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不是從上面傳來而是從地宮深處傳來,听到響聲後,芒棘和聞人逐都把目光轉向那個方向,他們都知道那里是三條岔路。
芒棘用眼神詢問聞人逐‘那是什麼聲音’?
聞人逐還給她一個差不多無知的眼神‘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去看看’?
‘必須’。
眼神之間的交流快速的結束,兩人慢慢向地宮深處走去,這一聲來得突然讓兩人都忘記說了之前正談論到一半的話題。
很快的就到了那三岔路口。
芒棘看著三岔路,「左邊直通神暝宮上方一口枯井,中間延伸到另一個密室地宮,右邊我未曾去過。」
這三岔路和她之前來的兩次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異常,芒棘之前听到的悶響感覺很像現代炮仗沒有炸開而發出的悶響,也像那種拆除樓房時爆破發出的聲音,但是那聲音更輕更悶一點。
聞人逐在三岔路口時比芒棘顯得有章法多了,他站在一個既定位置良久,突然道︰「不好。」
說著就右邊的岔路走去,芒棘沒有去過右邊那條岔路,也不知道聞人逐口中的不好具體指的是什麼不好,于是緊緊的跟了過去。
雖然跟著,可她覺得這地宮此時應該有三個人,她,聞人逐,還有一個宣布無限期閉關的聞人守正。既然聲音從這個方向傳來,為何要靠他們來分析,問問離這里最近的聞人守正不是更方便一些。
跟著聞人逐走向右邊,又是一條曲折的通道。是不是古代人覺得地宮中一條條悠長的通道顯得地宮更高端深奧一些?
走了挺長一段路,聞人逐突然停了下來,芒棘往前一看差點跌倒,又是一個三岔路。
不過與之前他們所在的地方相比,這里簡直不像同一個地宮。他們之前所在的地方看得出都是經過修繕的,而這里就像在一個野外的山洞中,三條岔路像是山洞中的三個分道洞。
唯一讓芒棘覺得他們並沒有走到野外的是牆上很不合周圍環境的一盞燈光微弱到幾乎沒多大照明作用的小燈。
看到聞人逐果然把手伸向這盞小燈,芒棘不免有些鄙夷,這燈一看就很不和諧很有問題,不說這世上的人精,是個人到這里都會先動這燈的腦筋。
結果聞人逐踫了那燈,周圍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難道……」聞人逐面露疑惑,隨後看向芒棘,還沒向芒棘解釋怎麼回事,他就抓起她的手觸向了那盞小燈。
三個岔道山洞依舊是那三個山洞,沒想到山洞旁看似普通的山壁卻移開了。
芒棘抽回手,「怎麼回事。」
「這地方已認定自己真正的主人。」聞人逐看著芒棘,眼神深邃。
走進移開的山壁,一陣陰風環繞而至,隨即映入眼簾的一個超大的宮殿,簡直能用一望無際來形容這個室內環境,而在這里偌大的宮殿內有的只是一排排無字碑。
芒棘無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這里的每一個墓碑上雖都沒有字,下面也沒有人,但卻是前朝滅亡之後所帶來的最大犧牲。」聞人逐看芒棘的臉色從進到這里之後就變得不好,解釋道︰「和前朝有關的一切都被現今的齊盛帝以鐵血手腕殲滅,包括每一個和齊麟有關的後裔,這里便是他們的墓碑。」
芒棘幽幽嘆了口氣,「難怪一進門就倍感淒涼。」
「也許這些人你完全不認識,但原本你也該如同他們一樣只是一個無字碑立于這個永不見陽光的地方。如今你活著,于是你身上就有了復國的擔子,無論你願意與否,有些責任會不容辯駁的沉重壓下。」
芒棘挑了挑眉,「被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更淒涼了。」
聞人逐臉上掛著淡漠的笑,眼神中沒有絲毫笑意,快步走到宮殿最深處,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模索了一下,隨後深嘆一口氣,不再言語。
芒棘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跟著跑過去,只看到聞人逐模索的位置是一個牆角,那個牆角有個不顯眼的旮旯,就像是房間掏的壁櫥。
「怎麼了?」她愕然的看著聞人逐。
聞人逐指著那個旮旯,又嘆了一口氣,道︰「前朝的傳國玉璽一直保存在這里,現在——如你所見,這里什麼都沒有。」
芒棘更愕然了幾分,「所以?」
「我並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不在這里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里只有你能進入。」
聞人逐並沒有丟失重大物品的無措,相同的芒棘也沒有這樣情緒,傳國玉璽什麼的,听著真好笑,不是麼。
只是芒棘在想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這里只有她能進來,而東西不見了,難不成他懷疑是她偷的?
這可真冤枉死了。
芒棘一臉無辜,「我是今天才知道這玩意以前在這里,可不管我事。」
聞人逐文雅的笑了笑,「我可沒說是你拿的,你也沒有拿的必要,那東西本來就是你的。」
芒棘對于玉璽這種東西只在電視劇里看到過,但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古代皇帝非要靠玉璽才能名正言順的登基,到底那些臣子服從的是玉璽還是皇帝本人呢?
現在屬于她的玉璽丟失,也沒觸動她的情長,那種情緒依舊事不關己,「那東西丟了就丟了唄。」
聞人逐看向芒棘,「想要復國,玉璽是必備之物。」
芒棘翻翻白眼,「我即位了神暝宮的宮主,也沒得到當初你們一直提到的宮主令和宮主印鑒。」
聞人逐拍拍手上的灰塵,「你應該听說過神暝宮的宮主印鑒,在你來了之後有了很大變化。」
「嗯哼。」芒棘靠在牆上,看著聞人逐臉上有了一些塵土,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俊美的容顏,反倒讓這男人比往日更多了一些煙火氣,就像一個不太擅長生火的公子在那里生火使得自己變成了大花臉而不知。
芒棘的思想已經飄得很遠,不過因為提到當時先是令她啞然失笑後又被聞人浩 提起的宮主印鑒,她飄飄然的思想還是及時被拉了回來,「那個貓爪印記,記憶很深刻,還記得聞人浩 一直說因為我是貓妖附體,所以連神暝宮的標記都跟著我的出現而改變了。」
聞人逐搖搖頭,「確實因為你的出現而改變,這個沒錯,不過浩 的想法卻有了陰差陽錯——如今你也知道你會出現在神暝宮是齊麟滅國之後,而神暝宮的印鑒貓印形態僅僅是為了遮住後面真正的齊麟國玉璽。」
「原來竟是這樣。」芒棘恍然大悟,「這神暝宮中秘密太多,這樣的事聞人守正連自己的大兒子都得瞞著,到最後聞人浩 性情如此,他也擺月兌不了的責任。」
芒棘看向聞人逐,又笑了笑,道︰「聞人逐,難得你還身心健康。」
聞人逐站起身一笑,「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我的玩笑?芒棘,你是不是一直覺得自己來到這里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如今可好,眼前最大的事,你要尋回你的傳國玉璽。」
芒棘目光流轉,兩件事飛快的在她腦海中盤旋,一件是聖貴妃說只要她助顏晉楚登上帝位就幫她尋回她自己世界的方法,另一件則是為人守正說一切只有等她為齊麟復國之後才有可能。
如果她願意信了聖貴妃,那這玉璽不尋也擺,丟失了玉璽也許是天意。只是別無選擇的時候她能相信聖貴妃,可現在又一個更為神秘的聞人守正說出了那番話,她還怎麼去單純的相信聖貴妃。
芒棘環視周圍無法計數的無字碑,微微一笑,「我怎麼會覺得渾渾噩噩不知目標?人生在世不過數載,我從來只想隨性而為不想為難自己。玉璽自然要找,至少我得知道,到底是誰盜走了玉璽。可找玉璽並不是最大的事——最大的事是我如何在這天地活得自在,最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