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頭陽光很好,照著一院子的花草樹木,春意盎然,屋子里邊卻有如寒冬,容三爺的眼神就如冰刀一般在賈安柔身上逡巡︰「jian婦,把你的衣裳穿整齊些快跟我回去!」
賈安柔見著容三爺那模樣,心里有些害怕,他的一張臉上被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正沿著那傷口流了下來,滴在他的衣襟上邊,腳邊的地上還掉了幾滴,一種淡淡的腥味在屋子里彌漫著。容三爺的目光格外凶狠,這是她以前從未見到過的,就如鷹隼捕捉獵物時的凌厲,看得她不由自主的顫栗了一下,下意識抱住了床上的枕頭。
「你還不挪□子,難道是要我來動手不成?」容三爺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不知道是被釘子劃了還是因為被送了一頂綠帽子的緣故。
「我……不回去!」賈安柔掙扎著說出了一句話,回去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她雖然現在還沒有心思去想,可無論如何沒有什麼好結果,既然被發現了,不如橫下一條心來從容府月兌了身,再不濟回娘家去,娘家還是能養得活自己的。
「不回去?」容三爺獰笑著逼近了賈安柔︰「你還有淑華玉華和嘉文呢,難道就不管他們了?你就不怕我把他們三個活活折騰死?」
賈安柔心中一顫,想到了長寧侯府里的淑華,她不能將淑華扔在侯府里頭,要走也得帶著她走,若是自己就這麼走了,淑華怎麼辦?依著三爺那性子,真是能說到做到!她瑟瑟發抖的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慢吞吞的跟著容三爺走了出去。
從角門才拐進容家園子,容三爺便伸出手捉住了賈安柔的胳膊,看門的婆子在後邊笑︰「三爺和三少女乃女乃真是恩愛!」剛剛說完便想到了容三爺臉上的那條傷痕,趕緊又住了嘴,三爺和三少女乃女乃方才吵架了不成,難道三爺還打不過三少女乃女乃?
容三爺一言不發,揪住賈安柔的胳膊便往碧芳院推,賈安柔被容三爺拖著一路走得跌跌撞撞,看著迎面走過的丫鬟婆子都有些臉歪肩膀斜,兩人就這樣拉拉扯扯的磨了過去,好半日才到了碧芳院,看門的丫鬟見主子回來,低頭行禮︰「三爺,女乃女乃,方才流朱閣的桂媽媽過來,快午時了,大小姐及笄宴要開席了,叫三爺和女乃女乃趕緊去華瑞堂說完抬起臉來卻見著容三爺臉上有一條深深的傷痕,紅了一大片,不禁嚇了一大跳,驚慌的盯住容三爺的臉︰「三爺,你怎麼了?」
容三爺素來以自己容顏為傲,听著丫鬟開口詢問,心里有氣,一腳踹了過去︰「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
開門的丫鬟被踹在了地上,一只手捂住了心窩子,眼里含著淚望向容三爺,不敢開口說話,就听容三爺冷冰冰道︰「去個人到流朱閣說一聲,便說三少女乃女乃病得厲害,我在碧芳院里照看她,就不去大小姐的及笄宴了
那丫鬟從地上爬了起來,才應了一聲,就不見了容三爺和賈安柔的身影,偷偷扭頭看了一下,那兩個人影混在了一處正往內室走了去。♀三爺今兒是怎麼了?素日里也見他與三少女乃女乃吵過嘴兒,厲害的時候兩人也會動手,可三爺卻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神色,一張臉板得緊緊的,平日里白色的臉皮轉成了鐵青色。
「梨花,你去流朱閣那邊報個信兒罷!」看門的丫鬟轉臉望著從側門走出來的一個丫鬟,指了指內院那邊︰「就說咱們家女乃女乃忽然發病了,三爺和女乃女乃便不去華瑞堂赴宴了
梨花瞥了一眼深深的內院,隱約听見里邊有吵鬧的聲音,很是奇怪︰「女乃女乃今日帶著桃花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發病了?」
「我怎麼知道,你快去向大少女乃女乃說一句,免得滿屋賓客等咱們院里兩個守門的丫鬟將門打開了些,推了梨花便往外走︰「快些去罷!」
流朱閣里的及笄禮已經散了,春華穿了及笄禮服,頭上梳了個如意髻站在前院,和一干京城貴女們在說著閑話,容大女乃女乃正陪著貴夫人們往外邊走。梨花一眼便望見了容大女乃女乃那件翠綠瓖銀線的衣裳,趕緊跑了上去行禮︰「大少女乃女乃,我們家女乃女乃方才忽然發了舊病,三爺在碧芳院照顧她,恐怕兩人都不能過來赴宴了
容大女乃女乃驚訝的看了梨花一眼︰「你們家女乃女乃的病怎麼一直不好,反反復復的沒有利索過。你回去替我向她說一聲,還請她保養好自己的身子,這及笄宴來不來也無所謂,反正她已經送了及笄禮,心意到了便行,」
梨花笑著彎了彎膝蓋︰「大少女乃女乃可真體貼人,我這就去和我們家女乃女乃說去
淑華本來走在後邊,正和幾個剛剛認識的貴女們一邊說著閑話一邊往前走,听梨花說母親忽然發了舊病,心里邊有些擔心,本來想跟著梨花去碧芳院看看賈安柔。可抬頭望了望四周,見大家都在往前走,自己若是此時離開,會顯得很是突兀,于是忍住了那個念頭,趕緊跟了貴女們一路往華瑞堂那邊走了去。
容大女乃女乃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秋華一眼,秋華朝她眨了眨眼楮,挽住春華的胳膊,兩姐妹並肩朝前邊走去,裙裾擦著地面發出了細細碎的響聲。春華轉臉在秋華耳邊低聲道︰「你動手了?」
秋華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極其細微︰「不是我動手了,是三少女乃女乃忍不住自己動手了兩姐妹相視一笑,跟上了前邊容大女乃女乃的腳步,看得後邊幾位貴女很是羨慕︰「長寧侯府的小姐們真是姐妹情深
華瑞堂前香樟青翠,大廳里收拾得整潔可喜,容夫人和容大女乃女乃陪著端王世子妃和許大夫人坐在最上首的桌子,其余人都分別在大廳里的桌子旁團團坐下,見來了這麼多貴夫人給春華來慶賀及笄,容夫人心里得意,素日對春華的不喜歡此時已經全然沒了,只是一味的笑著向端王世子妃和許大夫人夸贊春華︰「從小便溫柔敦厚,是個不錯的
說了一會子話,容夫人這才注意到賈安柔沒有來,轉臉問容大女乃女乃是什麼緣故,容大女乃女乃將梨花說的話又講了一遍,容夫人听了臉上有些愁容︰「老三媳婦這兩年身子愈發不好了,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
端王世子妃在旁邊听了笑著說道︰「長寧侯夫人不如去宮里請個御醫給貴府三夫人瞧瞧,這民間的大夫又怎比得上宮里的御醫!」
容夫人一听著端王世子妃提到皇宮,立即頭腦發熱了起來,去宮里請御醫,這可是她從來就沒有想到過的事兒!望著端王世子妃笑得舒展的眉眼,容夫人喃喃道︰「這御醫,能被請出宮的不成?」
「長寧侯乃當今聖上的舅舅,到宮里請個御醫這有何難?夫人只管向宮里太後娘娘去遞個折子,想必宮里馬上會派御醫到府上給貴府三夫人看診了端王世子妃笑著點了點光溜溜的桌面︰「這御醫雖說是為皇上嬪妃里專設的,可咱們是皇親國戚,哪有不照顧些的道理?長寧侯夫人便放心罷
容夫人被端王世子妃這一說,心里打定了主意,她還從來沒有向宮里遞過折子,一想到這事上邊,心里就有說不出的快活來,轉身吩咐沈媽媽︰「去碧芳院傳我的話,讓三少女乃女乃不要胡七八糟的多想,放心將養著身子
沈媽媽應了一聲轉身便往外走,端王世子妃和許大夫人都笑著贊了容夫人一句︰「長寧侯夫人真真是心慈,對兒媳婦這麼好,我們看著都眼熱呢
碧芳院里有著死一般的沉寂,這是在一陣歇斯底里的叫喊以後的沉寂,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們到現在心里都是一顫一顫的,三爺實在太凶殘了,三少女乃女乃究竟做錯了什麼事兒,竟然這般下得了手!
賈安柔被容三爺推到屋子里邊,還沒站穩身子,一根棍子便攔腰打了過來,只覺得腰間一陣劇痛,她不由自主便撲倒在地上。容三爺一腳踏了上來,不住的碾壓著她的胸口︰「jian婦,你這般j□j的送上門給別人去弄,可想過你自己的身份!那奸夫是誰,還不快些給我交代清楚!」
容三爺俯身望向賈安柔,眉眼都有些走樣,嘴角也歪到了一旁,臉上新添的那條傷痕扭扭曲曲,瞧著格外觸目驚心。賈安柔只覺自己似乎要喘不過氣來,見著容三爺這般模樣,打定了主意不開口說話,若是將他說了出來,還不知道容三爺會怎麼對他,自己是沒辦法月兌身了,只希望他不要被人抓到便好。
「你不說?」容三爺見賈安柔雖然痛得皺眉皺臉,可嘴巴卻閉得緊緊的,半個字也不說,心中惱怒,抄起手中的木棒,用力朝賈安柔的膝蓋那處打了過去,就听一聲長長淒涼的叫喊,賈安柔痛得暈了過去。
「jian婦,就會裝死!」容三爺推開門,望著後院月亮門前邊一個身影飛快的閃到一旁,大步走了過去︰「給我弄盆涼水過來!」
見容三爺滿臉戾氣,易媽媽驚得半天動彈不得,可還是依言走到廚房里邊打了一盆涼水過來,挪著步子到了後院門口,小心翼翼的將水盆交給了容三爺,見他的臉依舊黑得如廚房的鍋底,易媽媽覺得作為容夫人面前得臉的媽媽,自己該要勸上幾句︰「三爺,女乃女乃再有什麼做得不對,也不該這般粗魯,畢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滾!」容三爺沉著臉朝易媽媽怒喝了一句︰「什麼東西,爺要做的事兒還用你來指手畫腳不成!」
易媽媽驚駭的調轉了身子,邁著一雙腿便往外走,三爺這究竟是怎麼了,素日里雖也見過他發火,可沒有一次如今日這般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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