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烈這一記砸地甚重,唐玉蓮額上頓時青紫一片,滲出血來。唐玉蓮不防之下,被砸得兩眼發黑,頭上一陣暈眩,險不栽倒,只是心里還算明白,咬牙忍了,慌忙拜□去,口里連連說道,「臣妾有罪
贏烈面色黑沉,怒不可遏,咬牙怒斥道,「賤婦,朕素來知曉你們同皇後不睦,卻只道為嫉妒起見,不與你們理論。不料你們得意了,竟然斗膽跑到朕跟前來污蔑陷害!你這樣攀誣皇後,該當何罪?!」言畢,更不多話,就要張口喚人進來下旨。
唐玉蓮連忙說道︰「皇上,臣妾自知皇上待皇後情深不渝,不肯信這等荒謬事。然而臣妾不能眼看皇上為人欺瞞,臣妾既然得知,自不敢知情不報。故此走來相告,皇上若不肯信,只要治臣妾的罪,臣妾也是無法。然而臣妾一片赤心為上,還請皇上明鑒。皇上試想,臣妾既明知皇後娘娘身份尊貴,非臣妾可比。臣妾以下犯上,必定為皇上見責。此事不論如何,臣妾皆落不著什麼好處,卻仍然來面君相告,所為為何?望皇上明察!」這一席話,她說的聲淚俱下,又連連叩頭,額上更是紅腫不堪。
贏烈望了她一陣,滿面陰沉,一言不發,半日才緩緩開口道︰「你今日若敢有一字兒妄言,朕必將世間一應酷刑盡數加諸于你,令你粉身碎骨,死無全尸!」那唐玉蓮身上打了個寒顫,忙開口回道︰「皇上明鑒,臣妾並不敢欺瞞聖上贏烈方才說道︰「你且講來
唐玉蓮便將之前所探知之事娓娓道來,言稱皇後同襄親王如何勾搭不軌,私遞信物,皇後竟將足上繡鞋私贈與襄親王。襄親王為思慕皇後不得,納一妾侍,為其容貌肖似皇後,專寵于房。又稱年三十夜里,有宮人覷見,這二人在御花園里摟在一起,說了半日的話方才各自散了。
她一言未休,贏烈早將書案推翻在地,霍的站起身來,大步下階,走到她跟前,一把扼住她脖頸,兩眼赤紅,厲聲詰問道︰「空口無憑,你這樣血口噴人,不怕朕治你的罪麼?!」唐玉蓮被他扼的粉面發白,雙目流淚,自喉嚨里擠出話音道︰「皇上且容臣妾把話說完贏烈看了她半日,大手一揮將她甩在地上,低聲喝道︰「你說!」
唐玉蓮卻嗆住了,趴在地上咳了半日方才啞著嗓子說道︰「繡鞋一事,見有人證。繡坊里一名叫秀娘的宮娥有個姊妹,曾在坤寧宮里當差,不知為甚事被皇後遣至浣衣局,如今已然病故。她臨死前曾對秀娘說起,是因她撞破了皇後同襄親王的私情,窺見皇後親手將鞋贈與二皇子贏綿。皇後不容,才要將她置于死地。至于御花園之事,也有人證。皇上如若不信,傳來一問不知。再則,若臣妾所料不錯,那繡鞋至今尚為襄親王所收,還有那姨娘,皇上差人去襄親王府搜查一番,便可知情!皇上不信臣妾所言,要處死臣妾倒沒什麼,臣妾只恐皇上為奸人蒙蔽,宣朝皇室蒙羞!」
贏烈立在原地,面色沉郁,不做聲響,半日才張口向外呼道︰「來人!」那張鷺生早在門前窺听半日,一聞皇帝召喚,連忙進來,見著屋內滿地狼藉,只作不見,打千問道︰「皇上有何吩咐?」贏烈頓了頓,方才說道︰「唐美人身子不適,將她送回延春閣。她須得靜養,派人把守延春閣,一應人等無諭不得出入!」
張鷺生領旨,上來便請唐玉蓮起身。唐玉蓮略踟躕了片刻,見皇帝已動了雷霆之怒,此刻此地委實不能再留,連忙起身,隨張鷺生去了。
獨剩贏烈一人在屋內立著,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道︰此事若她所言為真,那皇後可不止是背夫偷人,□宮廷,更是違了人倫禮法。宣朝自開朝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丑事!若要徹查,難保此事不張揚開來,傳的世人皆知,豈不令朕並宣朝皇室貽笑天下!但若不查,處死了唐玉蓮堵塞人口,若是他二人當真有些什麼,朕要吃這啞巴虧不成?!
思來想去,他心中思緒紛亂,總不得個要領,一時又憶起蕭清婉素日里的言行笑語,既感不舍又覺恚怒。更有一層他開口不得的意思,他素來有塊心病,他年長蕭清婉近二十歲,雖則自負天子之尊,年富力強,無論容貌精力皆不遜于少年,然而究竟並非佳配。蕭清婉又是他下旨強弄進宮的,雖則她進宮以來侍奉的極是盡心,凡事人想不到的她皆惦記著,二人也算琴瑟和諧,卻到底不知她心中怎麼想。贏烈心中雖總有疑心,卻因並沒什麼蹤跡,也就壓著。如今听唐玉蓮言說皇後私通少年,竟還是自己的兒子,登時勃然大怒,恨不能立時就將皇後拖來質問明白。然而心中又有那幾層顧忌,又戀著蕭清婉活潑明媚並這兩年恩愛。倘或此事她竟認了,自己又要如何是好?待說律法處置,卻又如何割舍的下。一時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成,正如打翻了油鹽鋪,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隔了半日,張鷺生回來復旨,言稱已將唐玉蓮送回延春閣,並知會禁衛軍加派人手把守。
贏烈听過不置可否,張鷺生見皇帝半日沒言語,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只陪笑問道︰「皇上今兒為什麼生這樣大的氣?皇上龍體為要,不要為小事氣傷了身子贏烈望著他,沉聲道︰「朕還敢使喚你麼?」張鷺生不明其意,慌忙回道︰「皇上哪里話,奴才既是奴才,自然任憑皇上差遣贏烈問道︰「卻才,沒跑去坤寧宮通風報信?」張鷺生登時張口結舌,不知皇帝為何如此發問,一時未敢言語。贏烈冷笑道︰「你素日干的好事,當朕全然不知麼?!你那佷兒去年入京赴考,中了個末等,是皇後替你尋了人情,將他安插在都察院里。你平日里常將朕說的話、行的事兒報與皇後,你當朕全然不知,由著你們搓弄,被你們蒙在鼓里麼?!」
一席話呵斥的張鷺生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住叩頭,連稱有罪。
過了好半晌,贏烈方才道︰「罷了,此前皆是些小事,朕故此不與你們理論,起來罷張鷺生聞聲,如蒙大赦,慌忙自地上爬起,立在一旁,垂首噤聲,恭听吩咐。果然,贏烈又道︰「此前朕便既往不咎,往後的事兒,你若再辦不機密,拿著去行人情,朕便當真容不下你了張鷺生忙稱不敢,又問道︰「皇上有何差遣,只管吩咐
贏烈點了點頭,當即吩咐了幾件事下去,又道︰「盡快傳下去,務必機密,若然走漏半點風聲,朕摘了你滿門的腦袋!」張鷺生听說,慌忙應下,轉身出去。出了養心殿大門,方才擦了擦額角上冷汗,又抬頭望了望,卻見正是晴好天氣,碧空如洗,心內嘆道︰雖是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這宮里的天似是要變了。想過,更不敢怠慢,連忙走去布置。
蕭清婉在坤寧宮內,尚不知出了什麼變故,只是在明間里休息。王旭昌過來診了脈,也沒瞧出什麼癥候,只是開了一劑安神方,就去了。正同穆秋蘭說著話,蕭清婉忽覺心中一陣驚悸,沒來由的心跳厲害,臉色頓時變了。穆秋蘭看見,忙問道︰「娘娘怎樣?哪里不舒服?可要叫王太醫回來?」蕭清婉卻搖了搖頭,說道︰「他才看過,不是沒事麼?何苦再折騰人跑一遭!你去倒盞滾茶來,我吃兩口定定神就好了
穆秋蘭依言出去,茶還沒倒好,卻見張鷺生帶了人進來,便放了手里的器皿,上前道︰「張公公今兒來的急,竟連通報也沒有了,若是沖撞了娘娘,可怎麼好?」因問道︰「可有什麼事麼?」張鷺生說道︰「奉了皇上旨意過來,還請穆姑姑轉達娘娘一聲,有事報與娘娘穆秋蘭見他神色不對,才待再問,蕭清婉卻早在里間听見動靜,命傳了進去。
張鷺生進去,見過皇後,便依著皇帝吩咐說道︰「娘娘,皇上因喜歡太子殿下,想親自教導看養,要奴才過來將殿下請到養心殿去,住上一段日子蕭清婉听聞,只覺詫異不已,連忙問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把兒送到養心殿?皇上可還有說別的?」又說道︰「兒年幼頑皮,容易闖禍,易惹皇上心煩。皇上政務繁忙,得兒在身邊只怕容易添亂,攪擾了皇上清淨。還請張公公上覆皇上,把太子留在坤寧宮,若皇上想念,來這里看也是一般張鷺生卻道︰「娘娘,奴才是奉旨前來,皇上為此事特特下了旨意,娘娘還是遵旨的好
蕭清婉听說,更是惶惑驚詫,因試著問道︰「不成,本宮親去對皇上說?」張鷺生踟躕了半日,低聲說道︰「娘娘,恕奴才無狀,皇上此刻只怕不想見您此事前所未有,蕭清婉頓時惶恐不安,還待開口,卻見張鷺生望著自己,微微擺了擺手。她心思聰敏,立時頓悟,只得強穩了心神,開口吩咐左右道︰「去對女乃母說,替太子殿下穿戴好了,叫張公公送到養心殿去宮人應諾,連忙下去。
一時收拾妥當,張鷺生便辭別皇後,帶了贏並素日里服侍太子的宮人離去。
蕭清婉立在門上,看著人走不見了,還不肯進去,只是不住問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抱走兒?」穆秋蘭正待勸慰,卻忽見一隊衛士列隊而來。行至坤寧門前,領頭之人上前來,向著蕭清婉躬身下拜,恭敬道︰「皇後娘娘,臣奉旨前來把守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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