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不怕,
真的一點都不怕。
濃眉,稍稍松展開來,握緊的拳,悄悄松開,雪兒將他的反應都看在眼里,有些心酸,他擔心,憂愁過。沒有一個人能在承受親人那般殘忍的對待之後,再去承受親人的尖叫與害怕,那會讓他真正徹底的崩潰。
或許,無極堡里的人會尖叫,會懼怕,會恐慌,但是,別莊里的人不會,永遠都不會。
「狂兒,你的臉——」。余如儀驚訝,不敢置信,狂兒剛受傷時,她在他的身邊照顧,連她這個當親娘的都無法忍住,常常閉目,那張燒毀的臉,早已看不出原樣,而今,除了疤痕之外,稍稍的扭曲之外,他甚至還有一邊臉是完整無缺的,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初,她看到的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臉?
薄唇輕扯,展狂也模一下自己的臉都懶。
「江湖有個人來瘋」。聊聊幾字,說盡一切。
「人來瘋」,就是身不在江湖的尋常百姓也听過這個人來瘋,听說,這個人來瘋什麼都會,不管哪行哪業都能插上一腳,藥王,醫神,毒尊皆是他的手下敗將,只可惜,他對虛名沒有興趣,他的醫術高超,他的武藝超群,天底下,還沒有什麼疑難雜癥難得住他的,不過——他被稱做人來瘋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要對上他的好,讓他為你做什麼都可以,上天,入地,出生,入死,他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一旦他瞧你不順眼,那麼,就算你上天入地,出生入死的,他也不會看你半眼,不干就是不干,不醫就是不醫。
這樣的人,江湖上還真是又愛又恨。
不過,恨者為多。
人來瘋,太過隨興,得罪的人可謂不是小事。
「是那個人來瘋嗎?」。身為無極堡的人,余如儀不可能不知道的,近年來,無極堡的名氣可是越來越大,就算她身處佛堂,也能听到一些風聲。
「你做了什麼事讓他歡喜嗎?」。雪兒亦發的不解,人來瘋可不管你有多厲害,就算你的武功強出他許多,他不爽就是不爽,就算你打死他,他也不會出手的。
「不——」。緩緩吐出一個字,「我打敗了他」。
呃——
他打敗了「人來瘋」。
可是江湖傳聞不是這樣的,人來瘋可不是你打敗了就听你使喚了,醫術在他的身上,就算你把他的身體分開,也尋不出什麼的。
「就算你打敗了他,他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听你的?」。還是不解,非常的不解。
「一招」。他,再度補充。
一招——,他的意思是說,他僅以一招,打敗了人來瘋,那個江湖傳聞,百年難得一見的武林奇才,百事通?他,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雪兒和余如儀互視一眼,兩人的眼中,是無法掩藏的難以置信,人來瘋就這麼輕易的——呃——
雪兒小嘴微張,用力的吞了好幾口口水,才能正常的問出話來。
他的一招,她是見識過了,一招出手,人家都沒有命在了。
「那個——堡主——」。
話才剛出口,展狂的臉驀然一黑,雪兒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的收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而後,將視線轉向一旁的余如儀,想要探得一些蛛絲馬跡,她剛剛有說什麼她不知道的混帳話嗎?
應該沒有吧!
但是,他為什麼好好的沉了臉,為什麼像是生氣呢。
「問」。
「哦——」。是他叫她問的,不是她自己硬要問,所以,不能全怪她哦,就算他不高興,也不關她的事哦,雪兒的心里,喃喃的自我安慰著。「除了那個——」,話一隱,「捏扁人家腦袋的招術之外,還有什麼招術?」
「天——」。余如儀一聲驚呼,難道,將人的腦袋捏扁了,還不算極致嘛。
「有」。低沉的聲音,如是回道。
呃——
真的有?
「想試試嗎?」。
「不想」。回答的好快,完全不經由思緒,直覺出了口,小腦袋,搖的很快,且堅定,不想看就是不想看。
「哦?」。有意無意的抬眼,瞅著雪兒看。
咽了咽口水,雪兒晃晃腦袋,還是不想的好,低下小臉裝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半晌,確定他沒有再追問的意思,她才敢抬起小腦袋,「那,就因為這個,人來瘋就願意為你治臉了嗎?可是——為什麼不干脆把你的臉治好」。
「……」。展狂無聲。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這事兒,根本就沒有辦法回答。
人來瘋之所以會沒有將展狂的臉治好,一邊完整,一邊卻是疤痕滿布,唯一原因,就是展狂的那一招,他使出的那一招,人來瘋以他半張臉來償還。
不過——完整與否,他已不在意。
他又不說話了,雪兒一聲輕嘆,將傲人手上玩得起勁的面具拿過。
「娘,傲人要——」,小家伙硬是揪著不肯放。
「傲人,乖,給娘好不好,爹要戴著它哦」。雪兒輕聲誘哄著,只可惜,小家伙早就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雖然,他也才四歲多而已。
噘得高高的小嘴,晶亮的眼兒,看著展狂的臉。
「爹不要戴這個,傲人要玩這個」固執的語氣,完全沒得商量。
雪兒听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老天——
小家伙的固執到底遺傳到誰,她明明沒有這個毛病啊,眼兒一憋,無需言語,自是身邊這個男人的問題。
「狂兒還要戴著它嗎?」。余如儀驚問,「這樣不好嗎?」。她以為狂兒已經決定永遠的除下這張面具了。
「無妨」。展狂淡然處之,完全不將傲人與雪兒母子倆的爭奪看在眼里,「他想要玩就讓他玩」。面具,有的是。
呃——
縴手垂下。
她懂他的意思。
「記住你說過的話哦,只要沒有外人——」,于下的話,隱盡,她知,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