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前一輛破舊的牛車上,老漢死氣沉沉的躺著,身邊坐著一位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的老婦,牛扯上的被褥層層疊疊全是補丁,還是遮擋不住到烏黑的舊棉絮。趕車的是個皮膚黝黑的小姑娘,一身補丁,穿了個鞋子漏了半根腳趾頭。小姑娘一笑,露出一口黑牙。
「站住,干什麼的?」守城的人喝道。
老婦使勁擠了擠眼楮,擦了擦滿眼的眼屎,污濁的眼楮瞅了半天。那人捂著鼻子已經不耐煩道,「干什麼的?」
老婦一驚,趕緊低頭道,「官人,我們是來投親的!我老頭子快不行了,來見我兒子最後一面。」
那人看車中的老漢,面堂發青,確實活不了多久了。
那人喝道,「你兒子是誰?干什麼的?這老東西不會是有傳染病吧!」
「不會不會,他都七十多了,是個瘸子,常年這樣身體熬不住了,絕對沒病啊!」老婦擦眼抹淚。
「你兒子是誰?在那里住?」
小姑娘看著老母親哭的說不上話來,抹淚道,「我哥哥是小榆樹胡同百花包子鋪的小掌櫃,官人要是以後去吃包子,保證不要您的錢?」說完從她娘的衣服里掏出一個小布袋,層層疊疊打開十三層,露出兩塊缺角的銀子,摩挲的光滑。
那守門的笑了一下,接過銀子掂了掂,笑道,「改天爺去吃包子,不會不認識爺了吧?」
小姑娘忙點頭,「不會不會,大爺您這一身氣度怎會不認識?」
馬屁拍到點子上了,那人揮揮手,走吧走吧!
老婦人終于喘上氣來了,「翠花,快趕車,你爹還等著見你哥哥呢!」
翠花姑娘惡狠狠的看她的「爹娘」,這倆無恥的人,居然當他爹娘!那個用包子毒死他的「哥哥」?
哼!
此刻翠花姑娘駕著馬車,還未轉過拐角,城門外來了一批騎馬人,那些人亮了亮牌子,守門那人立即深深躬身。听那人道,「有沒有可疑之人?兩個年輕的男子,一人中毒一人渾身是血?」
那人想了想道,「沒有。」
「要是有可疑的人立即向我匯報!否則,腦袋搬家!」
「是,是!」
「分頭找!」
「是。」
馬匹流水一樣四散開來。
領頭的人轉過牆角,看了一眼牛車上的三人一眼,飛快離去。
梓桐扶起有些昏迷的阿塔木下車,對著翠花姑娘道,不要車了,幫我背著他,送我們去隔街的妓院!
翠花挺身,背起阿塔木直奔妓院。
他們剛剛沒了身影,又有幾匹馬停下,領頭那人一張猙獰的面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了看牛車,又模了模那被子,冷哼一聲,吩咐道,「剛走不久,追!」
他身後的一個屬下有些詫異,剛剛他們順著車輪找,走到一個城外的小戶農家,頭看了看人家屋里,又問了幾句,便帶他們追了過來,可是那輛馬車不是在城外的溝里麼?距離那家農戶很遠啊!
他不知道,梓桐駕著那輛馬車到了城外離城門不遠的溝里,他們走的慢,那少年去農戶家借了車跟衣物,三人溝邊匯合,喬裝打扮,混進城里。沒想到有人速度很快,隨即便追了上來。
此刻那巫族的少年背著阿塔木,身後跟著虛弱的梓桐,三人以自己極限的速度朝著妓院狂奔!
那人追到第二條街時,走在最後的梓桐衣角剛剛沒入拐角。那人突然停住,駕馬滴滴答答過來,轉頭看向那個小胡同!
他記得那是個小胡同,圍牆極高,一般人是躍不上去的。若是有人,一眼便看到。
他看向那里。
無人!
有些嘲諷的一笑,轉身駕馬離去。
此刻在小胡同的盡頭,三人並排站立,看到那人走了,立即癱軟。
這條胡同是通往妓院後門的,這個小道只能一人通過,白天砌著石頭,晚上通開,方便一些被家里內人啊父母啊偶遇常客逃出。
不是常客那肯定是不知道的,梓桐既然知道,嗯,她也不一定是常客!
某人極力否認自己的惡行。
三人從後門入了妓院,妓院後門的小廝看到這樣子的三人,剛要大喝,梓桐立即拿了把小刀揮了揮,那人閉嘴。
梓桐低聲威脅道,「帶我們去最近的房間!」
「可是,可是」房間有人啊!
「沒有可是,快點!從暗道進去!」
這都知道?小廝這會不敢造次了,知道暗道的都是有來頭的,他混了好幾年了才知道幾個有暗道的房間。
梓桐跟阿塔木已經塞進了暗道,梓桐吩咐小廝把那巫族的少年安全送走。沒人知道他的參與,應該出去了就沒事了。
奔波了一晚上,血都沒了,梓桐只覺得混混沉沉,只想睡覺,阿塔木已經昏睡過去。
梓桐眼皮沉重,卻直覺告訴自己不許睡,她得趕緊想辦法跟她的人聯系上不然自己跟阿塔木很快就玩完了。
突然頭頂傳來聲音,梓桐想,嗯,有聲音就不容易昏睡。
隨即她便想罵人,聲音不是一個人的,男女混搭的。女子的申吟起伏愉悅,節奏感很強,男子不停的嗷嗷嗷,床上吱吱嘎嘎的聲音,匯集了妓院特有的曲調。梓桐心里暗罵,娘的你個爺們叫啥!
不是她听著有些啥,前世里,筒子們出去殺人放火執行任務,她就做做機關造造兵器磕磕瓜子看看毛片啥的,看多了多少年某個特色國家造就專業的,這種業余的小打小鬧她直接可以睡覺了!
不過是怕有人听了,這種環境下有些不好,一激動毒發身亡了怎麼辦?幸好昏過去了。
她不知道,她以為昏睡的那人此刻已經醒來,習武之人本就警覺,何況是生死里掙扎來得。暗道狹窄,兩人不能同時塞到洞口,梓桐在洞口趴著,發現危險隨時蹦出去,他可以有逃出的時間,但是又不放心,阿塔木的臉貼在梓桐的小腿上。
梓桐面不改色心正常跳,阿塔木本來也沒有什麼,但是臉部靠著女子的肌膚,透過薄薄的褲子,感受到那肌膚清潤有彈性,小腿細長筆直,線條精致,突然就想起在生魂陣里的時候,懷里抱著的女子,柔軟而又韌性驚人,腰細若折,氤氳著疏淡的清香,如同現在。
他突然有些口渴,胸腔內泛起騰熱,那熱迅速傳遍全身,冰涼的指尖也有了熱度。
梓桐感覺到腿上肌膚傳來的熱度,以為阿塔木的毒越發嚴重,心里著急的暗罵那對狗男女!
狗男女突然變了一個調調,不再單純的申吟,什麼哥哥妹妹小心肝叫個不停,梓桐突然听著那男子聲音的聲音有些耳熟,她渾身失血腦袋有些不靈光,翻來翻去好幾遍,突然一道光閃過!
啊哈,不是歐陽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