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司徒蕊內心暴走,「他耿穆元憑什麼把我賣給你,那丫……那丫怎麼能這麼無恥呢。報官?報他個大頭鬼,總之,我說什麼都不會當你的小婢。」
悟空虎軀一震,雙眼發亮,不停的點頭。
「你想不想再吃到王記的蜜餞,錢記的鮑魚,桂花林的桂花糕?」司徒蕊迫使猴子對視自己「我告訴你,當了小婢就吃不到這些了知道嗎,只能每天吃一些剩菜剩飯,孤苦度日了。」
滿心歡喜的悟空君腦袋里勾勒出自己告別蜜餞告別鮑魚魚翅的生活,輾轉吃著糠咽菜的悲催日子,隨即臉色一變,笑容一收,雙手握拳,前胸前挺,沖著段凌軒板牙一亮。
「嘎嘎」——不許踫我錢罐。
猴子在手,萬事不愁。
有了猴子坐鎮的某女蹺起二郎腿,「別他媽廢話,老娘不會當你的婢女的!我和猴子餓了,快拿點好吃的來。」
某妖孽魅惑向前「不想當婢女?」
「對!」態度堅決,不容置疑。
「當真?」
「廢話!」
「那就當我妻!」
「?」
狗腿君悟空心情激動,怒容轉喜,站在地上雙手舉過頭,一條腿翹起做在前方內彎曲——從了吧,從了吧,從了吧。
從你個頭!
司徒蕊沖著猴子呲牙——再得瑟關你禁閉。
猴子安靜下後,司徒蕊才懶懶的向後一躺,食指纏繞著衣角「你確定?這種話我可是會當真的哦。」
段凌軒點點頭,不再言語。
答應了人的是,他段凌軒就不曾會後悔。既然耿穆元擔心司徒蕊會在以後的比賽中糟黑手要他把她納入凌軒莊的庇護下,他就一定會做到。
沒有任何一個職位會比段夫人來的有誘惑,就像那個女人。
司徒蕊翻了個白眼,站起來無奈的拍拍段凌軒的肩「大哥,婚姻不是買賣,我雖然不知道耿爺為什麼要你這麼做,但我真的不能答應你。無論是小婢還是妻子」
良久,段凌軒十分平靜的道出五個字,「好,我知道了。」
***
夜未央,風靜如駐,月色灑下的最後一絲幽光也被輕紗擋在門外。
司徒蕊爬上屋頂,俯瞰東南方向。
那是姜凝凝的住處,而今天,就是第五天。
那日姜凝凝的話如雷在耳,藏在體內的真氣時不時的渙散不濟,而且,她的身體越來越差,每一次用真氣後都會病一場。
這些絕不是巧合。
司徒蕊目光凜冽,雙手互握抵在鼻尖下,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
走!
***
「你來了。」
破敗不堪的宅子內,一個佝僂的聲音獨自隱藏在亭子中,尖利的聲音隔空傳過來,听得司徒蕊頭皮一麻。
硬著頭皮,司徒蕊點點頭,「是。我來了。」
姜凝凝沒有轉身,陰冷的問道「身體越來越差了是嗎。」
「是。」司徒蕊如實回答。
「啪——啪——」
兩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姜凝凝才艱難的轉過身,伸手召司徒蕊再靠前一些「你……是玉蟾宮那個門下的?」
「哪個門都不是」司徒蕊站在原地不動,「我只是個小婢,偷跑出來的。」
姜凝凝身子一震,骨頭‘砰——’的一聲發出悶響,隨即她扯開嘴哈哈大笑,「小婢?小婢。」她猛地收起笑容,殺氣騰騰的沖到司徒蕊面前,陰冷一笑「你以為你能騙的了我?一個小婢能種的上冰蠱?說,你是誰。」
刷——
一條白影自亭中魚貫而出,割裂薄霧直沖司徒蕊面門。
司徒蕊後足輕點,腰身下彎,雙手張開,借著體內由外而出的真氣向後滑動。
「嗡——」
耳邊一聲嗡鳴聲,一股霸道的勁風順著白錦呼嘯而來,強大的力道將司徒蕊緊緊的定在原地,動不得半分。白錦順勢而入,纏繞在司徒蕊的脖子上。勁風反向一拉,司徒蕊被順勢拉到姜凝凝面前。
姜凝凝周身殺氣,白衣之下那只黑洞腐朽的眼眶死盯著司徒蕊,腐肉酸臭味從她身上散出。
她陰陰一笑,一字一字道「玉蟾宮的潛龍戲水,不錯,不錯。當今宮主玉扶桑是你什麼人?」猛地一拉白錦,「說。」
「我是——」司徒蕊努力扯著裂帛,臉憋得通紅「玉扶桑的……的侍婢」
白錦抑制了空氣的進入,卻沒有抑制住她對姜凝凝的戒心——想讓我說真話?做夢!
姜凝凝半信半疑,忽然,她猛地松開手上的白錦,仰天長笑,「看來玉扶桑對你不錯啊,不但給你植入冰蠱,還用冰魄幫你封住冰蠱不讓它侵蝕你的心脈。哼,沒想到她精心培養的人才也會背叛她,」眼神一變,嘴角高高的揚起「那個賤女人,也有今天。」
賤人?今天?
司徒蕊扶著石桌猛地咳嗽,釋放的大腦還是聯想不到眼前這個老女人和自己能有什麼關系。
三十幾歲的人和十七八的少女能有毛關系。
還賤人?
「怎麼?」姜凝凝扭動她的腰,努力下壓,背部隆起一座駝峰,眼神淒厲得意的看著司徒蕊「那個老女人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哼,想嫁段如海?我偏不讓她如願。她既然把我送到這步田地,那麼……」頓了頓,聲音更加淒厲「你,就是我的工具。」
花擦,還有這緋聞?
十幾歲的黃毛丫頭嫁一個老頭,老牛吃女敕草也太早了吧。
還沒自嘲完,一陣陰風拂面,讓她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我字還沒說出口,鼻子里竄進一股惡臭味,嗓子一酸,一顆藥丸被送入胃里。
「你……」
她想過姜凝凝見她的無數個目的,唯獨沒有想過這樣的方式,看來,她還是太大意了。自認為武功可以比姜凝凝高,自認為有能力從姜凝凝手中逃月兌,自認為一世英名,卻被這顆藥丸深深的打碎。
「不用擔心。」姜凝凝神色微患「這是解你先前的毒,你先運氣看看。」
聞言,司徒蕊忙耐下心運氣,一股溫潤的真氣從身體各處匯入丹田,每一處經脈都有說不盡的順暢,仿佛身體開始融為一體。
司徒蕊彎腰抱拳,沖著姜凝凝鞠躬道「謝謝前輩。」
姜凝凝痴痴冷笑「別高興的太早,這顆丹藥只可以維持你半個月的性命,半個月後你身體內的冰蠱就會發作,我會在這里等你,直到你想通後,到時候我會教你如何掌控你身體內的冰蠱。」
夜淒涼,月色慘淡。
涼亭之內的女子衣衫襤褸,發如斗篷,一只眼進深深的埋在雜亂的短發中,另一只眼眶卻暴漏在外。
殘月淒涼,點點幽光灑在她的身上,在地上勾勒出她如弓的身影,背部的脊椎似嶙峋山脈,慘不忍睹。
司徒蕊吞了吞口水「就這麼簡單?你無緣無故的想要幫我,為什麼?」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掉下來的餡餅很可能是陷進,她還是問清楚的好。有些事有可為,而有些事即使賠掉性命也不能做。
修長的身形被寬大的衣袍所掩蓋,她負手而立,目光直視前方,不卑不亢,渾身的正氣隨著風在空氣中蔓延。
姜凝凝斜睨著身後站的司徒蕊,半晌才嗓子發出嘶啞的語調「日後你就會知道。」
上天既然讓她不死,那麼,她就要用僅有的力氣來完成最後的心願。
身後的女子就是她最後的利劍。
讓玉蟾宮,
永世不得翻身!
***
凌軒莊,紫靈閣內,燭光乍現。
「你要當我的小婢?」段凌軒撥弄著燭台。
「是。」
「可以。」段凌軒淺淺一笑「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通的。」
司徒蕊轉身開門,身影落在燭台上「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不干涉我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