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名分 第五十五回

作者 ︰ 為伊憔悴

()沈綰貞和詹夫人回府,時已亥中,二房明間的燭火還亮著,繡菊幾個一听見院子里有動靜,知道主子回來,忙迎出來,七嘴八舌,「主子,皇宮什麼樣?」巧珊嘴快。

「宮宴吃的什麼?」鳳兒好奇問。

簇擁主子進門,

「皇宮很大,宮宴吃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是一樣的東西,做法也不一樣,還有許多沒吃過,沒見過的,皇宮里的人過著神仙般的日子。」沈綰貞嘴里說著,心里卻想,這一生再也不想踏入宮門半步。

一掀開堂簾子,熱氣撲鼻,大衣裳穿不住,沈綰貞只著中衣,熱水早已備好,連被窩都放好,用手一模暖的,湯婆子早就捂得熱熱的,沈綰貞想這幾個丫鬟真是得力,年齡到了放出去,不讓跟著自己受委屈,聘個正頭夫妻,讓她們自過好日子去。

一般跟姑娘陪嫁的丫鬟,將來都是預備給姑爺做通房的,可不能讓詹少庭這廝染指,白糟蹋了。

這一世的男人都妻妾成群,像安陽王一次就冊了三個女子,比詹少庭更受用。

自己怎麼平白想起這人來,沈綰貞此刻正洗臉,撩起一捧水,卻頓了一下,心里好笑,草草洗了,就爬上炕,舒舒服服睡著了。

次日,二房西偏院里,尚香早起去井台上打水,正巧紅箋的丫鬟玉兒也端著臉盆出來,二人朝一個方向,奔著井沿上過去,幾乎一齊到井台邊,玉兒先半步伸手抓吊桶,同時,尚香也伸出手,兩人一起抓住掉桶上的繩索,都攥住,不肯撒手,主子不和,奴婢也就不和。

「放開。」尚香原本在二房是大丫鬟,當年跟英姨娘很是得意了一陣子,不想後來落魄,可在怎麼落魄,也看不上玉兒這種小丫頭片子。

玉兒卻不這麼想,如今一樣的主子,自然一樣的奴才,誰受誰的氣,听尚香口氣沖,也上來脾氣,道︰「我先來的,該我先打水,憑什麼讓你?」

尚香听她口氣不善,就也不跟她廢話,使勁一扯,玉兒力氣小,水桶被尚香扯了過去,還把她閃了趔趄,井台上滑,玉兒腳下一出溜,站立不住,往後滑倒,做了個 蹲。

尚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一桶水,提著走了,理也沒理她。

玉兒這一跤摔得不輕,一下子起不來,待尚香走了,她慢慢爬起來,扶著腰,盆子甩出老遠,她一步步挪到盆子旁,吃力地彎腰,拾起臉盆,水也打不了,看樣子是腰扭了,不敢吃勁,就拿著空盆子一瘸一拐走回去。

紅箋過年這幾日,打扮漂漂亮亮的,會同進府的小姊妹,小姊妹里像她混上通房的不多,多數還在侍候人,她借這個機會炫耀一番。

等了半天不見玉兒打水回來,就有些不耐煩,拿起梳妝台上的犀牛角篦子像是賭氣地用力通頭發。

外間門一響,紅箋在里屋大聲道︰「打個水這麼半天。」

看玉兒進門,提拉著空盆,手扶在腰上,走路小心翼翼,像是不敢吃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麼了?才好好好的,出去一趟,變成這樣,還要我這主子侍候你不成?」

玉兒呲牙咧嘴,撅嘴委屈地道︰「奴婢先去的打水,尚香後過來,卻搶著先打,把奴婢推搡倒了,在井台上摔的。」

紅箋是個直脾氣,一听,就來了火,「什麼?她把你打的,你死人啊?沒長手,讓人打成這樣,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越說越氣,站起身,「走,找她去。」

詹府年下幾日,每日家宴不斷,英姨娘樂得去吃,昨兒貪吃又多吃了兩口,結果宴席過半,她就覺得胃里攪動,提早回去。

沒等走到二房,一出花廳門,她就忍不住,哇哇大吐,結果走一路吐了一路,勉強支撐著由尚香扶著回來。

剛進門,又是一陣大吐,直吐得胃里空空的,才好受些,英姨娘趴在炕沿邊,頭耷拉在炕沿下面,不動彈,尚香看她難受,想大概吐完了,走去外間端過茶壺,里面水是溫的,就倒一杯,意思讓她漱漱口,可英姨娘一挨到水,才喝了半口,又吐開了,尚香看她除了水,已經沒別的好吐了,發愁道︰「見天吐,總不是個事,少夫人進宮去了,明早奴婢去回少夫人請大夫來。」

就這樣折騰一晚,尚香打水進來,英姨娘覺得口里膩,用青鹽漱口,剛含了口水,胃里又一陣翻騰,口里的水一下子吐了出來,把尚香唬了一跳,小聲道︰「奴婢看姨娘不像是吃壞了肚腸,怎麼喝水都吐,是不是那藥吃壞了胃腸。」

英姨娘皺眉,小巧的五官都湊一塊了,想了想,也懷疑道︰「或許是吃那藥把胃吃壞了。」

尚香突然想起胡三拿給她藥時說的話,對英姨娘道︰「我想起來了,那胡三說了,這藥不能常吃,想是吃日子長了。」

英姨娘剛想說話,就听外面吵嚷聲,「出來,尚香小蹄子出來。」

主僕二人一听是紅箋的聲兒,尚香心里有鬼,不敢出去,直要往英姨娘身後躲。

「尚香小蹄子,躲去那里?」隨著聲兒,紅箋叉著腰進來,後面跟著捂著腰的玉兒。

「妹妹,這是為何?大清早的吵吵。」英姨娘冷臉道。

「還不是你的好丫鬟,你問她,剛才做了什麼?」紅箋手指著英姨娘身後的尚香道。

英姨娘忍住氣,回頭問尚香道︰「怎麼回事?」

尚香就把才打水的事說了。

英姨娘看著紅箋,心道,我落到這個地步連你個賤人都欺負我,忍了你幾日,你還得臉了。

回身罵尚香道︰「蠢材,你躲什麼?難不成她吃了你,有我在,誰敢把你怎樣?」

說吧,轉過身,挺起胸脯上前兩步,對著紅箋趾高氣揚地道︰「有本事你打我,何必與我的丫鬟為難,我的丫鬟是我教的,你沖我來。」

邊說邊往前作勢要與她對打,紅箋看了看她並不凸顯的肚子,往後退了兩步,嘴硬道︰「你縱著下人?」

「我這主子就護短,怎麼著?有本事你沖我來。」說吧,步步緊逼。

紅箋嚇得步步往後退,生怕她真撞上來,她月復中胎兒有個好歹,自己就有嘴也說不清了。

英姨娘心里還真這麼想的,方才听尚香說這藥吃出了毛病,就想不能在吃了,可總得找個由頭,沈綰貞精怪,看來在她那是討不到便宜,雖心里深恨她,可總找不著機會,肚子不能等,正好紅箋撞上門來,絕好的機會。

心生一計,拿話激怒她,兩人動手,可紅箋卻不傻,似乎看出她心思,就虛張聲勢,不敢真和她動手,英姨娘暗想,不能錯失機會,孤注一擲,剛打算不管不顧沖上來,撞在她身上,然後往後一倒,二日便聲稱胎落了,紅箋這蠢貨怎麼也想不到她懷孕是假的。

偏這時,外面一聲,「英姑娘。」

門被推開,是詹夫人屋里的丫鬟琉璃進屋來,看幾個人都站著,面色不對,這個臉上看看,那個臉上看看,奇道;「怎麼都站著,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事。」英姨娘遮掩著,收回去勢,心道︰真不巧,方才在晚來一步,自己就大功告成。

紅箋看方才英姨娘眼神像是要撲上來,心里懊悔,不該送上門,她仗著懷著二爺的骨肉,自己哪敢踫她,這賤人明知道這點,方才竟要上來和自己拼命,萬幸琉璃進門,不然自己這臉丟大了,她沒往更深了想,怎麼也想不到那英姨娘並非只想作踐她,而是有更深的算計。

紅箋一嚇,不敢逗留,趁著琉璃丫頭沒走,便帶著玉兒訕訕地往屋門外走。

臨出門時,瞪了尚香一眼,心道︰現在有你主子護著,你個小蹄子今兒的事不算完,早晚讓你知道姑女乃女乃的厲害。

紅箋快走到東廂房門口,回頭一看玉兒遠遠地落在後面,走路姿勢很可笑,恨得直跺腳。

這廂琉璃對英姨娘道︰「太醫院年下休沐到初六,夫人說了,初七請太醫院的王御醫過來給姨娘瞧瞧。」

英姨娘嚇得心里一疙瘩。心道︰又是那王御醫,前次,被他差點看穿,這次又來,若真被他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她勉強維持臉上的笑容,送走琉璃。

尚香緊張地看著她道︰「主子,這可怎麼是好?奴婢看藥還是停了吧,御醫來了就說誤診。」

英姨娘坐在炕沿邊,手里絞著帕子,悶頭半天道︰「一會得空你出京城去問問胡三怎麼回事,正好年下下人們可以走動,你就說回鄉下莊子里看看。」這現成的理由,听著合情合理。

尚香侍候英姨娘吃了早膳,待忙完了,就走去跟付婆子告假,說是去鄉下莊子,付家的也不疑心,囑咐道︰「你主僕在莊子上呆一年,是該去看看,不過早去早回,城門年下提早關的。」

尚香口中答應著,出了府門,拿英姨娘給的銀子錢雇了輛車,就先去鎮子上找胡三。

胡三節下也不清閑,有那大戶人家太太趁著年下亂,做手腳,干陰損事,上他這掏弄藥的,一听有人敲門,心里高興,生意又來了,待開門一看,見進來是尚香,臉上微微有點失望,也不驚訝,說,「你主子藥還在吃嗎?」

「我正是來問這事,我主子見天吐,是不是把胃腸吃壞了。」尚香問。

胡三眼珠轉了轉,順著她話頭道︰「給你藥時,不是告訴你了嗎?這藥不能吃得時候長了,吃多了犯毛病的。」

尚香听他說的,細想想他是提醒過自己,也就沒話說,告辭出來。

順路繞到莊子里,兜了一圈,回伯府。

尚香進伯府門,及到二房門口天都黑了,也是冤家路窄,可巧,紅箋要去吃酒,也正出門。

尚香繞過富貴牡丹琉璃照壁牆,差點撞到一人身上,那人二話沒說,抬手就給了她一記清脆的耳刮子。

紅箋收手罵道︰「狗奴才,瞎了眼了。」

尚香有點打傻了,跟著英姨娘,英姨娘都未動過自己一手指頭,好半天,才看清楚紅箋滿是得意帶笑的臉,又看玉兒站在她主子身後,看著她心里稱願。

尚香捂著臉,跑回西廂房,在門口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了咽,才抬腳進屋。

英姨娘剛迷瞪一會起來,一整天吃得素淡,胃里平復了,不難受,就有了點精神頭,坐起來,也不敢去家宴上吃,搞不好又折騰,正想著尚香回來去上房告假,尚香就進門來,英姨娘才要指使她,愣了一下,緊緊盯著她的臉,尚香被紅箋打得五個指印清晰地留在臉上。

英姨娘驚訝道︰「你的臉怎麼了?讓人打了?」

尚香坐在炕沿邊低頭落淚,見也瞞不住,道︰「紅姑娘打的。」

「你是我的丫鬟,她憑什麼打你?你什麼犯在她手里?」英姨娘驚怒。

「奴婢從莊子里回來,一進門,正好紅箋姑娘出門,天黑,看不清,不小心差點撞上,她就甩了我一巴掌。」尚香一邊抹淚,一邊委屈地數說。

「這還了得,你有錯她該來告訴我,由我做主子的管教,她出手打你,不知自己僭越。」英姨娘氣憤地道。

「她說連奴婢主子都沒規矩,難怪奴婢沒規矩,說她替主子管教奴婢。」尚香故意添了些話,捎帶上英姨娘。

「這還了得,二房亂為王了,我去上房找沈氏評理,若不給我個公道,我就找二爺和夫人做主。」英姨娘說吧,真就往外走。

尚香受了委屈,盼著有人伸冤,也不攔著她主子。

沈綰貞一大清早,就被大少夫人趙氏派了差事,明兒伯府宴請外客,趙氏一個人忙活不過來,著她幫著張羅明兒宴客的酒席,明兒人多,她想著桌椅恐怕不夠使,現帶著人從庫房里抬出來平時不用的,碗筷也按人頭點驗備足,酒水提前備好,為免明兒忙亂,把該做的豬、牛、羊、雞鴨,讓大廚房先煮出來,青菜為新鮮,明兒一早送來,晚上開席,現炒就來得及。

一一安排妥當,沈綰貞回來換件衣裳,預備去花廳吃酒,剛喘口氣,茶未喝上一口,小丫鬟就來回說,「英姨娘有事求見主母。」

沈綰貞一听是她,就不打算見,誰知她又使什麼壞心眼,對繡菊道︰「你出去看看,把她支走,就說我累了,身子不舒服,正歇著。」

繡菊出去,英姨娘料到沈綰貞不見她,果見繡菊出來,繡菊道︰「主子身子不舒服,正躺著,姑娘有什麼事,待主子得空,奴婢替您回。」

英姨娘就把紅箋如何來她屋里尋事,找茬打了她的丫鬟尚香說了一遍,末幾道︰「姑娘替我評評理,她做得該不該?我就不信,還沒有王法了,少夫人不管,還有二爺,還有夫人,說不得大家沒臉。」

繡菊似笑非笑地道︰「姑娘這話差異,紅箋姑娘好歹是主子,尚香在怎麼都是丫鬟下人,下人沖撞了主子,打一巴掌,就找到夫人那里,也沒有為個奴才把主子打一頓的理,大不了夫人說一句紅箋姑娘張狂,又能怎樣?就是二爺,紅箋姑娘是枕邊人,難不成反不如一個丫鬟,姨娘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繡菊一番話說得英姨娘眨眨眼楮,想想,自己虧了沒去,若去了,告不贏,倒叫紅箋那小蹄子得意。

怎麼想心里都憋屈,抱怨道︰「二房有主母,反倒讓人受這個委屈,都沒了規矩。」

繡菊一听,怪上主子,沉臉道︰「誰說二房沒規矩,為個奴婢反怪主子就是有規矩,姑娘的奴婢也是奴婢,不能因姑娘跟了爺,就都是爺的人,都跟著上去了。」

英姨娘怎麼听著這丫鬟話里好像把她也罵了,又找不出話來駁,賭氣走了。

繡菊回屋,述了經過,沈綰貞笑道︰「你這丫鬟如今也嘴巴不饒人。」

「這都是逼的,不然在這府里,我主僕就受人欺負的份,連個姨娘也敢來質問主子,還說什麼規矩?自己就先沒規矩。」繡菊生氣道。

英姨娘一生氣也忘了告假的事,心里把沈綰貞罵了幾回,走回屋。

尚香一看主子陰著臉,就知道踫了釘子。

英姨娘讓尚香去告訴大廚房,把她的分例飯菜送來,不知會一聲,怕府里主子多,大廚房本來事忙,沒人理會她一個姨娘用沒用飯。

英姨娘吐了一小天,又去上房惹了氣,半倚著床榻,等著大廚房送來晚膳,可左等不來,又等不見送飯的人,讓尚香出去看。

尚香回來說,「花廳早已開席,想是大廚房把這事忘了。」如今節下應酬多,還有酒席要承辦,大廚房應付不過來,那還能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你去看看,催一催,就說我餓了,肚子里的孩子也餓了。」英姨娘怕說自己像上回無人搭理,就指著肚子里那塊肉。

尚香剛想出去,「回來」英姨娘又喚她,尚香停住腳,「還是我去吧!你去未必管用。」

英姨娘喚回尚香就自己走去府里大廚房,快走到門口,見兩個婆子抬了一個大食盒,像是往前院去,心想定是爺們吃酒要東西,听二人邊走邊說,其中一個婆子道︰「二少夫人指揮著人把肉都煮出來,喂著入味,備明兒鍋灶不夠用,明早青菜送來,現摘了,洗干淨,上灶一炒,一點不耽誤工夫,省了明兒忙亂,今年府里宴請的客人比照往年多,都趕在一日,萬一哪兒不齊全,上面又要怪罪。」

這倆人邊說邊走了。

英姨娘進門一看,大廚房里沒人,廚娘們忙活完,留下幾個打發前面吃酒臨時要東西,余下的累了一整天,也找地方吃酒抹幾把牌,方才倆婆子去前面送酒菜,一時走空了。

英姨娘看廚房空無一人,連喚了兩聲,也沒動靜,看灶上十幾口大鍋里冒著熱氣,肉的香味直撲鼻子。

走過去,掀起一口大鍋,煮好的十幾只肥雞,悶香,掀起旁邊的一口大鐵鍋煮的是滿滿一大鍋豬蹄子。

不說豬蹄,就是湯色油亮,令人饞誕,把英姨娘口水都逗引出來,想拿幾個豬蹄子回去啃,就四處找家伙,一眼看見灶台上擺著一個空著的白底藍花大瓷碗,拿了,用漏勺撈了幾個豬蹄子,放在大碗里。

英姨娘端著剛走了兩步,猛然想起那兩個婆子的話,心道︰沈綰貞幫忙照顧宴客酒菜上的事,想到這,眼珠一轉,又折回去,放下手里的碗,听听外面沒動靜,又走到門口朝外瞅瞅,四周寂靜無人。

就走去灶上拿過一罐子鹽,抓起一把放到一口煮肉的鍋里,還嫌不夠,又抓了幾大把撒入鍋里,一不作二不休,索性每口大鍋里都抓了兩把鹽撒進去,忙忙做完,慶幸廚房沒回來人,她就端起大碗豬蹄悄悄走了。

英姨娘前腳剛走,後腳一個婆子登東回來,想一會吃酒,沒下酒菜,就想撈出兩個豬蹄子,往灶台上一看,方才洗干淨的大碗沒了,嘴里嘟囔︰「這一會功夫,就被人拿去用了。」

又取出一個家伙,掀起大鍋蓋,撈起兩個豬蹄,端著走了,這婆子就著酒啃了兩個豬蹄子,可也沒發現咸了,英姨娘鹽剛撒到鍋里,還沒入味。

英姨娘端著大碗回到屋里,尚香接過,聞聞笑道︰「主子那里弄的,聞著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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