吝嗇的毛病又上來了,只不過自己原本也沒有打算真要請瑞喜班來才唱戲,于是點頭道︰「婆婆說得對,我原本還想著請那瑞喜班來熱鬧下,怎麼就給忘了婆婆愛清淨,該罰,該罰!」
秋華抿著嘴在一旁笑,這「西樹胡同」幾個字,容大女乃女乃可是咬得清清楚楚,不怕那三少女乃女乃沒有听見,接下來便看她如何行事了,若是過幾日她再沒動靜,只好請阮媽媽出手將她扔去瑞喜班後院了。
才過了一日,秋華正在流朱閣里陪著春華繡荷包,阮媽媽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在她耳邊低聲道︰「碧芳院三少女乃女乃出去了!」
秋華站了起來望向阮媽媽︰「果真?」
「是大少女乃女乃給咱們隨雲苑捎來的信兒,方才三少女乃女乃打發桃紅到她那里去拿腰牌,說是要出府去給大小姐買添妝禮阮媽媽搓了搓手道︰「我先跟著出去看看
秋華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瑞喜班那邊有人看著罷?不能錯過任何機會!」
阮媽媽點了點頭︰「姑娘便放心罷,楊府那個錢三一直在呢
望著阮媽媽轉出去的身影,春華將繡線從荷包里抽了出來,望了秋華只是笑︰「看你這樣兒,越發的精明了,你又在布什麼陣法,準備逮哪只蟲子呢?」
秋華嘻嘻一笑,趴在春華的肩頭道︰「我布的是**陣,捉的是哪一只蟲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揣著明白裝糊涂!」
兩姐妹嬉鬧了一番,就見著日頭慢慢的升了上來,靠著院牆的杏花和梨花也慢慢的展開了花瓣,一院子的芳香讓人聞著分外舒服,秋華望了望院門,銀鈴正守在那里,與銀葉勾著手指翻茶盤,外邊不時閃過人的身影,容府的園子里似乎非常熱鬧。
「過不了幾日,咱們大小姐及笄、成親,那可便要更熱鬧了銀葉嘴角帶笑,望著春華和秋華道︰「想著這般熱鬧,奴婢心里便有說不出的高興,大小姐可得多給些打賞才是
秋華點著頭道︰「可不是呢,這些日子咱們府里頭可會很熱鬧呢
賈安柔帶著桃花出了門,先去了金玉坊選首飾,一邊看著店伙計拿出來的首飾,一邊心中焦躁不安,自從林媽媽走了以後,自己身邊已經沒有用得著的得力人了,她想做些秘密事兒總覺得捉襟見肘。瞥了一眼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的桃花,賈安柔覺得她那一臉笑容實在可惡,如何才能甩掉桃花不讓她跟著自己到處走?若是她總是跟在自己身邊,自己又怎麼好去西樹胡同尋瑞喜班呢?
隨便訂了一套首飾頭面,賈安柔帶著桃花走出了金玉坊的大門,喊了輛馬車到了京城百戲坊那邊。百戲坊乃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那里不少茶樓都有說書獻唱的藝人,還有些戲場听戲,花上半兩銀子便能消遣上一日。
賈安柔給了桃花一個小銀錁子,笑微微道︰「難得出來一次,你便不用陪著我了,只管找自己喜歡的地方去耍子,等著申正時分,咱們再到這口子上踫面,一道回府
桃花模著那個小銀錁子,心中歡喜,可又有些猶豫︰「女乃女乃,奴婢該盡心照看你的,這樣不大好罷?我還是跟女乃女乃一道兒看戲喝茶便是
賈安柔心中焦躁,推著桃花道︰「我好意讓你自己去輕松一回,你倒是不識好!我知道你素日里心里總埋怨著我對你苛刻,今日打算對你好些,偏偏你卻不領情!」
桃花見賈安柔臉上那表情似乎有些凶狠,心中有些害怕,只能攥緊了那個小銀錁子點了點頭︰「女乃女乃,我听你的話,多謝女乃女乃打賞
賈安柔唇邊露出一絲笑容,換上了一副溫柔的臉孔來︰「這就對了,你去玩罷,我自己挑自己喜歡的看看去
桃花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賈安柔轉身走開的身影,心里十分的不自在,三少女乃女乃今日究竟是怎麼了,忽然又給銀子又讓她一個人去逛街游樂,委實可疑,但她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見著賈安柔那銀藍色的裙裳在人群中漸漸隱沒。
急匆匆奔出百戲坊,賈安柔只覺自己額頭上全是汗珠子,舉起手來抹了一把,停在坊口的一輛馬車會錯了意,馬車夫甩了下鞭子,趕著馬車朝她走了過來︰「這位夫人,可是要去哪里?」
賈安柔點了點頭,這西樹胡同她還不知道去,剛剛好想雇車,這便有輛車送上門來,這可是順風順水,今日定然能見到他。撩開馬車門簾便鑽了進去,馬車轆轆前行,賈安柔透過窗戶旁邊的軟簾看著外邊的街道,心里充滿了忐忑不安,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偷偷模模去見他的光景,也是這般心慌意亂,全身發軟。
攥住馬車側面的簾子,賈安柔往外邊瞟了瞟,街頭巷尾到處都是人,大家似乎都在用不屑的目光看著她︰「長寧侯府三少女乃女乃去偷會戲子了!」她全身有些發冷,汗涔涔的沾濕了衣裳。不,我只是去見他一面,問問清楚當年怎麼就不辭而別,賈安柔暗暗的對自己說,我絕不是去偷會戲子,我真的只是去得個心安。
西樹胡同和百戲坊並沒有多遠,不多時馬車便到了西樹胡同門口,車夫將馬勒住,在外邊高聲道︰「夫人,西樹胡同已經到了
賈安柔掀起一點點門簾往那西樹胡同看過去,就見那胡同深深,里邊有不少人來人往,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怯,轉了轉眼楮,她拿了一個小銀毫子出來塞給那馬車夫︰「有勞小哥幫我去問問,這西樹胡同里可有一家瑞喜班租住,若是在,請替我將他們班主喊出來,我想和他談一筆生意
馬車夫接過那小銀毫子掂了下,斜眼望了望只露出半張臉來的賈安柔,心里想著這位夫人可真是奇怪,若是說她想請瑞喜班回府唱堂會,打發一個下人來問便是了,何必自己親自跑了來問!只是看在手里銀毫子的份上,他也不說多話,轉身便往胡同里走了進去。
第二百三十章浪蕩子重續舊情
外邊的陽光甚是溫和刺眼,從馬車里看外邊,似乎白花花的一片,路上的行人似乎都模糊了起來。賈安柔瞧著那由遠而近的文班主,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了起來,若是他還認不出自己,那該有多麼尷尬!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賈安柔坐在車廂里,身體僵硬,一雙手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裳,望著那站在馬車門口的文班主,喉嚨一陣發干,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位夫人……」文班主才喊出一聲,忽然間就呆住了,很久以前的一張臉孔浮現在他眼前,和馬車里坐著的賈安柔重疊在一起,他的手緊緊抓住了馬車的簾子,幾乎要將那粗布門簾揉成一團,眼楮睜得愈發的大了︰「夫人姓賈?」
「是賈安柔低低的應了一聲,只覺自己全身都沒有力氣,坐在那里望著文班主,兩條腿軟綿綿的,跨不出步子來。
「夫人若是有意請我瑞喜班去府上唱堂會,還請移駕到宅子里去商談,這馬車上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文班主伸出了手來,一把抓住賈安柔的胳膊,這讓她全身都顫栗了起來,多久沒有男人強有力的手放在她胳膊上邊了?現兒她就像被擄掠了一般,成了獵人手下的獵物,等待著他無情的奪取。想到此處,她全身都忍不住發起抖來,一種快樂幾乎要從她的身體里洋溢出來,將她整個人湮沒。
「夫人,你還沒有給車費呢馬車夫見賈安柔下了車,心里高興,這位夫人一直坐在車上不下來,可耽擱他掙錢了,總算是下車了,他眉開眼笑的望著賈安柔從袖袋里模出了一個小小的銀錁子︰「夫人真是出手大方,小的今日算是遇到貴人了
賈安柔沒有理會車夫的溜須拍馬,只是默默的跟在文班主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邊走,只覺得自己身子飄在雲上一般,又如同踩在棉花堆里,怎麼也踏不到地上。文班主沒有領她往胡同里邊走,而是拐著從旁邊一個方向去了,賈安柔小聲的問了一句︰「西樹胡同不是往那邊去的嗎?」
文班主壓低聲音道︰「別說話,跟我走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過了街面,又拐進了一條小巷,小巷很窄,四周靜悄悄的,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一個人,只有經過一家人的門時,忽然竄出了一條狗,嚇得賈安柔臉上變了顏色。那條狗站在小巷的中間,呲牙咧嘴的望著賈安柔片刻,這才夾了尾巴耷拉著耳朵走開了去。賈安柔靠著牆喘了兩口粗氣,只覺得自己的腿實在邁不開來,文班主回頭看了她一眼,折回身子,望了望四周,見沒有旁人,這才伸出手來扶住了她︰「走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可卻讓賈安柔忍不住心都顫了起來,他的聲音還是那般動听,雖然不如十多年前的清亮,可那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卻讓她有些恍惚,好似打開了記憶的大門一般,以前的種種,席卷而來。
文班主領了賈安柔慈寧宮後門進了後院,小院很是幽靜,靠牆種著一排大樹,兩層的小樓前栽種著各色花卉,紅紅綠綠的一片,顯得格外熱鬧。文班主推開小樓的門,將賈安柔引了進去。
屋子里靜悄悄的,一種曖昧的氣息在那空寂的屋子里流轉,文班主盯住賈安柔的臉,伸出雙手握緊了她的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樣美
听了這話賈安柔幾乎要流出淚來,望著文班主,她顫抖著聲音道︰「你不用說恭維話兒,你都已經不識得我了,在楊侍郎府上,你瞥了我一眼便轉過了臉,分明是早就忘了我
「哪里能忘記你?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文班主極力的想著賈安柔的名字,事情過得太久了,他只記得她姓賈,因為和她鬧出的風流韻事,瑞喜班被迫離開了杭州。面前可是送錢的金主兒,他不能得罪,只能笑著捏了她的手︰「那日在楊侍郎府上,那麼多人,我怎敢與你相認,若是我開口喊你一句,總怕會被人當場打得半死!」
賈安柔心里快活得很,她感受到他手上的熱度炙燒著自己的肌膚,他的眼楮里含情脈脈,就如當年他望著自己一模一樣。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記得我,我原本以為你已經忘記了!」
見她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眼波流轉就如一汪春水,文班主知道賈安柔已經有些情動,手上用力輕輕一帶,便將賈安柔抱在了懷里,一種男子特有的氣息將賈安柔攏住,她覺得自己呼吸漸漸艱難起來,似乎不能出氣。
文班主的臉在她眼前慢慢的變得越來越清晰,她能見著他細密的睫毛,他烏黑的瞳仁,他高挺的鼻梁,他的嘴呼出了熱氣,迷霧般在自己眼前徘徊。她閉上了眼楮,感覺著嘴上落下了一個柔軟的東西,漸漸的深入了下去,撬開了她的嘴唇,忽然就擭住了她的舌尖,頃刻間變得格外粗魯,反復吮吸著她口中的甘甜。
賈安柔開始還略微抗拒了一下,可慢慢的她便放棄了抗拒,逐漸被心底涌上的情yu掩沒,伸出了兩只胳膊來抱住了文班主的腰,一雙手不住的在他寬厚的背上摩挲,兩個人交疊在了一起,窗外透進的日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了地上,黑壓壓的一團,奇怪的在那里不斷的變幻著形狀。
「她去了西樹胡同?」容大女乃女乃坐在暖閣里听著阮媽媽的回報,很是驚訝︰「她竟然這麼大的膽子!那個隨身丫鬟桃花呢?也帶著去了不成?」
「桃花被她扔在百戲坊阮媽媽將今日下午的事兒說了一遍,最後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她這種yin蕩的行徑,總歸有一天會要得報應
秋華和春華在旁邊听著臉上都有些不自然,原本還以往她只是去找舊情人訴訴離別之情,可萬萬沒有想到,碧芳院這位三少女乃女乃竟然大白天找了戲子去偷情!阮媽媽見著自家姑娘一副尷尬的模樣,走過來笑了笑︰「姑娘,這世間就是有些這樣低賤的人,你也別太吃驚了,以後指不定還能見著這樣的事兒呢!」
容大女乃女乃望著秋華那有些發紅的臉,笑著問道︰「秋華,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這些日子我給你大姐姐準備及笄宴和出閣的事兒,忙得恨不能j□j變出兩個人來,這件事情只能請你多費心了
秋華輕輕點了點頭︰「大伯娘,你便放心罷,只要她和那戲子又勾搭上了,不怕捉不住她的把柄,想要扳倒她很是簡單,讓人捉奸便是了,可我卻不想這麼便宜了他,也得讓我那父親好好睜眼看看他扶正的是什麼貨色!還有淑華到底是不是我的姐姐,這事情也得一一揭露,若是那三少女乃女乃不肯承認,我還得從那戲子身上下手
金枝將一盞茶遞到容大女乃女乃手里,皺著眉毛,用那軟軟糯糯的揚州話朝秋華說道︰「四小姐,你可不能便宜了三小姐,莫說她可能不是咱們容家的小姐,即便她是,也不能讓她輕松,一心只想算計我們家姑娘,哪里有半分姐妹之情!幸虧我們家姑爺還算是個明理人兒,若是被她誣陷得逞,我們家姑娘這輩子便要被她毀了去!」
春華坐在一旁靜靜的听了好半天,這時候才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淑華年紀小小就如此心腸惡毒,我便不信她能有好結果
秋華站起身來走到春華面前,端詳了一眼春華的臉,嘆著氣兒道︰「大伯娘,你看看大姐姐,還沒出閣就老成了幾分,說起話來也不似原來那樣咋咋呼呼的,這莫非便是長孫媳的模樣?」
春華听著一張臉飛起了紅暈,跳了起來扭住秋華便要擰她的嘴,秋華笑著只是不依,兩人打打鬧鬧的看得冬華眼熱,也跑了過去抱住秋華的腿,口里喊著「姐姐快些動手」。容大女乃女乃瞧著三姐妹鬧成一團,在旁邊喝著茶看得吊梢眼角又提上去幾分︰「加緊鬧,再不鬧以後想這般恐怕都沒什麼機會了!」
過了三日便是春華及笄,及笄對于女子來說算是一個重大的日子,因著春華及笄以後便要出閣,所以長寧侯府對于今日十分看重,特地開了一個及笄宴,邀請了京城里的一些貴夫人和貴女們來參加,鎮國將軍府也得了帖子,一大早許大夫人便收拾整齊,帶著許允來到了長寧侯府。
秋華和淑華坐在一群貴女們中間,看著坐在屋子中央的春華,她長長的黑發披散在肩頭,襯得一張臉小了許多,肌膚就如白玉一般柔和。春華穿著一件紅色的褙子,上邊繡著精美的花紋。容大女乃女乃和端王世子妃站在她身後,旁邊有丫鬟托著幾個盤子,里邊放著玳瑁梳子和簪子。
容大女乃女乃見賓客都到齊了,略微點了點頭,向一干賓客致詞︰「各位親朋好友們能撥冗參加小女的及笄禮,長寧侯府真是蓬蓽生輝,今日特請來端王世子妃為行笄禮之嘉賓,望春華能如世子妃一般,德容雙馨,孝順父母,愛護小輩,宜家宜室
端王世子妃含笑點了點頭,伸手從盤子里拿起玳瑁梳,那梳子上瓖嵌著的小寶石迎著日頭影子,不住的閃了人的眼楮,秋華偷偷一瞥,見旁邊淑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暗影,她現在心中該十分不快活罷?秋華有些快意,過不了幾日,淑華恐怕會更不快活了。
春華的頭發被綰成了一個小小的團髻,端王世子妃又拿起了那根簪子,定楮一看,心里暗自稱贊,長寧侯府這金玉坊做出來的簪子可真是不錯,這支簪子做成芙蓉花形狀,樣子別致生動,那花兒就如活的一般。
容大女乃女乃見著那簪子也是心里歡喜,這簪子是許允送給春華的及笄禮,還是去年他便讓金玉坊的匠人們替他畫了無數圖樣,從中挑出了芙蓉花樣子的,足足花了好幾個月才打好這簪子。不說簪子的價格,單沖著這份心思,容大女乃女乃非常滿意,也很替女兒高興,至少春華嫁過去不用擔心夫婿不喜歡。
第二百三十一章賈安柔東窗事發
容三爺正在碧芳院里坐著和通房杏花說著閑話,日頭很好,曬得人懶洋洋的想要打瞌睡,他一邊听著杏花嬌聲嬌氣的在耳邊說話,一邊卻眯了眼楮。
今日大佷女春華及笄,容三爺上午回去得早了些,回了碧芳院見賈安柔不在,想著她去參加及笄禮了,于是叫杏花出來,兩人在後院的花叢里邊鬧騰了一陣,杏花的聲音讓碧芳院里的丫鬟婆子听了臉紅心跳,易媽媽趕緊將後院的門關上,由他們兩人在里邊鬧。
容三爺的身子越發不好了,以前他多吃些助興的藥,那地方偶爾還能起來下,可到了京城以後,他便完全沒得用了,那東西已經變成了死物,不管吃多少藥,杏花再怎麼j□j,始終軟綿綿如一條蟲子般,再也起來不得。雖然那活兒已經沒有用了,可容三爺那份心思卻沒有歇,每次見著杏花那高聳的胸,總想撲上去用力蹂躪她一番,只是身上那處不得力,只能借助了角先生將那杏花弄得連聲尖叫。
和杏花嬉鬧了一番,還不見賈安柔回來,容三爺整了整衣裳就尋了出去,走到流朱閣,守門的丫鬟笑嘻嘻的瞟了他一眼道︰「三爺,里邊都是女眷,恐怕不便進去
容三爺也知道今日府里來了不少貴夫人,也不敢唐突,和那銀花說了一聲︰「看見三少女乃女乃替我說一聲,便說我在碧芳院等她,叫她早些回來,我找她有事兒詹事府的少詹事過幾日要辦生辰宴,容三爺手中沒什麼銀子,只能開口問賈安柔要,所以心里貓抓癢兒一般要找到她才好。
離午宴還早,容三爺折回了碧芳院,杏花見他回頭,趕緊扭著身子端了張椅子搬到了外邊院子,喊了丫鬟們沏茶,站在椅子旁邊巴巴結結的跟容三爺說著閑話兒,才說了一會就沒听到容三爺有響動,低頭再看他,卻見容三爺似乎已經打起了瞌睡。
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守門的丫鬟將門打開,就見守角門的婆子站在門口,手里捏著一封信,見了容三爺坐著打盹,笑容滿面道︰「還想來踫踫運氣看能不能見著三爺,沒想到竟然在碧芳院里!」
杏花輕輕推了推容三爺,在他耳邊喊道︰「三爺,有人找你
容三爺睜開眼楮一看,就見一個婆子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著一個褐色封皮兒︰「三爺,角門那里站著一個人,說是找三爺有重要的事兒。我見他面生,又是個男子,便沒放他進來,于是他交了一封信讓我轉給三爺,說三爺看了以後自然就會出去找他
容三爺懶洋洋的伸出手來夾起那封信,撕開了封口,將信抽了出來,才看了一行,他的一對眉毛便皺了起來,杏花在旁邊見他臉色不虞,湊過來瞟了那張紙一眼,只可惜她不識字,只能見著上邊方方正正的字寫了好幾行,也不知道究竟說些什麼。
「那人還在角門?」容三爺看了信,將那信箋揉成了一團捏在手心,攥得緊緊的,眼楮幾乎都要裂開,若是信上說的都是真的,這jian婦,真是想找死不成?
那婆子見容三爺神色不對,原本想來討賞錢的心思收了起來,彎著腰道︰「還在角門那邊,他說三爺定然會出來找他
容三爺一言不發,將長袍的一角撢落,大步走了出去,杏花追到門口往外邊張望,直到容三爺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才戀戀不舍的將目光收了回來,轉過身去便見易媽媽板著一張臉站在身後︰「還不去將院子里的東西給收了,三爺不在,你這張喬做致的給誰看!」
走得又急又快,容三爺一路奔到了角門,心里就像燒著一團火,只是天上沒得一場雨來將這團火給澆熄了。角門旁邊站著一個老年男子,看他穿著打扮,該是哪戶人家里的管事,見了容三爺走出來,他上前拱了拱手︰「三爺,久仰大名!」
容三爺沒有心思跟他說場面話,一把將他的手打落,眼楮里邊噴著火一般盯住了他︰「你是誰?怎麼知道那jian婦的事情?」
錢三笑微微的看了容三爺一眼,有些同情的說︰「我是誰三爺不必知道,是我家主人不忍見著長寧侯府蒙羞,這才讓我來告知三爺的。若是換了心思歹毒的,便會有意將這事兒抖露出去,弄得京城人盡皆知。我知道三爺此刻心中不好受,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三爺便該想著如何才能將這事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要顧忌著長寧侯府的名聲!」
「真有此事?」容三爺站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出了兩口粗氣,斜眼看了那老者一眼︰「你是不是弄錯人了?」回想著自從認識了賈安柔開始,她一直便對自己柔情似水,兩人除了因為銀子的事情吵過架,基本上也沒紅過臉。賈安柔甚至還為了那些通房跟自己置氣,若是有了二心,那她怎麼會如此對待自己?
「三爺若是不相信,可以跟小的去看看便知那老者微微一笑︰「只是三爺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一定要估計長寧侯府的臉面!」
容三爺不言不語,閉著嘴巴跟上了老者,走到街口,有一輛馬車等在那里,兩人上了車,坐定了身子,馬車便搖晃著往前邊奔了去。外邊街道上人聲嘈雜,可容三爺卻充耳不聞,悶聲不響的想著心事。
難怪這幾日那jian婦眼中帶著chun色,有時晚上夢里都會笑出聲來,原來竟是紅杏出牆了!容三爺的手緊緊的抓住坐墊,差點要將那粗布扯破,她怎麼能這樣?自己為了與那季書娘鬧翻,好不容易將她扶正,她便是這樣報答自己的?
馬車跑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停了下來,容三爺下了車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小巷子前邊,老者見他疑惑的模樣,朝他點了點頭︰「三爺跟我來
兩人走進小巷,腳步聲在這狹小的巷子里顯得格外清晰,來到一扇門前,老者伸手推了推,門竟然就這樣開了,容三爺見著這情景,不由得張大了嘴,站在門口不敢抬腳走進去。老者似乎見著他的疑慮,笑著說道︰「三爺,這大白天的,你還怕什麼?長寧侯府家大勢大,我家老爺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惹不起長寧侯府!」
容三爺想了想,覺得老者說得不錯,他可是當今皇上的表兄,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惹他不成!望了望園子,里邊花木扶疏,甚是清雅,一幢兩層的小樓掩映在綠樹之間,容三爺一腳踏了進去,跟著老者躡手躡腳往小樓那邊模了過去。
老者領著容三爺模到一扇房門之前,輕聲叮囑容三爺道︰「三爺務必要為長寧侯府著想才是,千萬莫要意氣用事!」
容三爺不耐煩的撥開了他一些,將耳朵貼在了門上,就听里邊傳來了男女的喘息聲,容三爺是過來人,听著那聲響便知道里邊有男女正在翻雲覆雨,那女子嬌喘吁吁里帶著含混不清的叫喊聲讓容三爺一怔,這正是賈安柔的聲音,那時候她在自己身下也是叫得這般歡實,現在卻在為著另外一個男人喊叫!
「安柔,喜歡不喜歡我這麼弄你?」里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說話聲,還夾雜著床板兒動個不歇的聲響,听得容三爺心里那團火不可遏制的竄了上來,就听里邊賈安柔嬌滴滴的聲音傳了出來︰「喜歡,快些,再弄快些,安柔全身都舒服
「我這床上的功夫,和你那三爺比,怎麼樣?」屋子里那男人的聲音讓容三爺心中一跳,哪里來的賤種,竟然敢和自己相提並論,他是想死得早了不成?後邊賈安柔的回答讓他更是氣得頭腦發暈︰「三爺怎麼能和你比,他以前中用的時候都不及你的一半,現兒不舉了,那便提都不用提了斷斷續續喘了幾聲氣兒,賈安柔又說出了一句︰「你這些年功夫越發的好了,比當年還要好,弄得人真是舒服
「當年哪里知道這事兒的妙處,只知道找到地方便進去,現在可不同了里邊男子笑得格外舒心︰「安柔你比當年也進益了不少,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可真不是假話,弄得我腰都有些酸了,你興致頭兒還沒歇!」
屋子里邊男女喘息的聲音更重了,里邊床板兒震天的響了起來,賈安柔的叫聲也越來越大,似乎沒有顧忌了一般︰「實在舒服,再用把勁兒……」容三爺氣憤得再也按捺不住,飛起一腳踢向那扇房門,可卻沒有踢開,卻將自己的腳踢得生疼。
老者見容三爺發怒,趕緊去拉他,可又哪里拉得住?容三爺用力的拍打著那扇門,屋子里的男女停止了響動,就听里邊一陣踢里踏拉的聲音,房門猛的被打開,里邊沖出來一個身影,對準容三爺臉上便揮了一拳,大聲呵斥道︰「哪里來的野種,竟然來攪了爺的好事!」一邊說著,一邊將衣裳披在身上,飛快的往前邊沖了出去。
容三爺被那一拳頭打得眼楮前邊蹦出了無數星子,額頭猛的踫到了廊柱上邊,被撞得一陣發暈。那廊柱上恰好還有一個釘子,掛著他的臉皮,拉出了一條血淋淋的傷口。盡管覺得臉上疼痛不已,可容三爺暫時顧不上管這些,他站直了身子,捂著臉大步走進屋子里邊。
屋子里有一種男女歡愛之後的氣息,床上坐著賈安柔,身上胡亂的搭著一些衣裳,可依舊蓋不住她兩條白皙的大腿。賈安柔掠了掠頭發,驚慌失措的看著容三爺一步步的走近,怯生生的將身子往床後邊靠。
「賤婦!」容三爺抬起手來就給了賈安柔一個大耳刮子,一巴掌便把她扇到了床上。他眼楮充滿怒火望著賈安柔,一想著自己頭上那頂帽子綠油油的發亮,心里有說不出的惱怒,真恨不能幾巴掌便將她打死在這里,可是那老者沖了進來拉住了他的手︰「三爺,怎麼樣也不能在外邊出乖露丑,什麼事兒都回去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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