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貴性 所謂賭物思人2

作者 ︰ 九千歲

話音剛落,一個人撩開簾子走進來——

「此間事了,若仍是尋不到她,我任你處置如何。」

榻上之人眉頭一挑︰「人尋不回來,我處置你有何用?」

慕風回頭一看︰「你來了。」

盛清歡對他點頭︰「明天攻城,我來商談部署情況,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調整的。」

慕風一點頭︰「這就對了,有什麼賬拿下京城之後再算,都努力這麼久了,總不能功虧一簣。」

盛清歡在榻前坐下,望向對面的人︰「放心,不會功虧一簣的,你說呢,王爺。」

被稱為王爺的男子哼了一聲,沒有反駁。

慕風起身︰「你們倆既然要商量軍務,我就回避了。」

慕風離去之後,帳內只剩兩人。

盛清歡看向眼前熟悉的面孔,卻是不同的神態,不由思及另一人如今又在何處?

池鈞等了片刻,見他竟有些愣神,不由出聲︰「你不說要商談攻城部署嗎,怎麼又不說話了?」

盛清歡一愣,驚覺自己近來走神太多次,心底一嘆,搖了搖頭︰「開始吧。」

他們的這支軍隊一部分是池鈞私下訓練的武裝力量,一部分是先帝為他留下的老臣所統轄的兵,他在綿遠失蹤的那段時間,就是為了將散落在各處的屬于自己的軍隊招募起來,不然僅僅憑一分遺詔,是無法同皇帝相抗衡的。

合圍京城之勢不可長久,一來要防止勤王的軍隊來救援,二來久了容易生變,最遲三天,他們必須攻入城內。明日一戰,必須要打開城門。

兩人就著原定的計劃一再查漏補缺,防止各種意外局面的發生,及至將每一個細節敲定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池鈞將眼楮從布陣圖上挪開,長長舒了口氣,看向同樣疲憊不堪的盛清歡,說道︰「已經沒有再需要更改的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

「那我告辭了。」盛清歡起身,正欲揭簾離去。

身後傳來一聲遲疑的問話︰「還沒有笑笑的下落嗎?」

若是有早就通知他了,多此一問,不過是仍舊不放棄心底那一點渺茫的希望罷了。

原本要離去的腳步一頓,緩緩搖頭。無論派出多少人搜尋,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同樣不知蹤跡的還有據說和她一起的藍黛,就連伏龍山寨那邊都沒有任何音訊,若非如此,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因為生氣而躲起來不見他了。

明知會是這樣的答案,池鈞還是有些失望,揮了揮手︰「罷了,你回去吧。」

盛清歡微一躬身,挑起簾子退出金頂大帳。

九月的夜里,寒氣已然有些冷冽入骨了。盛清歡望向黯淡無光的星空,不知第幾次發起了愣。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他在這里輾轉難安,不知身在何處的那人可知曉?

手掌微微一動,露出一對水晶骰子。

因為時常摩挲的緣故,水晶質地越發晶瑩剔透,在夜色里閃著瑩瑩的微光,仿佛一雙清涼的眸子在眼前。

輕輕一嘆,他合攏掌心,一路走回自己的帳篷,方一撩開簾幕,就有人上前回稟︰「盛先生,今天晚上有人意圖從城內出逃,被兄弟們捉住了,從她身上搜出了這個。」

說著將手中東西呈上,盛清歡接過來一看,是支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簪子,之所以被呈上來是因為明明是檀木的,掂在手中分量卻太過輕巧,盛清歡細細端詳,問道︰「可有拆卸下來看看?」

那人搖頭︰「沒有,雖然覺得這玩意分量不對勁,但是屬下找了找,沒找著拆卸的方法,怕硬生生掰斷弄壞了里面的東西,所以就先呈上給先生過目。」

盛清歡點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軍中擔任何職務?」

那人答道︰「屬下石平,今晚負責城門口附近巡邏,目前職務是隊正。」

所謂隊正就是一隊之軍事長官,掌兵五十。

盛清歡略一沉吟,便說︰「明日攻城戰若你還活著,就去王爺那里領個校尉的牌子吧。」

校尉是一團之軍事長官,掌兵三百,比隊正高出一截。

此人心思縝密,克職盡守,可堪大用。

那人聞言一喜,恭聲答道︰「謝先生提拔。」

「現在去把那人帶上來,我親自審。」

那人領命退下。

盛清歡轉身走到桌邊,取出一根銅絲,繞在檀木簪子的接縫處,使了個巧勁,就將簪子拆開來,里面果然是中空的,藏著一張疊好的輕薄絲緞,將絲緞展開,上面的文字一一浮現眼前,落款處,便是那枚傳國玉璽的大印——果然是向京城之外求援勤王的書信。

以皇帝多疑的性情,會選擇誰為他送這封信,盛清歡多少也猜得到。

未過片刻,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簾子揭開,看到被繩索縛住,推倒在地的人,墨玉瞳中並無意外之色。抬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他才開口︰「朱彤姑娘,永昌城一別,竟是在這里見面了。」

「原來是你。」朱彤抬起頭看到他,哼了一聲。

盛清歡反問︰「為何不能是我?」

朱彤冷笑︰「池鈞都已經死了,不知道你這是在為誰賣命?」

盛清歡面上有些莫名︰「你從何得知他已經死了?」

朱彤神色依舊冰冷︰「我需要從別處得知嗎?我親手殺了他,他是死是活還有誰比我更清楚?」

盛清歡心底一動,目光緊迫︰「你說你親手殺了他?哪個‘他’?」

朱彤忍不住嗤笑︰「還能有哪個他?不就是你主子肅王池鈞嗎?那天晚上在湘平江邊尋到他的蹤跡,我假扮成藍黛接近他,一刀斃命,唐九娘又放出蝙蝠襲擊,他已經沒救了,我將他沉入湘平江,以免被唐九娘那女人鞭尸,也算是略盡主僕之誼。」

 當一聲,盛清歡驀然站起,帶倒了身後的椅子,沖到她面前來,語息急促——

「那天晚上是哪天晚上?」

朱彤被他的表情嚇到,肅王府中的盛先生向來從容淡定,何曾流露出這樣寒冽如霜的模樣?

「哪天晚上?都過這麼久了,我怎麼記得?那天他身後還跟著個少年,本來打算將他也一並殺了的,又怕附近有同伙,打草驚蛇,錯失良機,就讓池鈞將他打發走了才動的手。」

說完這些,她發現眼前人的面色更加奇怪起來,混合著震驚、痛苦、愧疚……種種神色竟是那般分明,好像已經破碎的不像是一個完整的人。聯想到兩人平素間的種種情形,她恍然有些明白過來,忍不住問︰「看你這模樣,莫非當真對他動了情?可惜,他已經死了。」

「不、不可能……」

他搖著頭,她怎麼可能會死?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她,一路上那麼多危機都過去了,怎麼可能在最後的時候,這麼輕易就死了?

「她不會死的,你在撒謊……」

朱彤望著神思陷入混亂的人,眸子冰冷而嘲諷︰「我身為暗衛,受過無數訓練,那一刀下去會給人體造成怎麼樣的損傷,難道會不清楚?你真是可憐,既然這麼在乎他,當初就不應該讓他落單,若非如此,我即便易容成藍黛,也未必能尋到機會對他下手……」

盛清歡腦子里閃過當日的畫面,他為什麼要讓她落單?那天發生了誤會,她心里對他惱怒至極,有他在,只會讓她更受刺激,為了讓她平靜下來,他才沒有強行留住她,而是讓輕寒跟隨身後照顧……

早知她負氣出走會引致殺身之禍,即便是綁著,他也不會讓她離開他身邊半步。

原來竟是如此嗎,他心底以為她並非遭遇意外,只是氣他惱他,才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躲了起來,等到事情一了解,他自會將她找出來,到時候無論怎麼懲罰他,都不會有怨言。

可是今天驀然得知的竟是這樣的真相——那天晚上她遭遇了不測,尸身墮入湘平江中,隔了這麼多天,只怕如今尸骨都已經找不到了……

心底某處傳來難以抑制的鈍痛,一點一點啃噬著他的靈魂,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心魂欲裂。

眼前的一切變得朦朧,唯有那天她轉身離去時,眼中流露的憤恨越加清晰……

是不是在最後一刻,你都是懷著這樣的心情呢?

無法言喻的悲涼絕望充斥在胸口,迫得他難以喘息,那股重壓越積越多,終于再支撐不住,化作淤血,噴薄而出,在白色地毯上濺出點點殷紅。

朱彤看到眼前情景,正暗自心驚,門邊簾幕一動,一個人影跨步進來,張口就問︰「听說抓到了可疑的人?」

那人的面容一展露在燭光下,頓時讓她心底發寒,月兌口驚呼︰「你沒死?!」

听到這句話,對方朝她望過來,熟悉的面容上奇異的妖冶混合著無上的威嚴,一雙眸子猶如幽泉,泛著莫測的寒氣,讓人的目光輕輕一觸踫,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怯意,而那人對此仿佛渾然不覺,聲線高挑,薄唇開啟,吐出冰冷的語句——

「你說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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