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名分 第六十二回

作者 ︰ 為伊憔悴

()「去吧!你年輕輕的,別在這陪我們了,找府里的姑娘玩去吧!」吳老太太發話。

「孫女告退。」沈綰貞被下人引著出了堂屋。

姑娘們都在西暖閣,沈綰貞一進門,就見炕上、地上,坐著、站著滿屋子人,三三兩兩的閑聊。

「姐姐回來了。」吳玉蓮驚喜聲兒傳來。

「三姐姐。」一個聲兒有點稚女敕,來自炕頭上坐著的八姑娘沈綰馨,看見沈綰貞立刻繡鞋也沒顧上穿,就蹦下地,跑過來扯住沈綰貞的衣袖,似有幾分撒嬌地道︰「我都等了多時,三姐姐才來家。」

「姐姐。」吳玉蓮也過來,略一蹲身,親昵地叫。

「妹妹們可好!」沈綰貞心里一熱,看來還是有人念著自己的。

與一干眾姐妹見了平禮,其她人就是面子情,客套而已。

「三姐上炕坐吧!一路想是乏了。」四姑娘沈綰雲得體的道,不親近也不疏遠。

沈綰貞就被八姑娘和吳玉蓮拉上了炕,吳玉蓮扯過一個褥墊,怕炕頭太熱,讓她墊在身下,八姑娘又拿過一個抱枕給她倚靠在板壁上,這樣坐著舒服不累。

沈綰貞頓覺周身暖暖的,身心放松下來。

打從沈綰貞一進門,就是幾個庶女關注對象,看她穿戴華貴,沈綰珠不免酸酸的,「三姐姐好命。」

薛瑾卻別過臉,撇撇嘴,心里嘲笑沈綰珠這個庶女沒見過世面,表面看大方美麗,實則骨子里小家子氣。

薛瑾只在她剛進門時,問了句,「姐姐好!」略福一福,算面上過得去。

沈綰貞主動笑著打招呼道︰「妹妹選秀女的事听說有信了。」

薛瑾一臉驕傲,提高聲兒︰「等過了年皇上頒旨選秀。」

「瑾姐姐正跟教養嬤嬤學習宮中禮儀。」沈綰珠羨慕地奉承道,看著薛瑾不由生出嫉妒,論長相,沈綰珠和薛瑾不相伯仲,琴棋書畫,各有千秋,只是沈綰珠針線女紅卻略勝她一籌,薛瑾是薛大將軍的掌上明珠,薛府的嬌嬌女,豈肯在女紅這辛苦事上下工夫,相比之下,多少令沈綰珠不服。

那廂沈綰玉不知為何事笑出了聲,沈綰貞看過去,見沈綰玉面色紅潤,容光煥發,略微發福,關切地問︰「玉妹妹可好?」

沈綰玉還未說話,吳愛蓮搶著道︰「沈姨娘有了身孕,祖母和母親高興得什麼似的,闔府都圍著沈姨娘轉。」听話音有點不滿和醋意。

沈綰玉像是幸福的小女人,紅臉道︰「謝姐姐惦記,偶爾吐,其他的都還好。」

這話沒說完,進來一個丫鬟,「沈姨娘,夫人說了,你身子不便,早些回去歇著吧,三姑女乃女乃也不是外人,改日在聊。」

吳愛蓮一伸舌頭,撇嘴,「你看,我說得沒錯吧!」

沈綰貞心想,就目前來看沈綰玉是幸福的,但這好景不知會不會長。

沈綰玉就起來披上斗篷,戴好雪帽,丫鬟扶著回去了。

眾人嗑著瓜子,閑聊,沈綰貞听旁邊沈綰珠和薛瑾小聲嘀咕,似對她嫡母有不滿之意,「你姨娘不是快上京了嗎?那時你就有人替你出頭了,你父親的小妾听說生了個姑娘,你親弟弟這回又該受寵了,你姨娘你父親又要看重幾分,你的婚事求你姨娘說話,找個好的,像你家三姑娘做正妻,也不是不能。」

「我姨娘信上說,我父親把她娘倆看重,嫡子記名的事又提出來,這回怕太太沒話說了。」沈綰珠聲兒壓得低低的,極小聲兒中卻听出幾分得意。

「听我父親說藺尚書的二公子尚未娶親,這倒是一宗好姻緣。」薛瑾出著主意。

沈綰貞不解,沈綰珠婚事沒著落,嫡母心里什麼打算,真像她說的,等沈老爺和四姨娘張氏進京,沈綰珠的婚事可就不能全由嫡母擺布,嫡母為何遲遲不下手?依沈綰貞的了解,這著實不像嫡母吳氏所為。

「三姐姐,太太說了,家里老宅子收拾妥了,等過了十五就先搬過去,等著父親她們過來」八姑娘沈綰馨坐在沈綰貞旁邊,讓丫鬟砸核桃吃,這廂和沈綰貞說話。

「你們搬出去,府里就冷清了。」吳玉蓮不太樂呵,有點不舍。

「我前兒听我們太太說舅母節下要請愛蓮表姐的婆婆,愛蓮表姐是不是也快成親了?」沈綰馨順口問。

那廂正和沈綰雲說話的吳愛蓮听見,羞紅了臉,嗔怪道︰「听八妹妹亂說,幾時說要成親了,還早著呢!」

沈綰貞留意到吳玉蓮神情冷冷的,一股狠乖不經意留露出,沒來由的擔心。

可是八姑娘年紀小,並未覺出來,繼續小聲說,「听說玉蓮姐姐的婚事也有眉目了,城東顧家,听說顧家是皇商,光買賣京城就不下十幾處。」

舅母姜氏在幾個提親的人家里,選出顧家,顧老爺嫡妻死了,雖上了幾歲年紀,房中妾室通房丫頭不少,商戶人家也不講究規矩,不好臉面,兒孫滿堂,還想著續弦,娶個年輕姑娘。

沈綰貞看吳玉蓮臉色難看,低頭不語,用手踫了踫八姑娘,八姑娘這才注意到吳玉蓮情緒低落,忙吐吐舌頭,閉嘴不說了。

吳玉蓮的婚事闔府都知道,兩家都滿意,顧老爺那邊娶個跟自己孫子一般大的年輕小姐,當然樂意,出了年,顧家就會登門提親。

沈綰貞擔心吳玉蓮,伏在她耳邊悄聲道︰「妹妹,我們出去走走。」吳玉蓮點點頭,心里難過,大過年的也不敢當眾掉淚。

八姑娘沈綰馨忙招呼丫鬟拿厚衣裳,也要跟著出去,沈綰貞攔住,「你人小,身子弱,別出去看凍著。」

倆人披上斗篷,戴上風雪帽,手上又圍了暖套,沈綰貞就和吳玉蓮一前一後出去,走到門口,繡菊追出來,拿過一個紫銅鏤空蓋子喜鵲繞梅圖案的手爐,「主子拿著這個,下雪天寒,回頭冷手冷腳的。」

「姐姐是有福的,詹夫人不管怎麼說都是吳府出去的,親戚面上三分向。」吳玉蓮眉梢愁緒郁結,散不開。

「婆母是極和氣的。」沈綰貞能說什麼,婆母表面上向著媳婦,可骨子里是站在兒子一邊的。

二人來到吳府後面小花園,冬天冷,草木枯萎,空空的園子里無一個人影,冷清淒涼。

「我必定不能讓她們如意。」吳玉蓮沒頭沒腦冒出一句,把沈綰貞唬了一跳。

「妹妹做事三思,不可莽撞。」沈綰貞勸道。

「看著吧!三姐姐,她們不讓我好,我也不讓她們好過。」吳玉蓮說狠話時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很駭人,沈綰貞心突突的,好像預感到什麼事情發生。

「妹妹,有什麼事說出來,姐姐幫不了你,也能出出主意。」沈綰貞不知她有什麼打算,但總感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就極力勸阻。

「姐姐,你不了解我嫡母,你嫡母還顧忌點臉面,我嫡母看著對庶女慈愛,心底比誰都狠,連我姨娘也幫不了我,整日哭天抹淚,我爹她也求了,還不是听我嫡母的。」

吳玉蓮抱怨,話間對她爹也沒什麼感情。

沈綰貞覺得冷颼颼的,不知是這園子里一片枯敗,淒涼讓人感懷,還是吳玉蓮話讓她心里恐懼。

她擔憂望著吳玉蓮,不知怎麼勸,這女子看似柔弱膽小,但是個有大主意,有心計的。

「姑娘們,家宴開始了,夫人讓叫姑娘們過去。」小丫鬟跑來,不知怎麼找到這里。

二人互看看,吳玉蓮目光堅定,像是已打定主意,沈綰貞深感無力,無從勸解,就低著頭往回走,二人之間彌漫著淡淡的無奈哀傷。

吳府家宴,席上,沈綰貞被安排坐在上首,挨著舅母,對面坐著嫡母吳氏和薛夫人,下來才是姑娘們。

沈綰貞的身份已不是沈家庶女,而是詹府二少夫人,不比從前當姑娘。

甄氏領著丫鬟婆子席上侍候,甄氏雖上了妝,卻能看出臉色不好,厚重的妝容也未能遮掩住憔悴,好像精神頭不濟。

姜氏和吳老太太讓下人告訴沈綰玉,「雙身子,酒少喝點。」

甄氏頭垂著,一慣小心恭順,偶爾抬起頭,眼角掃向沈綰玉,沈綰玉卻一直沒心肝地笑著,全沒注意甄氏,才吃了幾口,姜氏就對身旁丫頭道︰「告訴沈姨娘,天黑路滑先回去吧!要想吃什麼說話,讓大廚房做好送到她屋里。」

又對甄氏吩咐︰「沈姨娘身子不方便,多去幾個丫鬟提燈照著,園子里黑,看撞見不好的東西,繞點遠,走甬道。」

甄氏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答應聲「是」

說吧,安排幾個丫鬟婆子跟沈綰玉回去,甄氏特意跟出去,叮囑下人小心侍候。

綠玉和紫玉兩位通房,在背後撇撇嘴,不敢讓人看見。

沈綰貞看著甄氏的背影,甄氏已不是她初見時那個秀美的少婦,臉上干巴巴的,肌膚失去了水分,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才雙十年紀,竟看著打不起精神。

沈綰貞正尋思,嫡母吳氏和藹地問︰「貞兒,還沒有身孕?」

綰貞微微低頭,狀似臉紅,不好意思小聲說,「沒有,哪能這麼快?」

「你妹妹都有了,和你成親前後差不了幾日,听說少庭通房有了?」

舅母姜氏看她羞澀,便替她說了句,「三丫頭還年輕,早晚會有的。」

沈綰貞抬起頭,輕聲道︰「有沒有不打緊,像我等兒女不是母親生養,還不是和親生一樣,听說六姨娘又生了妹妹。」

沈綰貞有意戳嫡母心肺,心底里是怨恨嫡母的。

吳氏好心情消失無影無蹤,掐指算算,丈夫帶著妾室通房庶出子女不出半月就到京城,她瞅了瞅姑娘們席上,眼光落在沈綰珠身上,思謀良久。

嫡母眼神自然落入沈綰貞眼中,這正尋思,一個丫鬟腳步匆匆進來,伏在吳氏耳邊,小聲道︰「平遠候府的人來了。」

沈綰貞坐在吳氏身旁,細小聲兒飄過來。

就見吳氏退席,跟著往廳堂外去了。

好久,吳氏才回來。

更深宴散了,舅母姜氏早吩咐人打掃出沈綰貞原來住的小院,吳玉蓮和她同路,前面兩婆子提燈,後面繡菊和巧珊還有吳玉蓮的兩個丫鬟海棠和冬青遠遠跟在後面。

沈綰貞看跟前無人,小聲道︰「平遠候,妹妹知道嗎?」

吳玉蓮似一愣,「姐姐怎麼突然問這個?」

沈綰貞就說了嫡母方才出去的事。

過一會,吳玉蓮道︰「平遠候與皇家淵源甚深,平遠候趙章雖不過三十幾歲,論輩分卻是當今皇帝的叔父,因祖上立有絕世的功勛,高祖皇帝賜姓趙,平遠候統西北大軍,驍勇善戰,屢立戰功,深得皇帝倚重和信任。」

吳玉蓮竟侃侃而談,沈綰貞不覺看了她一眼,她就隨口問問,她怎麼會知道這麼詳細。

「節前,平遠候奉旨進京,皇帝留宿乾清宮。」

「皇親貴冑,弘股之臣。」沈綰貞納悶嫡母吳氏和平遠候府有什麼瓜葛,忽地想起薛大將軍是其屬下。

卻說詹少庭在前廳和吳景蘭並吳府幾個親眷吃酒,吳景蘭看詹少庭悶頭喝,也不說話,眉頭皺著,一個勁地自己倒酒,怕他喝多了,遂拿過酒壺,關切地問,「表兄,有心事?」

詹少庭和吳景蘭表親,常走動,自然比別人親近,听吳景蘭問,深吁了口氣,憋得難受,不由吐出苦水,「還能為什麼?還不是令表妹?」

「表妹雖是庶出,可容貌一等一的,難道表兄還有什麼不知足?依我勸,表兄別總戀著那小妾,把表妹冷落,現放著身邊美人,無福受用。」

吳景蘭以為他又為英姨娘的事煩惱,想沈綰貞雖非絕色,甚至比不上沈綰珠和沈綰玉,但自有一股子風流韻致,心里直叫可惜。

詹少庭冷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險些嗆著,吳景蘭忙奪下酒杯,「表兄喝多了,回頭長輩們又要怪。」

詹少庭身子搖晃了下,惺忪醉眼,口齒有點不清,「什麼美人?j□j。」

吳景蘭唬了一跳,忙捂嘴朝周圍看看,「表兄真是喝多了,神志不清,胡言亂語。」

「j□j,她就是j□j?誰喝多了,你才喝多了。」詹少庭躲過杯子,又要倒酒,被吳景蘭硬是奪下,「表兄這樣大呼小叫,仔細人听見,這里那來的j□j?」

「j□j你知道是誰嗎?」詹少庭嘻嘻笑著,指著自己鼻子,「就是我夫人,天底下最無恥最狠毒的女人。」

一言出口,吳景蘭嚇出一身冷汗,忙捂住他的嘴,詹少庭掙扎幾下,怎奈吳景蘭捂得緊,發不出聲,只能‘嗚嗚、嗚嗚’叫喚。

吳景蘭見狀有點急了,「三妹妹溫順可人,是表兄被那小妾蒙蔽,定是那妾在你跟前下話,信口胡言,讓人听了,壞了伯府名聲,就連吳府臉面上也不好看。」

詹少庭被他捂嘴,急得想分辨,一口咬住吳景蘭手指,吳景蘭吃疼,松開口,提著手,在那廂直甩。

詹少庭把酒杯一下子蹲在桌子上,憤怒地大聲道︰「我就知道我說了誰都不信,就連你都不信,你令表妹賢淑那是裝的,你豈不知她背後說了些什麼?說……」

詹少庭羞于啟齒,終還是忍不住,氣得捶著桌面,咚咚山響,「說她外面有奸夫,就是退婚的前夫婿姓方的。」

吳景蘭手疼,正齜牙咧嘴,一听,著實忍不住,就‘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表兄,你看不上她,一心在那小妾身上,兄弟知道,可你按個什麼罪名不好,通奸?姘夫是姓方的?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這哪跟哪呀?」

詹少庭臉由紅變紫,發急,「這是她親口承認,還能有假?你只管不信,都信她,不信我,你們被她外表騙了,這女人心思歹毒,自請下堂。」

吳景蘭幾乎笑出眼淚,越說他越是難以置信,懊悔地對詹少庭道︰「知道你不能飲,不該讓你喝,這些話若傳出去,都不要活了,酒後無德,莫讓三妹妹知道,去長輩面前告一狀,打著問你,有何證據?信口胡言,敗壞她名聲,你撿著了,我看你那妾就該早打發了,攪得家宅不寧,先頭的事才平息,這陣子提的人少了,你還要鬧這一出,姑父又少不得生氣。」

詹少庭心里明白,听了吳景蘭的話,真閉了嘴。

吳景蘭看他喝多,丟丑,那廂幾個親眷也都看著他,招呼小廝,「快扶著你家爺歇息。」把詹少庭扶去偏廳。

詹少庭嘴里嘟嘟囔囔地罵,「沈綰貞,你裝什麼無辜。」

說到這,詹少庭捏細嗓子,學沈綰貞說話,「夫君……。」

恨恨地,又道︰「你那副嘴臉都是糊弄人的,看我回府不休了你。」

吳景蘭憋不住想樂,只當他是醉話,也沒當真。

扶著詹少庭的兩個小廝,憋著不敢笑,心想,二少夫人不知怎麼惹二爺了。

沈綰貞和吳玉蓮走到岔道,就不同路了,臨要分開,吳玉蓮扯著她的手,不舍,「姐姐明兒回去?」

沈綰貞點點頭,「等我婆母明兒來,一起回府。」

「姐姐,我得空來看你,我還有話跟姐姐說。」

「妹妹萬事小心。」沈綰貞叮囑。

吳玉蓮垂頭,有點難過,瞬間又抬起頭,」姐姐放心。」說吧,帶著y鬢朝北去70沈館貞進了西角門,一路尋思,總覺得吳玉蓮有ic’事,心里七上八下,會不會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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