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九黎 第二十七章 臨泰山璇璣玉衡

作者 ︰ 吳門清秋

一行數人重新清點下人數和裝備,所幸只有兩人重傷,十人輕傷,柳吩咐以藤條扎成擔架,以麻繩固定與兩馬之間,這樣就成了一個行動病床,只要兩匹馬保持步調一致,擔架也不致于傾翻。

途經馬頰河、徒駭河,不覺已經到了泰山之下,遠古時代泰山稱為火山、太山,後稱為岱宗,就如那首詩所吟「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至于泰山柳早就來過,不過那是在現代社會,那時候山道之上人聲鼎沸,那里是什麼游山玩水,更好象是去看各地的臉譜,老的、青的、男的、女的、俊的、丑的……,遠不像遠古時代,人跡稀少,奇清幽靜。現在是夏天,這泰山更是別有了一番風味,遠看群山如黛,林茂瀑飛,雲霧中奇峰隱現,便似瑤台仙境,柳興趣所至,與月牙兒拾步而上,一路閑情雅致,別有風味。

兩人不覺已經到泰山幽區,沿途古木參天,怪石鱗次櫛比,距半山腰上,有三間木屋連成一體掩映于蔥郁之中,屋前石凳石椅專供人休憩。畢竟是八月氣侯,柳也是口干舌燥,正好有這樣的好歇腳,當然是喜不自勝。

柳走到中間木屋,輕輕叩動門扉,問道︰「里面有人嗎?」半天沒有人應聲,柳輕輕推動門扉,門原本就是虛掩,吱吱嘎嘎便已經打開。只見屋內木桌木椅,桌上碗、杯、壺、盞都是以陶制成,屋內空無一人。

「主家不在,我們就在外面休息休息吧!」柳折身向石凳而去,兩人甫一坐定,只見山道上一白發老者,以棍為擔,挑一擔干柴自山上而下,那老者步履如飛,不喘不累,腳步很是輕松,很是有些仙風道骨。

「貴客貴客,屋內快請!」老者肩上柴禾沒有放下,就已經熱情招呼柳。

「老人家仙風道骨,可神游八極!實在是世上罕見啊!」柳發自內心的贊嘆道。

「小老兒不敢當,不敢當,不過貴客妙語連珠,剛才說什麼神游八極,雖然僅僅四字,卻字字如玉璣啊!」老者邊笑邊贊。

這老者不簡單,絕不是凡夫俗子,想到這柳態度不由大為恭敬。

「老人家,怎麼一個人獨處在這山上,這夜來猛獸易傷人啊!」柳問道。

「貴客可曾有听聞,人心似獸,獸心卻如人啊?」老者並沒有正面回答,手撫長髯,反問道。

柳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這哪里是什麼山野樵夫,明明就是個世外高人,看他居于山中,卻一語道破天機,這樣的高人,生于亂世,那也只能選擇循世了。听到這,柳恭恭敬敬長揖當拜︰「听老人家一席話,實在是三生有幸,還請受在下一拜。」

「不敢當,不敢當,看貴客面相端和,氣宇不凡,決非愚夫俗子,來,請延坐!」老者說罷,已經在前開路,引柳進入屋內。

柳在高人面前,一副虛心受教的面孔,老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笑道︰「還請問貴客如何稱呼啊?」

「在下九黎族司徒柳,奉蚩尤大帝令出使東夷。」君浩起身應答。

「快請坐,快請坐,在我這里,不用那些繁瑣禮節。果不出我所然,這蚩尤是想風清結盟啊!」老人笑道。

「老人家雖處世外,但卻明晰世事,小子受教了!」反正我也比你不知道小多少輩份,我就再謙虛點吧,自稱小子也是應該的。

那老者也不來糾正,笑道︰「天下五分,北有蚩尤,東有風清,西有姬邦卉,南又有倉頡,在那長江之南還有百越一族,依你看,主當最終主沉浮?」

這我早就知道結果了,最後還是便宜了那姬邦卉了,但我現在也不能對你說啊,要不也顯得你不高明了,我就裝作啥也不懂,听听這老者有什麼高見。

「這……,柳愚鈍,實在不知,還請老人家指教!」君浩身子微微前傾,一臉誠懇。

「五支中獨有姬邦卉最終能得中原啊!」老天長笑道。

「老人家為什麼如此說呢,難道我蚩尤大帝不是英雄蓋世?」君浩故作不解。

「非也,非也,我且一一道來,先說那不爭氣的倉頡氏,倉頡一族已歷五世,佔太行山之東,倉頡先祖何等英勇,但到了五世卻是固步自封,心無天下,豎子不足慮,最終必為姬邦卉吞並;再說那魁隗氏原是炎帝一脈,魁隗氏統治歷經五世但終被神農氏奪位,時過二百五十余年,魁隗氏現在居于渭水之側,仍對神農一脈恨之入骨,早就希冀能卷土重來,而蚩尤一族原也是神農一脈,為四世炎帝放逐,同樣是對神農氏心懷仇恨,再看東夷風清,雖然稱臣于炎帝,但卻早無臣子之心,還有那游牧而來的姬邦卉,虎視眈眈,以圖中原,累此種種,神農氏八世炎帝姜榆罔雖英勇善戰,溫敦友愛,但已是內憂外患,獨木難支,也是無力回天了;剛才所說的已經是五除去二了,再說九黎蚩尤氏,雖有八荒之心而存婦人之仁,雖有萬夫之勇而少機巧權謀,雖恭敬愛人秉x ng耿直,然而這婦人之仁、少而無謀卻讓他很難獨步中原;東夷風清,就如這泰山之草,隨勢而為,強者他就隨之,弱者他就去之,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稱帝呢?只有那姬邦卉,起身于有熊,吞變蜀地,以嫘祖為已用,使百族來歸,此人老而彌辣,工于計謀,他也如這泰山小草,但卻與風清不同,風清隨風而倒,他卻是隨風而生,百折不撓,逢生處異軍突起,遇死地婉轉堅韌。柳你可看出些妙目?」老者一一仔細分析給柳听,听得柳頻頻點頭。

真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世外高人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也是看了點歷史書,才知道最終成敗,而這老者身在局中,卻冷眼旁觀,看透世局,這樣的人,實在太過可怕,如果把這人引薦給蚩尤,說不定中華歷史就此重新寫過。

「老人家既然已經看透世局,為什麼不入局中,有你輔佐,那五者中任何一人都有可能稱帝啊!」柳試探道。

「世事如棋,人生如戲,我在局中,局在心中,既知結果,又何必攪了這注定的棋局。我醉心璇璣玉衡,無意于天下,不過我勸少年人,當順勢而為,另擇明主!」老人淡淡一笑道。

邊上的月牙兒听得是雲里霧里,不過她還是能听明白兩點,一是這老人不看好蚩尤,二是勸柳去投那可能成為明主的姬邦卉,听到這里,她實在听不下去了,她對于蚩尤那是赤膽忠心,全不似柳看誰都好。

「老人家,我說句不中听的話啊,你可別不愛听,蚩尤大帝愛民若子,對咱們黎明那是真個叫好,你怎麼可以背後說他壞話,還勸我哥去投了別人呢?」月牙兒憤憤不平道。

「姑娘,你說他好,便是他好!」老者也不與她爭論,笑道。

「月牙兒,不要無禮,這老人家洞悉天機,實在是世外高人!」柳連忙阻止月牙兒,怕她再說出什麼胡話。月牙兒見柳生氣,不敢再開腔。

「老人家,我妹妹年幼,多有得罪,還望不要見怪啊!」柳趕緊打招呼,怕老人就此打著,不再與他縱論世事。

「哈哈,不會不會,我的話肯定有人不愛听。我有一個徒弟,叫風後,或許你們有緣相見也未必可知,到時你只需跟他說泰山伯,他就知道了!」老人自然也不會跟個小姑娘叫什麼勁。

「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剛才老人家說到什麼璇璣玉衡,卻不知是什麼東西啊?」柳見老者不願出山,也就不再討論時事,順勢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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