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庶女到後妃︰妃子不善 大結局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作者 ︰ 絕版紫色

他重重地哼了聲︰「不好。」

我輕笑︰「皇上哪里不好?」

他瞪著我,一把抓過我的手,貼上他的心口,怒道︰「這里。」他有力的心跳透過我的掌心傳過來。

我故意抽了抽,他抓得好緊。

「皇上……」我喚他。

他一頭扎過來,皺眉道︰「朕難受。」

我忍不住想笑,他又跟個孩子一樣。他終于放了手,抱住我的身子。我捧住他的臉,輕聲問︰「皇上累了麼?」

他卻道︰「朕今日喝多了酒,吐了一地。」

吃了一驚,怪不得方才他進來的時候,見他的臉那般紅,瞧著,卻又不像是喝醉的樣子。原來,是吐過了。他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這樣。

撐起身子叫︰「李公公!」

外頭卻未听見李公公的聲音,不免有些疑惑。

他卻突然道︰「朕不出聲,他不敢進來。」

我一想,今日多特殊的日子啊,李公公自然不敢擅自進來。

伸手踫了踫他的額角,哄著他道︰「那皇上快叫他進來。」

他這才睜開眼楮瞧著我,嘴角露出得意的笑,轉身叫︰「小李子。」

門很快便听得被打開的聲音,細碎的腳步聲傳進來,不一會兒,便見李公公帶著宮婢進來。原來,東西早就準備好了。

醒酒的茶,暖胃的湯。

回眸,看著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就等著我問他,可我不問,他終是忍不住了。

這會兒,宮人們進來,他低咳一聲,又端起架子來。方才臉上還有邪邪的笑,一下子消失無蹤了。

李公公將醒酒茶端過來,遞給我道︰「娘娘,皇上說沒人喂他……」

「咳。」床上之人重重咳嗽一聲。

李公公的手一顫,忙道︰「娘娘,還是娘娘服侍皇上……」

無奈地搖搖頭,我坐起來,接過李公公手中的碗接過來,朝他道︰「皇上不起來麼?」

他朝李公公瞧了一眼,李公公會意,忙讓宮婢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識趣地退了出去。

他們前腳才出去,他便一下子坐了起來,乖乖地面對著我坐,沖我手中的碗看了看,臉上又堆起笑。我無奈地搖搖頭,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

他喝得津津有味,很是開心的樣子。

醒酒茶喝完了,我欲下床去端那填胃的湯,他卻拉住我的手道︰「朕不喝了。」我擰著眉︰「不喝了,你一會兒又要難受。」

他听了,卻是笑起來。

端了過來,他卻不要我再喂,自己端過手去,仰頭喝了。

我瞧著他,他忽然開口︰「日後有了孩子,還要這樣對朕好。」

怔住了,這才什麼時候啊,他都開始跟孩子吃醋了。

將空碗放下了,抬眸問他︰「還難受麼?」

「難受。」他回答得真快,我才要說話,他便已經抱住我躺下去,靠在我的身上,依舊笑著,「朕今晚一定睡不著覺了。」

輕嘆一聲,撫上他的面頰,低聲道︰「皇上快睡吧,明日還上早朝呢。」

他笑著開口︰「朕明日跟母後說你有了孩子的事,日後你便不必每日去熙寧宮給母後請安了。」

「皇上……」

他卻閉了眼楮,道︰「睡吧。」

呵,方才還說,睡不著呢。

很晚了,感覺他真的一直未睡著。而我,倦意很快便上來了,原來有了孩子,便要嗜睡。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去上早朝了。

思音吃驚地開口︰「娘娘,您怎的醒得這般早?」

我起身,笑道︰「睡得熟啊。」自然起得早。

幫我梳妝好,我便道︰「叫人備轎。」

思音忙道︰「娘娘,皇上說了,您不必過熙寧宮去給太後請安。

抬眸問她︰「安婉儀的禁足令撤了麼?」

她大約是不明白為何我好端端地會問起這個,怔了下,才點頭︰「是,早撤了。」

那麼,她此刻應該過熙寧宮去了。

想了想,便道︰「那便準備鸞轎吧。」

見我堅持,她亦是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應聲退了下去。

上了轎子,沒有讓他們過熙寧宮去,只吩咐去了熙寧宮通往凌濼居的路上。

我要等,安婉儀。

待安婉儀的鸞轎過來的時候,她的宮婢遠遠地,便瞧見了這邊皇後的儀仗。

那宮婢的眸中露出一絲驚訝,忙朝我跪下道︰「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安婉儀掀起轎簾,瞧見我的時候,眼底明顯閃過詫異,忙下轎來。那宮婢忙起身去扶她,她的月復部已經明顯隆起,下來了,欲要跪,我忙道︰「安婉儀既然身子不便,便無需多禮了。」

她抬眸瞧著我,忙道︰「多些皇後娘娘。」

放開思音的手上前,我凝視著她,半晌,才笑言︰「本宮有些話,想單獨與你說說。」

她略微怔了下,隨即淡聲讓身邊的人都退下。

我亦是屏退了眾人,二人往前,過亭子里坐了。

她站著,我讓她坐了,她才坐。

她抬眸看著我,半晌才道︰「娘娘也有了帝裔了,太後高興得不得了,皇上還特地下旨,恩準娘娘不必過熙寧宮給太後請安。只是娘娘卻不在寢宮內休息……

我知道,她最疑惑的,不是我不在寢宮內休息,而是,我居然會出現在這里,等著她過來。憑她的聰慧,不會傻到以為我出現在這里會是偶然。

淺笑一聲,道︰「本宮倒是覺得奇怪,安婉儀都懷了帝裔了,怎的皇上沒有給你晉位?」

她微微一怔,卻是談笑一聲道︰「嬪妾之前沖撞了太後,太後也是念在嬪妾有了孩子的份兒上,才不計較的。晉位一事,嬪妾沒有想過。」

凝視著面前的人,我開口︰「安婉儀真是淡定,實叫本宮佩服。」不過我想,太後也不是沒有那個意思。等孩子出世,她便會步步高升了。

瞧著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訝,我笑道︰「皇上登基四年,子嗣單薄,本宮亦是希望安婉儀可以平安誕下皇嗣。呵,不過本宮有孕一事,怕是安婉儀還要先本宮一步知道。」

我不會忘記,那時候,她認識的太醫幫我把過脈。那時剛好離我懷孕兩天,也許,是真的把不出來。也許,那太醫醫術高明的話,是可以把得出來的。我只是,賭一把。

明顯瞧見安婉儀放于石桌上的手微微一顫,我不待她開口,直接道︰「本宮向來不喜拐彎抹角,安婉儀與他的事情,本宮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手猛地收緊,我暗自舒了一口氣,看來,我還是猜對了。

半晌,才听她低聲道︰「娘娘調查嬪妾?」

睨視著她,我根本沒有調查過她。不過,她會以為我調查她,那麼也是正常的。我以大宣公主的身份,突然去她的凌濼居。如今,我雖然不言明「他」是誰,不過她一听便知。

我冷笑一聲道︰「調查一說未免太過嚴重了,只是,這後宮之中,誰沒個防人的時候呢?你安婉儀,不也是瞞著本宮懷孕的事,不說麼?」

她臉上的神色終是不再平靜了,猛地起身朝我跪下道︰「娘娘您誤會了,他……不,當日徐太醫也不能肯定娘娘是否有了身孕……」

「哦?」我一挑眉,看著底下之人,「這麼說,他是真的與安婉儀提及了此事?」

悄然收緊了藏于廣袖中的手,原來,那太醫也不能肯定。所以,他也不敢說。也許,還有一點,便是他也有著私心,只因,他心儀著安婉儀。

後宮的女子,母憑子貴,所以他不希望別的人懷孕。

面前之人低下頭,咬著唇不發一言。

不知為何,瞧見這樣的安婉儀,我競從她的身上,瞧見了千綠的影子。

我猛地起了身,低頭看著她,沉聲道︰「他隱瞞本宮有孕的事,究竟想做什麼?」

安婉儀嚇了一跳,忙道︰「娘娘,徐太醫只是……」

「是不想除了你之外有任何人可以懷上帝裔麼?」我的言語犀利。

她終是慌了神,我上前一步,瞧著她,壓低了聲音道︰「還是……你安婉儀與他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目光,落在她隆起的月復部。

其實,此事,她那事便與我承諾過,她月復中的孩子,是夏侯子衿的。我也相信,今日,我依然相信。

她的身子一顫,急忙矢口否認︰「嬪妾與徐太醫清清白白。」

我笑一聲,伸手扶她起來,觸及她的身子時,明顯感到她的手臂一顫。我沒有理會,扶她起來,轉了身道︰「安婉儀應該不會拒絕本宮去你的宮里坐坐吧。」語畢,不看她,徑直朝鸞轎走去。

凌濼居。

屏退眾人,我上前坐了,抬眸瞧她,菱唇輕啟︰「本宮突感不適,宣徐太醫來替本宮瞧瞧。」

安婉儀咬著唇,卻也不敢造次。

徐太醫很快便來了,見了我,恭敬地下跪行禮。

我只淡聲道︰「安婉儀先下去歇息吧。」

她不覺朝徐太醫看了一眼,只能福退下。

門被拉上,徐太醫才低聲問︰「敢問娘娘哪里不適?」

我輕笑一聲道︰「今日本宮獨獨宣徐大人過凌濼居來,相信徐大人心里,也是清楚的。有些事,本宮不想拿到台面上來說。相信徐大人也是聰明人。」

我特地選擇這里,即使我不點破,他也該知道,他對安婉儀有情的事,我已經知道些許。

他的臉色未變,只跪下道︰「娘娘想要臣做什麼?」

凝視著他,真是聰明之人。

他與安婉儀在宮中這麼多年,都不走錯一步,若是沒有他幫著安婉儀隱瞞懷孕一事,怕是誰都不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

在這禁宮里,只有理智的人,才能長久地活下去。

他,也是個干脆的人。

為了心愛的女子,能這般付出的,亦是我所欣賞的。

我伸出手,低聲說著︰「本宮懷孕了。」

他怔了下,才抬眸看我。他的手並未伸出來,看來,那時候他雖然不確定,心里,依然還是有數的。

示意他起身,與他輕言一番,他的眸中微微有了訝異,听完了,才低了頭道︰「既然是娘娘吩咐的,臣自然辦好。只是臣,也有一事相求。」

「哦?」冷了臉色瞧著他,真好啊,事情還沒開始辦,就想跟我做交易了。

他遲疑了下,附于我的耳畔說了幾句,復,又重新跪下道︰「請娘娘成全!」

起了身,徑直出去,行至門口的時候,略微停滯了下,淺聲道︰「希望徐大人是個聰明人。」語畢,也不回頭看他,直接推門出去。

思音等在外頭,見我出來,忙小跑看過來,扶了我道︰「娘娘,回宮了麼?」她皺眉看著我,生怕我有什麼事。

我搖頭道︰「不,去熙寧宮。」

她皺起了眉頭︰「可是,皇上不是說……」

她還想說,我卻已經徑直上前,她輕呼了聲,終是作罷。

此刻,給太後請安的嬪妃們已經散去。我進去的時候,太後正再寢宮稍作歇息。

進門.朝她行禮︰「母後。」

她略吃了一驚,起了身道︰「皇後怎的來了?」

我笑道︰「哪有不來跟母後請安的理?」

女乃娘抱了辰璟進來,他又長大了好多,我看了心里高興。不管千緋如何,孩子總是無辜的。

原是想抱抱他,太後卻執意不讓,說我有了身孕,當萬事小心。不過,從太後的神色里,我亦是看得出,對辰璟,她是打心眼里喜歡的。心下淺笑,也不枉千緋千方百計保住這個孩子。

孩子餓得快,女乃娘帶他下去喂女乃的時候,我似乎隱約瞧見他的眼楮隨著我動了動。

我欣喜地叫︰「母後,他看見了!」

太後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朝我道︰「是啊,太醫說,璟兒沒有完全失明,只是視線會比較模糊。」

原來,太後早就知道了?

不知怎的,听到這樣的消息,我突然覺得很開心。

想來,是自己也即將有孩子,那是母愛吧。

又坐了會兒,起身的時候,我突然按著小月復驚叫一聲。太後嚇了一跳,忙問我︰「怎麼了?」

皇後月復痛,太醫很快便來了。

自然,是徐太醫。

他為我把了脈,才向太後道︰「啟稟太後,皇後娘娘似乎之前身子受過重創。」

太後的臉色一變,厲聲問︰「怎麼回事?皇後怎麼樣?」

徐太醫忙道︰「臣會盡力保住皇後月復中的帝裔。」

「母後。」我喚她,她忙上前來,我便讓屋內的人都退下。

她急著問我︰「怎麼回事?」

我低聲開口︰「母後該知道,當日姚行年欲要行刺于我的事情。」見她點了頭,我又道,「其實,是因為他知道臣妾懷了帝裔,想謀害皇嗣。」

太後的眸子一緊,怒道︰「什麼?那你為何當初不說?」

「母後。」我咬著牙,「您也知道,臣妾如今的身份是大宣公主,宣皇是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說出臣妾懷了皇上的孩子的。大宣,如何會讓一個沒有出嫁的公主先懷上孩子?」

依舊,是用了大宣的面子。

太後的眸中染起怒意,我接著道︰「此事皇上不知,臣妾也不想讓他為難。不說出來,便只能革了姚行年將軍一職。」卻不足以斃命。

可,如今讓太後知道,她是不會放過他的。

姚行年想養老,我也不會太便宜了他。他的下場,在他朝蘇暮寒射出那一箭的時候,便已經注定。

听太後咬牙道︰「姚行年以為這樣,日後的儲君便會出自他們姚家麼?」

這一日,從熙寧宮出來之後,不知怎的,心情有些沉重。

又隔三日,听聞顧卿恆出發去邊疆的消息。央求了夏侯子衿讓我去送送他。

他起先不同意,纏了他好久,他才終是松了口。

換了衣服,只帶了思音,還有兩個侍衛。

馬車將要出宮門的時候,突然听見外頭有人道︰「皇後娘娘……」

微微吃了一驚,這聲音,我自是听出來了,是千綠。

這次我回宮之後,都沒有見過她。卻不想,今日她居然,會主動來找我。

喊停了馬車,思音扶我下了車,見千綠上前來,朝我行禮道︰「嬪妾參見皇後娘娘。」她的神色里,依舊不見半點恭維。

我不說話,她卻徑直開口︰「娘娘如今高興了吧?」

我淺笑一聲道︰「你覺得呢?」

她亦是笑,卻不答,只道︰「嬪妾知道娘娘去哪里。但求他事事小心,不過這些話,娘娘自會交待他。娘娘若是有空回桑府看看,望您告訴二老,不必掛心嬪妾與姐姐。」

終是怔住了。

想來爹和夫人還不知道千絆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是不會外傳的。千綠卻要我說,她們一切安好。

冷笑一聲,我只徑直轉了身。

開口︰「惜貴嬪當真甘願陪伴太後青燈相伴麼?」

她並未上前來,只淡聲道︰「不甘願,又當如何?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手微微一緊,站住了腳步,依舊不回頭,只道︰「當年桑府的傳言,呵。」

沒想到,她卻道︰「嬪妾從來,不信這個。」

到底是訝然了,我還以為,她會說,信。

呵,我也不信。

上了馬車,車簾落下了,才听得菊韻的聲音傳來︰「娘娘您怎麼在這里?奴婢找了您好久,娘娘……」她的聲音終是隨著馬車的行進而隱去了。

也許一並隱去的,還有我與千綠那實為名分上的姐妹身份……

出了宮,直達顧府。

換了尋常的服侍,顧府的家丁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說要我等著,他先進去通報一聲。

很快,便瞧見顧卿恆匆匆出來,瞧見我,便要行禮。我忙攔住他,朝他道︰「好了,又不是宮里,還管這些虛禮作何?」

他的臉色略微有些尷尬,笑言︰「你如今身份不一樣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我進門,一面道︰「你要去邊疆,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又如何,會不來?」

回眸,看著身邊的男子,他的笑,一如既往地溫和。接著開口,「此次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他忽然緘默了,不再說話。

二人已經穿過前院,我才想起,這是我第一次,踏入顧府。

突然間,覺得無限感慨。

他似想起了什麼,擰眉朝我道︰「三兒,我整理我爹的遺物之時,發現一些東西。」

我微微吃了一驚,他已經側身,引我上前。

開門的時候,我已然知道,這便是顧荻雲的書房。

他走上前,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盒子,打開,我瞧見里面,有著一塊碎了一半的玉佩,它的穗子被火燒焦了一大半。邊上,還放置著幾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這是……」

抬眸看著他,他已經將東西取出來,遞給我道︰「雖然如今,這些已經沒有什麼用,我只是覺得,該讓你知道。關系到那個人,他是,你的先生。」

最後一句,令我徒然心驚!

與蘇暮寒有關的事。

顫抖地接過來,第一張紙上,只是寫了,這塊玉佩的主人,是姚振元,下面,還有錄口供者的簽字,畫押。後面一張,便是說,五年前,東宮失火的時候,姚振元卻不在皇都。

心頭震驚,那時候,姚振元是皇都守將,他不在,多奇怪一阿。他既然不在,玉佩又如何會落在……

目光落在那被燒焦的穗子上,雙手猛地握緊,玉佩,是在東宮發現的,是麼?

所以夏侯子衿才說,東宮失火的時候,無人相救。

我原來不知,顧荻雲一直在調查此事。

咬著牙,姚家!

只覺得心糾結得厲害,一口氣憋在心頭。飛快地轉身出去,顧卿恆忙追上來,開口問︰「去哪里?」

「姚府。」冷冷地說著。

什麼人都沒有帶,只顧卿恆陪著我去。

姚府的家丁不認識我們,我什麼都不說,只將手中的玉佩交給家丁。

不一會兒,便見他跑出來,朝我們道︰「二位,請進。」

客廳之中,遠遠地便瞧見姚行年。

他是不知道來者何人。

待我們走得近了,才瞧見他的眸子猛地收緊,「騰」地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我道︰「怎麼是你?」

我冷笑一聲道︰「怎麼,難不成見了令郎的玉佩,你還以為是他借尸還魂了?」

他的臉色大變,我又道︰「你們父子當年做下的好事!世上沒有不通風的牆,你們欠下的債,是要還的!」我終于知道,那一年在上林苑,青陽那準確無誤的一箭,那射死姚振元的一箭,亦是夾雜了多少恨意。

是姚家的人,害了蘇暮寒!

姚行年猛地上前一步,顧卿恆警覺地將我護在身後,听他厲聲道︰「振元的死,與你有關?」

他的話,令顧卿恆也是狠狠地一震。的確,此事,我連他都未曾告訴。深吸了口氣,朝他笑道︰「是,我也月兌不了干系。你是他的爹,自是了解他的喜好。怎麼,你覺得本宮的樣子,還不夠媚惑了他麼?」回想起姚振元那種見色動心的人,我就覺得惡心!

顧卿恆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我如此說,他該是將什麼都聯系得起來了。不過此刻,他依舊識趣得什麼都不說。

姚行年終是暴跳起來︰「你究竟是誰?」

他覺得奇怪了,我既是大宣公主,夏侯子衿生辰之時沒有入過皇都,那麼,又何以會出現在上林苑的獵場。

我不答,只開口道︰「你以為姚振元死在誰的手里?今日我便告訴你,是荀太子。」

他猛地退了一步,怒道︰「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我都能進入上林苑的獵場,又何況是他?」我當時的身份,還有蘇暮寒當時的身份,也沒有必要告訴他。

姚行年撐大了眸子瞧著我,雙唇微顫。

我又冷聲道︰「當年是不是你下令縱火東宮?」

他的眸子一緊,又問︰「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他根本沒必要知道。

直直地看著他,深吸了口氣說道︰「當年先帝駕崩,朝中已有勢力蠢蠢欲動,你干脆殺害太子。借機擁立夏侯家族掌權,而後,將自己的女兒嫁入夏侯家,妄想讓她誕下皇嗣!姚行年,你以為你做的一切天衣無縫,你就可以真的高枕無憂?」他欲開口,我又搶先道,「呵,你狼子野心,別人也未必不防著。你以為,姚淑儀為何這麼多年未有子嗣?你以為,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又是如何流產?」

話,已經說得這般透明。

他姚行年再傻,也該听出來了。

他突然叫︰「你說得夠多了,今日也別想離開這里!」語畢,他出手朝我襲來。

顧卿恆飛快地抽出長劍,與他打斗在一起。

我從容地退開幾步,姚行年功夫好,可畢竟老了。

顧卿恆將他制住的時候,他依舊大聲吼著,說要見皇上和太後。

我冷冷的看著,本來,此事我還不想鬧大的。

姚府的家丁嚇得誰也不敢說話。

這日傍晚的時候,听聞太後派了去姚府,姚行年卻突然破口大罵。說夏侯子衿過河拆橋,說有能力將他扶植上位,也有能力將他拉下台。

听到這樣消息的時候,我已經回宮。

太後是應了我那時在熙寧宮的話,不過是先想尋了理由懲戒他,卻不想,他自己倒是將事情鬧大了。

夏侯子衿大怒,下令賜死。

據說,姚淑儀在御書房門前跪了整整一日,夏侯子衿終究閉門不見。

我同情姚淑儀,她無疑是這場皇權斗爭的犧牲品。只是,事實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就像蘇暮寒,他一旦失去儲君的位置,什麼,都不一樣了。

惋惜一詞,在這樣權力燻天的地方,真的,不合適。

我終是沒有再回桑府,那個被稱作「家」的地方,于我來說,去和不去,都沒有什麼區別。

姚行年死的那個早上,我站在窗口,指月復緩緩拂過蘇暮寒送我的盒子,在抬哞的不經意間,淚流滿面。

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了豐士。

他有青陽和廖滸照顧著,我,不必擔心。

我知道,選擇回到明宇皇後的故土,定是他的意思。

他曾說過,謝病始告歸,依依入桑梓。可惜了,我卻不是他的故鄉……

其實很早的時候,他便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是,那時候,牽絆他的東西,太多太多。

他要我答應他,好好地活著。

先生。

眼淚滴下去,落在盒面上,發出細微的聲響,我仿佛,又瞧見那一層朦朧的紗帳之後,那消瘦、單薄的身影……

「皇上駕到——」

外頭,李公公熟悉的聲音想起。

我忙放下的盒子,抬眸,見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已經入內。上前,朝他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他忙扶了我道︰「朕說了,見了朕不必行禮了,你怎就不記……哭了?」他忽而,轉口道。

猛地撲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的身子,哽咽道︰「皇上,抱著我。」

他怔了下,隨即圈住我的身子,低下頭來問︰「怎麼了?」

一下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伏在他的懷里,突然放聲哭了出來。

第一次,哭得這般暢快淋灕。

再不舍,都已經留不住。

再心痛,都已經無可奈何。

離去的人,終是離去了。我的先生,此生,都再也見不到了。

壓抑了好久的眼淚啊,在這一刻,全部傾瀉。

哭了好久好久,他只擁著我,始終不發一言。

哭累了,他輕輕抱起我,行至軟榻,抱著我坐,凝神瞧著,嘆一聲道︰「你為了他,竟可以哭得這般無助。」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了,他若是生氣了,才不會如此。

抬手,拭去眼角的淚,低聲道︰「皇上何苦到了如今,還要吃這無謂的醋?」

他卻是眉色一擰,咬著牙道︰「朕永遠都會吃他的醋!」

心頭鈍痛,我也希望,他永遠都可以有這樣的機會。只可惜……

他的大掌伸過來,捧住我的臉,凝視許久,繼而擰眉︰「別哭了,你哭起來,真丑。」

說我丑,他也不是第一回了。可是不知為何,我卻不生氣。

誰哭起來,還會在乎好看不好看啊。

瞧了會兒,他忽然抱住我,輕聲道︰「她,出家了。」

渾身一震,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遇刺的事情發生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正面與我提及瑤妃。不,現在應該稱呼她為拂希了吧?

我不說話,他又道︰「在北疆。」

北齊劃入天朝版圖之後,便正是更名「北疆」。拂希會選擇回去,我想她多少,還是想起了拂搖吧?或者,當年拂搖進入北齊後宮,少不了她的添油加醋。

承燁與拂搖的事情,我亦是了解了些許,只是可憐了這對苦命鴛鴦……

拂希此刻再想要去懺悔,亦是,晚了。

他抱了我許久,才輕輕松開,低頭瞧著我道︰「二弟、三弟明日便啟程回封地了。」

我應了聲,此次他大婚,兩位王爺回來皇都亦屬正常,如今大婚過去,他們自然是要早早地回去。

他卻又道︰「二弟的側室,說要見你。朕如果記得沒錯,她原該是你的宮婢。」

他的話,說得我一驚,晚涼!

抬眸瞧著他,晚涼突然要見我作何?這一次,晉王竟然帶了她來麼?

「她人呢?」我問。

夏侯子衿道︰「在外頭,你若是想見,就宣她進來。」

吃驚地朝夏侯子衿看了一眼,他突然起身︰「朕有些累了,先去內室歇息一下。」語畢,也不看我,徑直入內。

深吸了口氣,在榻上坐了好久好久,終是開口喚了思音進來。

思音小聲問︰「娘娘,是要請晚夫人進來說話麼?」

動了唇,我卻搖頭︰「不必了,請她回去吧。」她既能來見我,便已經是告訴了我,芳涵知道我臉上涂了藥水,而她,亦是知道。

赫然閉了雙目,相見不如不見。

過去那些浮華已經過去,如今的我,將是全新的開始。

思音點了頭,低聲道︰「是,奴婢知道了。」說著,轉身出去。

我知道,這一次晚涼隨著晉王前來,無非便是要見我一面。可,我只覺得,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她既是芳涵的人,如今再敢來見我,就不怕我殺了她麼?

呵,嘴角牽笑。

也許,有時候,我也是心慧手軟之人,我也會有惻隱之心。

芳涵的死,一是因為她以為青陽已死,二是因為她任務失敗。

那時候,我騙她青陽已死,是因為憤怒她的所作所為,憤怒她讓夏侯子衿吃了那麼多的苦。可,倘若我真的知道她會去死,也會于心不忍的吧?

深吸了口氣,今日,想得太多。

才要起身,便見祥瑞從外頭進來,手中端了東西。我微微皺眉,他已經上前,將手上的東西擱下,笑言︰「娘娘,李公公說這是皇上特地吩咐了御膳房給娘娘準備的燕窩。」

我怔住了,不免回頭朝內室瞧了一眼。

祥瑞退下去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我,低聲道︰「娘娘,奴才總覺得您真像……」他忽然,又緘了口。

我問他︰「像什麼?」

他慌忙搖頭,支吾著︰「奴才該死,奴才多嘴了。」說著,便匆匆出去。

我怔了下,突然輕輕笑起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從庶女到後妃︰妃子不善最新章節 | 從庶女到後妃︰妃子不善全文閱讀 | 從庶女到後妃︰妃子不善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