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名分 第六十三回

作者 ︰ 為伊憔悴

()沈綰貞昨晚淨想著吳玉蓮的事,一夜未睡好,迷迷糊糊中有人叫︰「主子、主子。」沒睜眼含糊地問了句︰「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主子。」听了這一聲,沈綰貞一下子睜開眼楮,可不是,屋子里通亮,時候不早了。

「主子,今兒夫人要來。」巧珊提醒了一句,想主子大概沒睡醒,把這茬早忘腦後了。

沈綰貞揉揉太陽穴,繡菊懷里抱著衣裳,放在床榻邊上,看沈綰貞要穿鞋下地,忙拿起腳踏上的繡鞋,和巧珊一邊一個替主子穿上。

地上長嘴銅壺冒出幾縷熱氣,方凳上放著一銅盆冷水,繡菊一手提起熱水壺,一邊往銅盆中續水,另只手試探盆里水溫,試著溫度正好,放下壺,把銅盆端過去,和巧珊兩個侍候主子梳洗。

沈綰貞暈了淡妝,銅鏡里的女子任人見了都精神頭一陣,「繡菊,你去前面看看,你二爺起來沒有?」

繡菊長條細眼現出月牙狀,笑微微答應聲,「是,主子。」心想,昨兒主子和爺好像鬧得很不愉快,下轎子也未等二爺,徑自走了,想二爺心里也是不痛快的,主子能主動關心二爺,二爺的氣也該消了吧。

抿嘴邊走邊想,到了偏廳,進門見小廝侍候著二爺洗臉,詹少庭抬頭見她進來,臉當時就黑了,繡菊本來滿心高興,瞄眼二爺臉色,心咯 一下,看來二爺昨兒氣得不輕,不敢大意,謹慎地走上前,蹲身一福,「爺早」

「她讓你來的?」詹少庭說出話的聲兒讓繡菊身上一寒,不敢抬頭,低低地道︰「少夫人怕爺昨兒喝多了酒,讓奴婢看爺起來沒了,問爺可有不舒服,夫人今兒過來。」

詹少庭眯縫起眼楮,心里冷哼幾聲,還真賢惠,昨兒倆人鬧成那樣,今兒竟厚著臉皮一副關心體貼丈夫的模樣,這種女人還真少有,不怪道自己說的話連吳景蘭都不信。

「知道了。」詹少庭眉頭抖動兩下,胸中那股惡氣往下壓了壓。

繡菊心細,感覺出二爺相當的不快,也不知主子怎麼惹了二爺,嚇得不敢說別的,就腳步匆匆出來,正好二爺的小廝來順從前面走來,看見繡菊親熱地招呼,「繡菊姐,一大清早就過來了。」

繡菊就迎著他過去,低聲問他,「二爺怎麼了?誰惹二爺生氣了?」來順朝偏廳瞅瞅,伏在她耳邊嘀咕半天,直到偏廳出來個小廝站在門口喊︰「來順,爺找你。」來順才答應一聲,「來了」不忘叮囑一句,「告訴二少夫人小心著點,爺氣不順。」

繡菊看他走了,低著頭,腳步匆匆回去。

沈綰貞那是真關心詹少庭,她知道詹夫人一來就要問,才指使繡菊一大早過前面看看,吳府早飯按時送來,沈綰貞不急不慢正吃著,繡菊回來,「爺起來了。」眉宇間隱有憂色,想說什麼,一張口,看主子若如其事,像是心情極好,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你家爺說什麼了嗎?」沈綰貞卻主動問起。

「奴婢看爺臉色不好,主子當心。」繡菊還是不放心提醒主子。

又猶豫片刻,悄聲道︰「听爺的小廝說爺……爺喝多了罵主子,還說……」

「還說什麼,吞吞吐吐的。」沈綰貞一想詹少庭就不會說她好話,急于想知道說些什麼。

「說…說要休了少夫人。「那兩個字,難听的字眼,她怎麼也沒敢說出口。

沈綰貞心里踏實了,他還沒改主意。

吃完了飯,沈綰貞淨手,對巧珊道︰「你去大門口看著,夫人這會也該來了,夫人若來了,趕緊回來告訴我得知。」

巧珊出去不大工夫就跑回來,跑得氣喘噓噓的,「主子,夫人到了。」

詹夫人軟轎到了中門,歇轎,詹夫人從轎中一露頭,就見沈綰貞已在轎下候著,扶住她,果然詹夫人見了沈綰貞問︰「少庭昨兒也住在這里?」

「二爺喝多了,和本家的幾個親戚喝的,早起酒已醒了,母親不用擔心。」沈綰貞說得柔柔的。

「這就好,沒出去跑。」

「蘭表兄看著,媳婦料喝多了也沒事,昨晚令丫鬟看過幾回,二爺消停睡了,才敢睡。」沈綰貞根本也沒派丫鬟看他,在詹夫人面前,故意這樣說。

「有你跟著少庭,我就放心了,啊,對了,你二人先回去吧,你大嫂在娘家沒回來,你三弟妹娘家道遠,今兒像是說也不回來了,我這一走,府里沒了主子,下人奴才恐生事。」

沈綰貞答應聲,她倒是不惦記別的,就是惦記吳玉蓮。

「你進去跟長輩打個招呼就回去吧。」詹夫人惦記府里節下這幾日沒主子恐下人沒拘束,吃酒誤事。

綰貞回身對巧珊道︰「去前面找你二爺,告訴說婆母吩咐先回伯府。」

詹少庭剛剛穿上大衣裳,听巧珊進來說,擰眉,道︰「告訴她快出來,別磨蹭。」

巧珊看爺臉色不善,聯想到之前罵主子的話,有點害怕,忙跑回後宅,告訴沈綰貞。

沈綰貞知道詹少庭沒耐性等她,主僕幾個麻利地回房包好臨來時帶的衣裳鞋襪洗漱物件,穿上外面大衣裳,沈綰貞也顧不得和吳玉蓮道別,帶著繡菊和巧珊並錢婆子就匆匆往府門口走。

吳府里的小廝天不亮就起來,把院落和夾道清掃干淨,沈綰貞走在青石板路沒雪也不滑,因此,加快腳步,轉瞬便出了中門。

一出中門,步入中庭,眼前頓覺敞亮,沈綰貞驚異地發現前方有一乘大轎,銷金頂黃垂幃彩繪雲龍翟鳥,顯然與皇家有關聯。

左側一箭之地樹木掩映中是吳府的藏書樓,僕人進進出出,手里端著東西,一定是來客此時在書樓里面,沈綰貞好奇是個什麼貴客。

正好一個小廝從里面出來,朝這廂走,沈綰貞叫住問︰「今兒府上來的是什麼客人?」

小廝認識是府里的表姑女乃女乃,忙哈腰恭敬地道︰「是平遠候」。

沈綰貞心忽悠一下,昨兒嫡母吳氏不就是出去見的平遠候府的人,吳玉蓮曾說了好多平遠候的情況,似乎對他很關注。

「老爺正陪著侯爺在藏書樓里,沒想到平遠候武將出身,卻對文字精通。」小廝緊接著又說了句,就跑遠。

沈綰貞想著,沿著甬道往南走,經過藏書樓,藏書樓附近都是高大粗身的古槐,她透過樹隙看見書樓門口幾個小廝騷動,往里望,心想大概平遠候要出來了,于是趕緊加快腳步,以免撞上。

正準備經過藏書樓時,里面的人已往出走,突然,沈綰貞一下子驚住,這時,就見一嬌小的人影一晃,沈綰貞驚得呼吸都停頓了,那瘦弱的身影正是吳玉蓮,不知從哪里突然跑出來。

平遠候趙章,由吳侍郎引著下了書閣,吳侍郎賠笑,「侯爺,這書樓都是千年藏書,自下官祖輩就經營至今,侯爺感興趣的書,一會下官讓人包好,就算下官孝敬王爺的。」

平遠候趙章,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微黑的面英俊的五官,不似一般武將粗礦,笑容也謙和,「君子不奪人所愛,這樣做不妥吧」

「侯爺說那里話,區區幾本書,不成敬意。」吳侍郎謙辭。

吳侍郎靠近小聲地道︰「沈姑娘的事,侯爺可有意?」

趙章神色頗猶豫,「大人,這沈姑娘的家事,大人可了解?」

「她是下官一個親戚家的女孩,借住在府上,父親是個州官,想物色一可靠之人許嫁。」

「南邊的女子就是比北邊的女人細膩溫婉。」趙章雖駐軍西北,本人卻是南邊的人,他常年在西北,生活卻還保留著南方的一些習慣,夫人是北方人,難免有細微地方不和諧,這次來京,他有意納房妾帶回去。

趙章大步出了門,吳侍郎落後幾步,暗想,平遠候也沒說行還是不行,妹妹托付的替庶甥女物色朝中權貴,他把朝中的一干朝臣,在心里過了一遍,如今最得聖意的就是這平遠候,能把沈家姑娘送給平遠候做妾,是最好不過,前幾日見面提了這事,平遠候府來人,偷偷相看了沈綰珠,卻沒給回音,今兒舍臉請平遠候過府,就是要討平遠候趙章一個準話。

趙章剛走出大門,不意一人突然從側疾走來,躲避不及,一頭撞上來,趙章乃習武之人,身子一閃,看清楚是一柔弱女子,他一抽身,那女子收步不及,往前倒去,趙章忙伸手去扶,那女子一個趔趄一下子栽倒在他懷里,趙章抱住她。

半晌,那女子昏亂中抬起頭,吳玉蓮瞪著一雙秀目,像受驚的小鹿,柔弱的雙肩靠在趙章的寬厚的胸膛,平遠候不知怎麼心里一動,不覺生出一股憐惜,雙臂又緊了緊,吳玉蓮小聲耳語般喃喃說了句︰「小女冒犯爺,請爺恕罪。」

「你叫什麼名字」趙章放輕了聲兒,像是怕嚇到她。

「小女乃吳府二姑娘,吳玉蓮。」吳玉蓮羞怯地蚊細聲兒,同時羞紅了臉,月兌離他的懷抱,掩面嬌羞跑了。

平遠候呆呆站著有一會,吳侍郎被平遠候落下幾步,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庶女這時跑出來,眼前發生的狀況,讓他遂不及防,也傻愣在原地,少頃,反應過來,緊走上前,作揖道︰「小女適才莽撞,沖撞了候爺,侯爺恕罪。」

「剛才那個女子是大人之女?」平遠候好奇地問。

「不才,是庶出女,微臣小妾生的,不懂事,臣一定嚴加管教。」吳侍郎邊說邊觀察趙章的臉,看趙章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心才放到肚子里。

「很好。」趙之章順嘴答應,有點心不在焉。

沈綰貞透過樹隙,這一幕看得清楚,看舅父引著平遠候往東南去了。

心里輕嘆一聲,真是一步險棋,她怎麼都沒想到,吳玉蓮會出此下策,至女子名節與不顧,虧趙章為人寬厚,不計較,也是看舅父面子。

沈綰貞方才離二人距離很近,二人一舉一動,皆看得仔細,據她看趙章對吳玉蓮有些許心動,趙章鐵血之人,不乏柔情,可就這點心動,不足以讓他娶她。

書樓門口瞬間人就走淨了,沈綰貞也徐徐地朝大門走,惦記吳玉蓮是否挨罰,舅父平時對子女嚴苛,能放過她嗎,一頓罰是免不了的,吳玉蓮又要受苦,沈綰貞想到這,躊躇一下,又接著往前走,自己留下,也幫不上忙,徒惹婆母不高興。

看見吳府大門,庭院中早已套好了車子,一個小廝跑過來,「少夫人,夫人吩咐坐她的車子回去,明兒讓伯府的車子在來接她。」沈綰貞來時做的轎子,把她們送到吳府就回去了。

車子停在門里,卻不見詹少庭,沈綰貞知道那廝一定先上去了,果然看車子邊站在詹少庭的倆小廝。

沈綰貞到了跟前,那倆小廝恭恭敬敬叉手道︰「爺在車子里等少夫人。」

沈綰貞腳步略頓,朝車子走去,小廝拉開車門,打起暖簾子,沈綰貞硬著頭皮上去。

一進車子,仰面一道陰冷的目光,沈綰貞假作不見,上去靠邊坐下,和詹少庭一左一右,中間空出很大距離,吳府大門頓開,車子駛出吳府。

沈綰貞頭腦里還想著方才的事,替吳玉蓮擔心,覺得車子里有點冷,她憂慮地抬起頭,車里的炭火盆的火熄了,她拿起火鉤,輕輕撥火,火卻被碳壓住,漸漸熄了,她無奈直起腰,裹緊身上的披風。

「怎麼,怕我動你嗎?」冷冷聲兒從右側傳來。

「爺高貴,不屑踫妾身,看髒了爺的身子。」沈綰貞往後靠了靠,心情放松下來,她不擔心詹少庭用強,她看得出來,這廝自尊心極強,強到偏執,他不會硬來,何況又氣頭上。

沈綰貞想不能惹他,萬一二人談不攏,說僵了,他變卦,回府不寫休書怎麼辦。

沈綰貞昨晚沒怎麼睡好,正好在車上補一覺,離伯府還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

車子行走起來,一晃悠,沈綰貞就迷瞪了,眼皮沉,漸漸闔上,也顧不上詹少庭在身側。

詹少庭斜眼看她竟自顧自酣然入睡,心里窩火,這女人視他為無物,在他面前不屑一點偽裝,竟連稍作遮掩都不想,言辭直白到j□j果的,無半分斯文。

沈綰貞正睡得香,突然,‘ 當’一下,馬車停住,沈綰貞一下子驚醒,四處看看,才想起是在車上,自己本想迷糊一會,竟沉沉睡過去了。

詹少庭把頭和半個身子伸向車外,朝前面喊;「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剛喊了一句,‘嗖、嗖’幾只利箭擦著他頭頂飛過,嚇得他頓時臉色都變了,身子縮回車子里,

就听外面‘嗖、嗖、嗖’一陣急雨般,車頂發出‘砰、砰、砰’沉悶的聲響,一支箭身穿透車壁帷錦,落在沈綰貞的腳旁。

沈綰貞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狀況,嚇得心‘咚咚’亂跳,不敢挨著車壁坐,怕箭射到車身上,就往中間挪了挪,抱著肩把身子卷縮起來。

詹少庭卻蹲身在地上,盡量把目標放低。

一陣急射過去,間隙,沈綰貞一手捂住胸口,一顆心嚇得快跳出胸膛,另一只手小心地把車窗棉簾撥開一條縫,赫然看見自己這側街旁高樓之上,埋伏著人,彎弓搭箭,對準車子射過來,沈綰貞嚇得忙放下車簾子。

這時,‘嗖、嗖、嗖’幾支箭羽穿過車壁射落車子里,有兩支箭正好對著詹少庭,由于車壁阻了一下,勁道弱了,到詹少庭跟前輕飄飄落地,卻把詹少庭嚇得面如死灰,身子彈起來,忙躲去沈綰貞的身子後,箭是從左側來,正對著沈綰貞坐的方向,而詹少庭坐在右側,這樣就是沈綰貞朝外側坐,迎著來箭的方向,詹少庭在她右側,正好沈綰貞擋住他,沈綰貞就置于危險之中。

這時,外面的情況更加緊急,樓上的一伙,足有幾十個人,憑借人多勢眾,而同他們對峙的只有少數幾個人,正以車轅為屏障,雙方穿著乃異族服飾,一看就知不是中原本土之人。

異域人常年馬背上游走,都精于騎射,兼性格彪悍,各個勇猛異常,少數那幾個異族人,甚是頑強,勉力支撐,又一陣急射,箭如雨下,把幾個人死死困在車子旁,不能動彈。

此時,街上行人早就撒開,四下逃散,紛紛找地方躲藏。

而沈綰貞坐的車子前面,車老板身子歪著,胸口中了一箭,早就斷氣了。

突然,一支箭射到馬腿上,受傷的馬四蹄騰空,在原地打轉,嚇得車子旁幾個人趕緊躲開。

沈綰貞和詹少庭在車里也感覺到車子的突然變化,車身立起來,二人重重摔在車里地板上,兩匹馬在原地轉圈,詹少庭善騎,了解馬性,馬上反應過來,暗道︰不好,馬驚了。

馬上爬起來,一把推開車門,也顧不得外面危險,縱身往車外一跳,滾了兩滾,躲去旁邊店鋪門前垛子里,幾支箭羽擦身過去,幸好沒中箭。隨即在地上沈館貞在馬車突然四蹄騰起又一落地之時,頭一下子踫到車壁梁子上,頓時跌詹少庭又壓住她的腿強支撐爬到車子門口,動彈不得,等詹少庭爬起來,只身跳下,沈縮貞不顧頭,身子剛探出去,可已來不急了,馬又一次前蹄抬起,把沈夕夕倒暈饗貞甩在車子里,馬嘶吼一聲,發瘋似地就向前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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