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貴性 所謂賭物思人1

作者 ︰ 九千歲

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這個九月注定不平凡,八月下旬的時候,京城之中突然爆出一個驚天內幕,先帝駕崩前留有遺詔,如今現世,其上指明傳位于七皇子池鈞——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一傳出,各種不利于當今聖上的傳聞頓時紛紛浮出水面,比如當今聖上原來是篡位登基,當年先帝死得不明不白,指不準就是他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這種弒父的行徑一經宣傳,頓時引得人人口誅筆伐,心內唾棄,與之相反的,事件中心的另一個人則獲得了廣泛的稱贊,因為同時亦有流言傳出,幼年表現出賢明之姿的肅王池鈞,為了查出先帝真正死因而忍辱負重不惜自污,偽裝成殘暴無良的斷袖來麻痹當今聖上,多年來總算收集到證據,同時尋出當年先帝藏起來的遺詔,將真相公之于眾……

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茶余飯後皆在議論,加之今年夏季東南邊發生了水患,提防被沖毀,淹沒農田無數,一時餓殍千里,此時也被渲染成了老天爺看不慣當今聖上的所作所為,所以降下天罰了。

流言越演越烈,皇帝大為惱火,下令嚴懲造謠生事擴散不時消息者,茶館酒肆之中但凡談論一二句的人,皆受到株連,一時人心惶惶怨聲載道,而就在這個時候,有文人聯名出了一則聲討檄文,痛陳君上無道,弒父篡位,殘害幼弟,此等惡行實在有違天理,難以堪當萬民表率,天子之位應另擇之……

這則檄文一出,立時激起千層浪,擁護者有之,痛罵者有之,喜聞樂見者有之,咬牙切齒者亦有之……其中尤為震怒的,莫過于事件中心備受詬病的皇帝,于是天子一怒,禍及萬千,京城中很快展開一場大清洗,無數文人牽連其中,其中有的文人是出生富戶的商賈家庭,背後勢力很快也被牽扯進去,緊接著是一些官吏之家,再然後規模越來越大,波及朝堂之上,牢房里人滿為患,怨氣沖天,每天都有人被帶進來,每天都有人莫名消失……

等皇帝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勢頭已經停不下來了——不多時,整片京城的天空都充斥著對暴君的不滿,就在這股怨氣累積到臨界點時,京城的城門被一支鐵騎軍叩響,這支鐵騎打著誅昏君,行天道的旗號,沿途並未犯下燒殺擄掠的擾民行徑,很快就獲得百姓的好感。

而皇帝此時才明白自己盛怒之下腦袋發昏正中了對方的設計,等他醒悟過來調兵護衛京師之時已是晚了,十萬禁衛軍奉命迎敵,只堪堪將入侵者阻在京城之外,形成膠著之勢,而且這情形並不能維持多久,隨時都有潰敗的可能,時局頓時緊張起來。

皇帝的勤政殿中,發出砰地一聲巨響,書案上的硯台被扔在地上砸得粉碎,金磚地面上濺起一片觸目驚心的暗色墨漬。

「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那流言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城門外領軍的人又是誰?難不成是從陰曹地府里爬出來的?!」

一貫溫和的表象褪去,流露出的是深惡痛絕的惱恨,以及隱藏極深的恐懼——

「遺詔,當年果然立下了遺詔!怪不得我遍尋不獲,原來竟是藏在了外面,連死了都不讓人安心,還留了這麼一手,父皇,你太過不公!」

案上的東西被一袖子拂落,嘩啦啦滾落一地,顯示著主人的驚怒。他懼怕的事情演變成現實,當年弒父登基的真相被剝離出來,讓他成千夫所指,芒刺在背,片刻都不得安寧。

「陛下,息怒。」階梯下,一個朱紅的影子俯跪在地,面對雷霆震怒,臉色並未有多大變化。

「你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朱彤低頭答道︰「回稟陛下,當日池鈞中了屬下致命一擊,又身中唐門劇毒,被屬下沉入湘平江中,那種情形下他並無生還可能。」

聞言皇帝的怒意更甚,喝問道︰「那外面那些傳得沸沸揚揚,說他親自率兵謀奪朕的江山又是怎麼回事?」

「屬下猜測,或許是其他人借著池鈞的名頭謀逆,故意讓陛下憂心,陛下若真被氣得六神無主,豈不是正如了他們的意。」

這個時候坐在角落里一直不出聲的安平公主也站了起來,跟著勸道︰「朱彤說的沒錯,誰說存異心的就一定是池鈞了,沒準是有人借了他的名頭行事,意圖染指這大好江山,父皇可別被氣糊涂了。」

皇帝暴躁的神色這才略有緩和,是啊,外面傳得神乎其神,池鈞親自領兵討逆,然而有誰親眼見過?他沒有親眼見過,說不定是假的。

見他冷靜下來,朱彤繼續說︰「陛下,現在想辦法將消息傳出去,讓各路人馬趕來京城勤王護駕才是最為迫切的,單靠那些禁衛軍,並不足以護衛京師。」

皇帝仍舊煩躁難安︰「那也要消息傳得出去!」京城被圍得跟個鐵桶似的,看起來一時無憂,實際上他們困獸一樣被困在了里面,連消息都傳遞不出去,早晚也得耗死。

朱彤請命道︰「屬下自當為陛下分憂,即便圍得再嚴密,屬下也願意一試,請陛下恩準。」

皇帝一想,這個時候也唯有依靠自己暗中培植的心月復了,不然只能活活困死。

「好,朕擬一道旨意,你帶一批人馬,務必要送出京城去。」

「屬下定不辱使命。」

從勤政殿退出來,安平頓時松了口氣,所謂伴君如伴虎,方才那種怒氣再多來幾次她可承受不住,沒想到父皇對池鈞如此忌諱,所幸他已經死了,想到這里眼楮瞥到和她一起退出來的朱彤,不禁出聲叫住了她︰「你當真親眼看到池鈞死了?」

朱彤停下步子,望向她︰「公主此話何意,莫非懷疑我對陛下的忠心?」

「我只是奇怪,外面那些謠言說得有鼻子有眼,萬一他……」

朱彤篤定搖頭︰「絕無可能。」她親自動的手,那一刀盡了全力刺入心髒,再加上唐九娘的毒,怎麼可能不死?

安平心內盡管狐疑,見她如此也只能作罷︰「最好是這樣。」看到她手里皇上親筆所書的密信,叮囑道,「此去定要成功,父皇的安危,都在你手里了。」

「公主放心,屬下明白。」朱彤施了一禮,便告辭回去準備。

同一時刻,京城之外駐扎的營地里,同樣有人憂心不已。

慕風撩開金頂大帳的簾幕,急急鑽了進去︰「听說剛才你又心絞痛了?快給我瞧瞧。」

說完他伸手去按榻上之人的脈搏,耐心听了半晌,卻是毫無異常癥狀,不由疑惑道︰「奇怪,還是什麼都瞧不出來,你身上的毒解了之後,就從未出現過異常,近來卻如此反復,究竟是為何?」

年輕的大夫眉頭緊鎖,陷入沉思,卻怎麼都想不出所以然來,實在是所遇情形太過費解。

榻上那人煩躁地將手抽了回來,捂在胸口處,聲音帶著鈍痛︰「不用看了,不是我的問題。」

慕風不解︰「那是誰的問題?」

濃密縴長的眼睫下,明明是一雙清透的眸子,可看久了卻會產生一種錯覺,仿佛看入的是一汪幽泉,深不見底,玄秘莫測,稍不留神就會被其中隱匿的光澤所惑,迷失方向。

這雙眼楮的主人深深吸了口氣,感受著心髒處真實的跳動,緩緩說道︰「是她。」

慕風越發呆傻︰「誰?你在跟我猜啞謎?」

那人微微闔上雙眸,輕道︰「是笑笑,我的孿生妹妹。近來我胸口經常無緣無故絞痛,可是你也說了我的身體並無異樣,我想這只有一種可能——是她身上發生了什麼。我曾听人說過,雙生子身上有著奇妙的聯系,一損俱損,即便相隔千里,這種來自同一血脈的羈絆也不會斷絕,所以一定是她遭遇了什麼不測,你想想,我近來第一次絞痛難當的那天晚上,她正巧在永昌城失蹤,一定是那天她遭遇了不測……」

見他越說,神色越急,慕風急忙打斷他︰「雖然我也听說過這種傳聞,但是你會不會想太多了,不要老是往最壞的方向想,你如今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

那人搖頭︰「可是我現在最想知道的便是她的下落。」

他的孿生妹妹,和他一同來到這個世界上,原本應該是他最親密的人,卻一出生便被迫分離,如今更是生死下落不明,要他如何放得下心?

「我說明日還有一場攻城戰要打,外面的將士們都將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這麼一副英雄氣短要死不活的模樣。」慕風忍不住抱怨,他一個大夫都知道軍心的重要性,最該明白的人反倒犯起了糊涂。

那人抬起幽泉般的眸子一瞟他︰「你剛才見過盛清歡了?」

慕風點了點頭,趁機說道︰「你們兩個是軍中的核心,何必置氣呢,有什麼事也得等到把皇帝從龍椅上扯下來再說啊。」

听到他的話,對方哼了一聲︰「我好端端的妹妹交到他手上給弄不見了,換了你你要如何?」

話音剛落,一個人撩開簾子走進來——

「此間事了,若仍是找不到她,我任你處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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