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傍晚時分,黎媽媽從外面歸來,手里還多了一個包裹。
蜜兒從黎媽媽手里將包裹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她從外面的多彩閣里面替紀弱顏新定制的衣裳。一件粉色的紗羅短襦,陪著一條繡葛巾紫牡丹的八幅粉紫綺羅高腰長裙,再加上淡到無色的綢籮系腰,乍一看去,只覺得貴氣逼人。
蜜兒望著手里的衣裳,笑的合不攏嘴,「偏偏就是要這般華麗的衣裳,才配的上咱們家小姐絕色的容貌和氣質。」
紀弱顏原本就是黎媽媽女乃大的,在這雪苑素來與她就是最親。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繃著神經,一個滾子落到黎媽媽的懷里,蹭了蹭,嘴角面上還含著委屈,「黎媽媽,明個兒太子妃的生辰宴,我想……」
黎媽媽從小將紀弱顏帶在身邊,怎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當下便臉色一沉,伸手戳了紀弱顏的鼻頭一把,「三娘可甭動那些念頭,為了這次生辰宴能夠讓你抬起臉面來,夫人可是費了不少心思。那些念頭啊,三娘可還是早些打消吧。」
紀弱顏瞧見黎媽媽微變的臉色,只好無趣的輕嘆一口氣。自己心里的念頭暫時還不能說與她們知,否則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傳到自家母親耳朵里面去了。這個事情,急不得,還得等到時機成熟了。
紀弱顏身子嬌弱,用過晚飯一個時辰之後,還需得吃一些精致的糕點墊墊肚子。這是黎媽媽從小便讓她養成的習慣,也是為了讓她身材豐腴起來,卻不知為何紀弱顏卻總是這般嬌小。
芍藥正打算將熱好的春卷,松花糕端上來,卻听的門房來報,「芍藥姑娘,秋瑾姑娘傳話來了。」
芍藥眉頭一皺,心下月復誹︰誰不知道秋瑾姑娘是沈家主母屈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呢?這會子她過來,難不成屈夫人又要尋少女乃女乃的事?
心下思量著這些,芍藥也忙不迭的將人請了進去。
這個屈夫人卻是個厲害的角色,她不僅僅是沈老爺的正妻,也是他唯一的一個配偶。奈何屈夫人生下沈之 之後,就再未有所出。十年之前,沈老爺原本納過一個妾,不過進門一年後就暴斃了。
後來沈老爺請了個道士來沈宅看了看,只道是這宅子里面容不下其他的女主人。否則沈老爺官途不順,容易犯官非。听了這些,沈老爺也再不敢動納妾的念頭。女人與仕途相比之下,卻是能分得清輕重的。
紀弱顏進門之後,總是一副戚戚然的怨婦模樣,瞧在雷厲風行的屈夫人眼底,卻是惱火的很。每每瞧見她,屈夫人總忍不住後悔,當初怎的會讓她進門,還做了嫡妻。
所以紀弱顏嫁進門的這一年里面,屈夫人也甚少願意見她。這一次專門派秋瑾來請,保不齊就是為了明個兒太子妃生辰宴的事情。
果不其然的,在紀弱顏換好裝扮,由秋瑾領著進了竹園之後,便在門口候著。
得了通傳之後,紀弱顏這才撩起竹簾,進了里間。不過里屋的場面,卻是讓她眉角一跳。
綠萼這會子正陪著茯苓跪在榻子的一邊,而兩人的腳邊一個漂亮的青花瓷茶杯被砸了個粉碎。淡綠色的茶葉還掛在破碎的瓷片上,上面還悠悠然的冒著熱氣。
茯苓跪在一側,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而綠萼雖然跪在地上,面上卻是一派坦然,乍一看,瞧不出什麼起伏來。
紀弱顏拎起裙擺,不動聲色的繞過地上的濕潤,給端坐在榻子上的屈夫人見禮,「弱顏見過夫人。」
抬首之間,瞧見屈夫人面色陰郁,原本細長的雙眼半眯著,手里的佛珠被悠悠的撥弄著,伴著身側香爐里面散發出來的淡淡檀香。那微醺的煙絲讓人瞧不清她的神情,卻更是多了一分奇怪。
「恩。」半響之後,屈夫人才應了一聲,輕輕的睜開眸子。
光是輕輕的一瞥,都能讓紀弱顏讀出她眼底的不屑與輕視。
屈夫人瞟了還跪在地上的綠萼和茯苓,將手中的佛珠串輕輕放下,抹著鮮紅豆蔻的指尖朝著紀弱顏面上指了過去,「你們兩個給我睜眼給我瞧瞧清楚了,她才是沈家的少女乃女乃。」
綠萼點頭應聲,茯苓卻是滿臉的輕蔑,卻礙于屈夫人在場不得不低頭,賭氣般的應了一聲,「茯苓逾越了。」
屈夫人扭頭瞧了一眼紀弱顏,卻見她目光有些虛浮,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氣的屈夫人心底發顫,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真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媳婦兒,明個兒太子妃的生辰宴,宋夫人也會到場,你說話辦事都得精明個兒些。」屈夫人在心底冷笑一聲,若不是今個兒沈老爺回來對她提了一句宋夫人,她倒真真的將紀弱顏還有個尚書父親的事情給忘記了。「媳婦兒向來都是深居簡出的,明個兒我讓秋瑾跟在你身邊幫襯著。」
紀弱顏在心底冷哼一聲,果然,還是自己娘家說起話來比較有底氣。要不是明個兒自己的娘親宋夫人會到場,恐怕這場生辰宴也未必輪得到自己這個嫡妻出面。誰不知道屈夫人正想著法子想要將她身邊帶出來的綠萼抬了姨娘呢?
「弱顏省了。」紀弱顏點頭應聲,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呆滯表情。乍一看,老實有余,靈氣不足。就這般模樣,倒是憑白浪費了一張絕色的面容。
「時間晚了,我也乏了,你們都下去吧。」屈夫人推了推隱隱泛著酸疼的太陽穴,惱火的瞥了屋里的女人們,揮手將她們轟出去。「弱顏是正妻,以後也該學著掌管後院的事情,你們往後有什麼事,便去尋她,莫要來煩我。」
綠萼乖巧溫順的點頭起身退了出去,茯苓卻是一臉的不甘,臨行之前還狠狠朝著紀弱顏的背影剜了一眼。
紀弱顏由蜜兒陪著進了雪苑,她微微蹙著眉頭,卻思量不出來。向來就不待見自己的屈夫人突然說要自己也涉足後院的事情,不知道又是個什麼居心呢?
芍藥這個時候侯在雪苑的門口,見紀弱顏回來了,連忙將手里的披風朝她身上覆了去,「蜜兒姐,少女乃女乃身子弱,你老是不記得帶著披風出門,小心回頭被黎媽媽罵。」
蜜兒這才驚覺自己的疏漏,忙不迭的吐了吐舌頭。
正當一行人準備進屋去的時候,突然听覺從雪苑的外牆那邊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三人默契的將目光朝著牆頭那邊遞了過去,果不其然的,在一瞬間的安靜之後,一抹淡青色一晃而逝,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她們那邊挪了過來。
快速的移動帶來的勁風將搭在牆頭的竹葉弄得沙沙直響,也唬的芍藥當即瞪大了雙眼,張嘴便要尖叫出聲。
卻在這個時候,那一抹淡青色卻已經挪到了芍藥的身後,不避嫌的竟伸手捂住了芍藥的嘴巴,將那一聲淒厲的慘叫淹沒在他男性的大掌之中。
相對于芍藥的驚恐,紀弱顏倒是淡定了不少,她居然頭也不回的瞧了一眼身側的蜜兒,點頭贊道,「還是蜜兒像我。」
說罷這話,她才扭頭看了芍藥身後的人一眼,搖頭道,「你爬牆的次數不下十次了,為什麼每次都能把咱們的芍藥嚇得花容失色呢?煜表哥。」
就在紀弱顏話音剛落時分,一陣清爽的笑聲也跟著溢出男子略薄的雙唇。安煜輕輕眯了眯那對狹長的桃花眼,眸光之中泛著笑意,但是更多的卻是流瀉出來的情意。色淡如水的薄唇輕輕一抿,在極顯妖媚的臉上勾出一抹讓人迷醉的笑意。
一襲淡青色的長裘在溫柔月光的照射之下,仿若在他周身攏出一道淡淡的光暈,讓眼前的美男子越發美的如同謫仙一般。
紀弱顏聳眉,推了一把面色漲得通紅的芍藥,調侃道,「煜表哥,瞧瞧你,把我家芍藥看的臉都紅了。麻煩你注意些形象,莫要讓沈家小廝把你堂堂中書令的長公子當成不入流的采花賊抓起來了。」
兩個人一邊說笑著,安煜又如同變戲法兒一般的從身後模出一把白玉骨扇,輕晃了起來,跟著紀弱顏進了雪苑。而蜜兒和芍藥則是默契的對視一眼,兩個人跑到雪苑門口把風去了。要知道這個表少爺與少女乃女乃是青梅竹馬,若不是沈家當初插了一腳,說不準兩個人早已經喜結連理了。
紀弱顏與安煜一前一後進了里間,正在里間泡茶的黎媽媽見怪不怪的收了東西,泡了茶,收了紀弱顏的披風,便走了出去。
方才腦子里面還是有關屈夫人的事情,到了雪苑,紀弱顏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她側著身子坐在芙蓉榻之上,將站的有些酸痛的腳半彎著擱上去,粉拳輕輕的錘了起來。
美眸半抬,水潤的視線停在已經坐下的安煜身上,「這次我娘又要你來交代什麼了?」
眼前的這個表哥不算是真的表哥,只不過是紀家的一個遠方旁支。要是按照二十一世紀的關系來算,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那種親戚。不過,紀弱顏卻能在他玩世不恭的樣子後面,瞧見一顆真摯的心,至少他對自己是保護的,這樣便夠了。
清脆圓潤的聲音,如玉珠落盤;那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卻更顯慵懶美韻;這個表妹呀,果真是有些不同了呢。
安煜狹長的桃花眼里微微蒙上了一層霧色,不過卻又轉瞬即逝。他勾起一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伸手從身後模出一卷類似畫軸的東西來,「我是來送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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