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沉浮之蕭後野史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作者 ︰ 陳雲深

贏烈下旨已畢,令張鷺生前往儲秀宮傳旨,他自家又進去看了蕭清婉一回。見她睡得正熟,毫無醒來的意思,便叮囑了宮人幾句,自回養心殿去了。

贏烈聖旨一落,六宮一片嘩然。這惠妃雖是多年無寵,地位卻十分牢固。便是當年貴妃在時,亦不曾動她分毫。如今為著皇後,皇帝竟廢了她的妃位,雖是並未打入冷宮,但此情形相去亦是不遠。惠妃被廢,自此之後,這後宮之內當真是再無人可與皇後匹敵。

旨意傳至儲秀宮,一宮宮人心中皆知冤枉,各個淒淒慘慘,如喪考妣。惠妃倒是鎮定自若,跪地領旨已畢,便起身吩咐宮人收拾東西。

張鷺生立在一旁,皮笑肉不笑道︰「林寶林,皇上的意思,您娘家帶來的宮女兒還隨您過去服侍,余下的都發還奚官局去。這宮里的物件兒麼,」說至此處,他笑了笑,又道︰「皇上吩咐,這宮里的物件兒,叫內侍省待會過來人,清點了,收回庫里去。您只帶幾身衣裳就是了。」

惠妃並無言語,她身邊的宮女紅香看不下去,張口說道︰「張公公平日里對娘娘也恭謹的很,怎麼今兒就這等勢力起來?永巷那地方,長年陰冷潮濕,到了冬季更難住人。你不叫娘娘多拿幾件像樣的衣裳,可要怎麼過?」張鷺生哼了一聲,說道︰「咱也是听皇上的吩咐,沒有皇上口里的話,咱哪敢自作主張?寶林若覺委屈,大可去跟皇上說不是?若是討了皇上的話,奴才自然伺候的寶林舒舒服服的。」說畢,又向紅香斥道︰「你家主子如今只是個寶林了,可當不起娘娘二字。別動不動就把那倆字忘不掉的再掛在嘴邊,也不怕折了你家主子的壽數!」一席話,嘲諷的紅香粉面發紅,怒氣勃發,只是噎著說不出話來。

林寶林說道︰「公公也是皇上身前的老人了,何必同她一般見識?要怎樣,公公吩咐便了。既是皇上的吩咐,誰又敢違背也怎的。」說著,她冷笑了一聲,說道︰「只怕也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坤寧宮里那位的意思罷!」張鷺生陰笑道︰「皇後娘娘如今正胎動不寧,靜心調養,無暇打理後宮事宜,這些事都是皇上親口下的旨意。這,不全是托了寶林的福麼?」林寶林面上一冷,旋即平復,只說道︰「此間是非曲直,皇上自有定論,也無需旁人議論。公公既是奉旨而來,辦差便了,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

張鷺生笑了笑,當即朗聲道︰「將儲秀宮里的家什物件兒,封起來抬回內侍省去。眾宮人不準亂走亂動,違命者一律送交掖庭局查辦,再著幾個人送寶林遷居!」話音一落,便走上幾個內侍省的小太監,收拾起來。儲秀宮的宮人們也都依命到門前階下立著,各自垂首斂身,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

林寶林只做不見,向內室里換了一套便衣,叫紅香將幾身衣裳卷了個包裹,便出來要往永巷去。才走至門口,張鷺生忽然出聲阻止道︰「慢著,皇上的吩咐,寶林不可多帶一樣物事。恕奴才無禮,還請寶林將包裹打開,叫奴才瞧上一眼。」

紅香聞聲,禁不住氣結,開口斥道︰「張鷺生,你好生無禮!」林寶林卻將手一擺,說道︰「紅香,不必說了,打開來叫公公瞧瞧,免得人牽腸掛肚。」紅香聞言,只得忍氣吞聲,上前將包裹打開。

張鷺生親自將包裹抖落開來,只見幾件衣裳散落在地,上前翻檢了一番,並無夾帶什麼物事。

林寶林冷眼旁觀,說道︰「張公公,我等可以走了罷?」

張鷺生討了個沒趣兒,嘴里說著︰「主子恕罪。」卻將手中的衣裳拋在了地上。

紅香將包裹重新收拾了,林寶林便帶著她出門,隨著御前的宮人,往永巷去了。

張鷺生在正堂上坐著,看著一應宮人搜查宮室。片時,人來回報道︰「並無異樣。」張鷺生皺眉不語,鐘韶英自外頭進來。兩位首領太監相互見過,鐘韶英便問道︰「如何了?」張鷺生將手一攤,說道︰「什麼也沒有,倒怎麼向娘娘交代?」鐘韶英說道︰「既是如此,咱們就據實稟告罷。娘娘向來通情達理,想必不會為難于你我。」說著,就罷了。

張鷺生命人將儲秀宮宮人送往悉官局听候調遣,又將儲秀宮封門閉室,這才鳴金收兵,徑直往鐘粹宮去報信。

蕭清婉在坤寧宮內,自宸貴妃處听得了消息,點頭說道︰「我也知她的把柄沒那麼好捏住,不過試試罷了。這林氏曾在貴妃座下隱忍這許久,是有她的過人之處的。」宸貴妃說道︰「皇上只將她貶做了個寶林,如今咱們也不好再窮追猛打。弄得急了,倒惹皇上疑心。目下,竟是咱們束手束腳了呢。」

蕭清婉頷首說道︰「話雖如此,我卻不能就此收手。她若不進冷宮,那是惠妃還是寶林,並無多大分別。」宸貴妃說道︰「然而皇上的旨意已下,只是如此了,你還能有什麼法子麼?」蕭清婉狡黠一笑,說道︰「這個,姐姐倒不必操心。」說畢,便閉口不言。宸貴妃見她不肯說,就罷了,只坐了一回,看了看太子。到傍晚時候,皇帝過來,宸貴妃便告退去了。

贏烈來時,正當御膳所抬了膳食過來。蕭清婉因不能下地,就吩咐宮人將晚膳拿進里屋了。一時又覺不餓,便叫先放在了一邊。見贏烈進來,只是低頭不語。

贏烈走到床畔,問了明月幾句,便打發她出去,在床畔坐了,硬擠過去同蕭清婉肩並肩的挨坐著。蕭清婉將頭轉了開去,贏烈不住眼的瞅著她,低聲調笑道︰「還生朕的氣呢?」蕭清婉推了他一把,說道︰「臣妾身子不便當,皇上又來這里做什麼?橫豎御前有貼心侍奉的人,何必委屈自己往臣妾這兒來。」說著,便抬眼望著他,一字一句道︰「臣妾驕橫跋扈,恃寵而驕,都是皇上慣壞了臣妾。皇上往後再不可寵臣妾了,不然臣妾還不知要變成什麼樣子呢。」

贏烈听了這話,呵呵一笑,將她摟在懷里,低聲說道︰「朕就知宸妃同你學了嘴,你們姊妹兩個一個鼻孔出氣,倒把朕排在外頭了。」蕭清婉推了他幾把,見掙不出來,又恐扭壞了胎就罷了,嘴里仍舊說道︰「皇上快別這樣說,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牆壁都有耳朵的。皇上既說的出來,自然不怕叫臣妾听見,又管是誰告與臣妾的呢。」

贏烈被說得啞口無言,只是笑個不住,又低聲道︰「往日都是朕不好,朕在這里與你大大的賠個不是。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肚子里這個的份上,恕了朕這一遭,好不好?」蕭清婉橫了他一眼,說道︰「沒見過皇上這樣厚臉皮的,老子倒要借著孩子的光兒!」贏烈揉著她的肩膀,低聲軟語,軟磨硬泡的央告了半日,又說道︰「罷了,咱們也鬧了有時日了,不好總叫天下人看咱們的笑話。朕有意讓你那個弟弟,將來做兒的太子伴讀。太傅就叫你爹充了罷。」蕭清婉听說,這才松了口,說道︰「叫澴兒做個伴讀也還罷了,只是父親是兒的外祖,怕朝里有人要說閑話呢。」贏烈說道︰「這外祖父教自己外孫子念書,天經地義,外頭人家皆使的,為何獨獨到咱們這兒使不得了?那起言官的話,有能听的,也有听不得的。那等雜碎閑言,朕自來不放心上。」

蕭清婉便趁勢說道︰「如此說來,皇上不怕有人上本彈劾臣妾母家外戚當政麼?」贏烈莞爾一笑,說道︰「你素來知曉分寸,蕭相亦是個明白人,不會失了輕重。朕也不會听了些閑言碎語,便疑心于股肱之臣。」蕭清婉默然,半日方才說道︰「皇上信的過臣妾,臣妾就再不求別的了。」贏烈笑道︰「妮子又犯傻了,你是朕的嫡妻,朕又怎會信不過你?」

二人說笑了一陣,蕭清婉便推說餓了。贏烈揚聲喊人進來伺候,明月、春雨兩個放了一張小桌,將羹湯菜蔬擺上,依著蕭清婉吩咐,伺候她吃飯。因她身子虛乏,又在養胎,御膳所送來的皆是清淡滋補的飯食。贏烈看了一回,便叫宮人將粥盛了一碗,略嘗了嘗,倒甚合胃口,當即將一碗粥吃畢,又叫再添。蕭清婉在旁看著,笑道︰「皇上真沒羞,倒和一個孕婦搶飯吃!」贏烈笑道︰「同你一道吃,朕才覺得飯菜香甜。在園子里,只是寢食難安。」

吃過了晚飯,蕭清婉精神不濟,早早睡下了。贏烈還看了會兒折子,方才安寢。是夜,一宿無話。

翌日,蕭清婉還未醒來,贏烈便起身前往文淵閣議政。

來至文淵閣,才在位上坐定,都御使宋功泰便上本,彈劾林霄于朝中大肆收受賄賂,把持朝官年底考評事宜。更有李十洲自江南快馬送京的奏本,亦為彈劾林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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