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雖然是皇家公主,但女子出嫁從夫,她就是彭家婦,有些事就算許多人都做過,慧安長公主依然是做不來的,譬如養什麼面首,那樣她會覺得自己更加不堪,在被自己皇兄養在宮外的染塵師太面前,她怎麼說的出口?
「那個雲濃,也你不必去苛責她,小姑娘罷了,」慧安長公主換了話題,她沒有責怪雲濃的意思,這些年彭樂達抬進府里的女人還少麼?「被長興侯哄了去的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一個五品部曹的女兒,值得我費心麼?」染塵師太從旁觀開始,就沒弄明白雲濃打的什麼主意,若真是看上了彭樂達,她口氣也太大了一點兒,而且那個彭樂達好歹也是脂粉堆兒里打滾兒的人物,怎麼就對雲濃那麼的俯首帖耳?
這邊雲濃可不知道她走之後發生的事,她到澹寧院西花廳時就看到雲瑤正乖巧的坐在胡二夫人身邊,不時幫她端花遞水,比胡二夫人身邊的小丫鬟還殷勤,就這還能顧上不時接個話,逗其他幾位夫人開心,也算是八面玲瓏了。
「過來坐我這兒,省得去礙人的眼,」郭氏看到雲濃,向她招了招手,「瞧瞧你那個三妹妹,我們這些做兒媳的都靠邊站了。」郭氏也是因著出身的皆有,與席間的太太女乃女乃們並不如小胡氏那麼熟絡,她又是個不願向人低頭的,索性自己做到一邊喝茶去了,「剛才你到哪里去了?我怎麼听三姑娘說你跟梁余蓉相交甚好?」郭氏用手肘搗了搗雲濃,「小心你那個妹子,要是擱我在家里的時候,早就將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我們家向來將女兒養的嬌,」雲濃掃了掃努力在諸位夫人面前表現的雲瑤,雲家兒子們還小,而且功名上的事胡氏又插不上手,在她眼里,為做的就是將幾個孫女的價值最大化,長的還有幾分色的雲瑤,自然也要好好利用,怎麼會輕易收拾她?就連已經前程盡毀的雲裳都舍不得放棄還配合著送到無垢庵去,也算是心得廢物利用的真諦了。
雲濃正陪著郭氏八卦,就看到虹霓過來,說是染塵師太請她過去。
看來是騰出手來問她了,雲濃心中微跳,笑著跟郭氏說了一聲,便向胡二夫人那邊走去。
雲瑤看到雲濃過來,還一直沖她冷笑,心就慌了,「姐姐回來啦?梁三小姐呢?沒跟你一塊過來?」
在人前雲濃不想跟雲瑤沖突,含笑輕聲道,「你也是的,梁三小姐再怎麼說也是國公府的小姐,你怕成那樣子做什麼?扭頭就跑的,害得我在人家面前幫你解釋了半天,你啊,大家初次見面,該有的禮儀一定要有,不然會被人笑的,可記住了?」
雲濃的聲音不大不小,盡得雲裳的精髓,悄悄話說的該听到的都听到了,恰如其分的向大家展示了一個苦心為妹妹失禮描補的好姐姐形像,一旁的夫人們早對殷勤的過了頭的雲瑤不耐煩了,此時看向雲濃的目光都帶了贊許。
胡二夫人對雲濃的表現也很滿意,親切的笑道,「過來陪我坐著,你覺得莫神針的屏風怎麼樣?可有心得?」
「神乎其技,孫女萬不能及,」雲濃的臉上滿是神往,要是自己可以弄一扇放屋里就好了,「孫女想著回去找幅小畫試一試呢。」
「咱們這樣的人家,哪個府里不是養了成群的繡娘?其實依我說,這女紅對小女兒家也是另一番修煉罷了,萬不可太過沉迷,」一旁與胡二夫人交好的一位夫人笑道,「當心小小年紀就弄壞了眼楮。」
「可听到華夫人的話了?她可是為你好,」胡二夫人拍拍雲濃的手又回頭向鄰座的夫人們夸贊道,「我這個孫女啊最是心靈手巧,別看年紀不大,繡品已經極見心思。」既然雲濃已經得了染塵師太的青眼,胡二夫人覺得自己可以幫她經營些名聲出來,就算是當不得靖王側妃,一個郡夫人還是可以試一試的,她將來的地位越高,自然越會感念大長公主府的恩情。
「叫夫人們見笑了,不過是取巧之作,」見胡二夫人舀了自己的帕子給身邊幾位傳看,雲濃也樂得給自己博個好些的名聲,態度越發的謹慎,赫然道,「也就是姨祖母疼我-」
華夫人細看了雲濃帕子上的那叢翠竹,頷首道,「看似了了數針,倒頗有些水墨之意在里頭,也難怪你喜歡莫繡女的繡屏了,」說罷又沖其他幾位道,「咱們這些疼她的,看了這得說好。」
又陪幾位夫人玩笑幾句,雲濃才悄聲跟胡二夫人稟了染塵師太尋她的事。
染塵師太向來我行我素慣了,在座的夫人听到了也多不計較,胡二夫人只囑咐的一句,便讓她跟著虹霓出去。
「你這個孫女倒真是挺有福緣,」睢安侯夫人用帕子沾了沾微豐的嘴唇,「要說染塵師太今年也不小了吧?」她做出認真回憶的樣子,「我記得她的及笄禮我跟著母親還有幸參加了呢,是那一年的事來看?」
「有那麼難算麼?」京城里的各位夫人雖然面上對染塵師太恭謹有加,其實沒有一個真正看得起她的,華夫人冷笑一聲道,「她比你小三歲,今年都三十六了,看看人家,還跟個神仙似的,哪像我們,」說罷又壓低聲音,「這女人不生養,就是老的慢些?」
「什麼生養不生養的,小心褻瀆佛祖,」胡二夫人嗔了她們一眼,心里卻咯 一聲,染塵師太眼看要四十的人了,這四十的人就算是神仙也要走下坡路了,可皇上尚在壯年,宮里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胡二夫人似乎猜到了染塵師太打的什麼主意,這可不行,雲濃可是她們尋來的。
見胡二夫人面色微變,華夫人又小聲道,「你這個孫女看上去是個不錯的,你要小心些,莫要叫人教壞了。」
「怎麼是你?虹霓你,」雲濃一看到秦翰,立馬變了臉,狠狠的瞪了一眼垂首而立的虹霓,這丫頭,才剛說過她,就敢騙自己出來。
「你不用怪她,是師太讓我來見你的,」秦翰揮手讓虹霓退下,「師太讓你一會兒留下等著她。」
「這話你只用告訴虹霓就好,沒必要親自過來吧?這瓜田李下的,」雲濃不知道秦翰為什麼舀大眼珠子使勁瞪自己,不過才跟渣男斗完心眼兒,她實在是打不起精神再跟秦翰過招,「告辭。」
「你到底想做什麼?難道跟你那個姐姐一樣,成天就想著攀權附貴?」剛才在芊絲亭還眉眼亂飛的,現在怎麼見到自己就惡狠狠的?自己竟不比那個彭樂達了?
「我想什麼跟秦世子沒有多少關系吧?你沒必要過來‘關心’前準小姨子吧?」雲濃被秦翰劈面而來的質問弄得心頭火起,左右他們都以最壞的面目見過了,誰也不必再裝什麼紳士淑女,「好狗不當道,借過-」
雲濃使勁一推擋在自己面前的秦翰,她可沒有閑功夫跟這喜歡把人往壞處臆想的男人。再說自己剛見過彭樂達,跟秦翰單獨見面讓染塵師太知道了,還不定怎麼想自己呢,彭樂達她倒是可以解釋,秦翰算怎麼說?
秦翰壓根兒沒想到這個女人敢跟自己動手,毫無防備之下竟然被雲濃推了一個趔趄,「你這個瘋丫頭,怎麼敢動手動腳的?」自己跟雲家退親真是做的太對了,瞧雲家丫頭的教養?
「哎呀,實在對不起,要不是秦世子那麼寬的地方不站,偏偏跑人臉前面來,我能推你嗎?嘖嘖,秦世子原來只是看著強壯啊,我沒使多大勁兒,咯咯,放心,要是出去說你被一個姑娘差點推倒了,果斷沒人會信!」雲濃打開毒舌模式,挖苦起秦翰來毫無壓力。
「你這個丫頭,」秦翰抬抬手,最終還是頹然放下,打女人的事,他還真是做不出來,「我也沒功夫理你,只是警告你,有些人是你不能想也不能動了,免得最後下場比你姐姐還慘。」
「你知道了?消息還挺快,」秦翰把話都說到這兒了,雲濃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沒想到他居然還過來提醒自己,緩頰道,「謝謝你啊,不過以後還是希望你別動不動就舀雲裳往我身上套,不然我會以為你被我姐姐不能忘情。」
自己對雲裳,還不能忘情?秦翰臉再次青了,「我是懶得跟隆平侯夫人計較,才任由她左右我的親事,娶誰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好不好?!」說自己對雲裳不能忘情?簡直就是侮辱,若不是發現雲裳不守婦道,他對那個女人一點兒關注都不會有。
「噢,原來你對誰會跟你共度一生一點兒都不在意,」雲濃點點頭,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她也算是長勢了,「至于我跟彭樂達之間的事,跟你就更掛不著邊兒了,世子就不必再費心來問,我也沒有必要跟你解釋,」
因為前有端午放跑自己之事,後有妙華寺的提醒,雲濃于秦翰來說,多了份跟旁人沒有的親近和隱隱的信賴,在他眼里,雲家二姑娘與其他的庸俗女子是不同的,可是現在雲濃卻做出了那樣的事,秦翰心底滿是失望,他怔怔的望了雲濃半天,可看到的仍是她決絕的臉,「罷了,你好自為之。」
看秦翰走了,雲濃也算是松了口氣,尋了張椅子坐下穩了穩心神,才重新打點起精神去見胡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