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時,我再次到她家去。沒想到,這一次我和李思芳才到半道就看見她老媽急急忙忙地往鎮上趕,停住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她老爸得了腦血栓,剛剛送到醫院。听說此事的我和李思芳只得調轉自行車,也去了鎮醫院。在鎮醫院里,醫生給她老爸做了CT,經檢查並無大礙,開了些藥就讓他回去了。一場虛驚搞得雞飛狗跳,我去她家的計劃只得改期。
兩天後,我再次到了她家。這一回,她老媽執意留我在她家吃飯。我想︰既然是來看病人的,貿然離開于禮不周,于是就留在她家吃了午飯。午飯後,她老媽開始讓我干活兒。本來,在女友家幫幫忙是應該應分的,可是,她家的那種氛圍讓人感覺十分別扭,那種感覺就是你干活兒是應該的,而且要干一輩子。我從來沒干過農活兒,而且也不是個勤謹的人,最討厭的就是出力流汗,因此,她家的這種氛圍讓我感覺十分不爽。
好在干活兒時並非只有我一個外姓人,她姐的老公也在那里,于是,我便和他一起幫著她家抬麻袋以及做其它雜活兒。活兒並不太多,但我們還是一直干到天黑才完。在她家吃了晚飯後,筋疲力盡的我回了家。
在平時交往時,李思芳就表現出了與我之間的若即若離,而這件事則讓我更加感到李思芳根本不是我所想要的那種女人,于是,與其分手的想法開始變得愈加強烈起來。但由于我與劉美麗之間的關系仍然毫無進展,所以一時還無法下定分手的決心。
19、氣惱
在那一個學期中,曾上漲過一回工資,但讓我感到惱怒的是,別人的工資都上漲了許多,唯獨我和付面閣的工資只上漲了數十塊錢。為此我專門問過胡士春。他打電話向教委詢問後說我的工資是按技術員的標準漲的。至于為什麼唯獨我的工資按技術員的標準漲,鎮教委的那些狗雜種們也說不清楚。這讓我一度氣惱不已。後來我分析了一下原因,除了我的「一級工資」當時沒有兌現外,恐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鎮教委的那些狗雜種們故意對我進行排擠,因為我一直瞧不起那些庸俗的鄉巴佬,他們懷恨在心也是極有可能的。總而言之,那些年我的工資一直低于其他正常教師,累積下來,總共少掙了足有一、兩萬之巨。這讓我對沙泥鎮那些狗操的鄉巴佬們更加恨之入骨!
在那一年冬天,還發生了一件同樣讓人氣惱的事。由于我家的房子緊挨著董村,而董村又歷來是個「土匪」窩子,所以,一些小崽子在路過我家房子時就免不了搞破壞,最常見的行為就是往院子里扔磚頭或用磚頭猛砸牆壁。每次我听到動靜出去看時,那些小崽子們早已跑得不見蹤影了,讓你又氣又無可奈何。有好幾次氣憤難耐的我撥打了河中市的110報警電話,但是接電話的那個騷娘兒們卻說︰「你自己解決吧,我們不管這樣的事。」我心里說︰我操你媽!我要是自己能解決我費錢給你打什麼電話啊?
作的孽多了就難免有被捉的時候。這一天晚上,我又听到有人砸我家的牆,便趕忙出去看,外面早已不見了任何人影。這一回我沒急著回去,而是在房後轉了轉,終于,我看到有兩個小崽子從一戶人家里出來,行動鬼鬼祟祟。他們看到我時下意識地愣了一下,但隨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向我走來。在經過我身邊時,我突然說︰「你們站一下。」年齡較大的那個小崽子一邊問︰「干什麼?」一邊加速往前走。這時,我開始向他們追過去。那兩個小崽子一看行為暴露,立刻拔足狂奔。我繼續緊追不舍。跑了沒幾步,年齡較小的那個小崽子可能心里害怕,猛地就站住了。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子,問他剛才是不是他砸的牆。那個小崽子見另一個跑了,便將罪過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說是跑的那個砸的。我問了跑的那個的姓名和住處,便將他放了。後來,我又找到了跑的那個小崽子的家,跟他老爹說了此事。他老爹承諾嚴加管教。但是,事情並未因此而有所好轉,因為在董村像這樣的小崽子數不勝數,你根本沒法兒一一懲處。據說,有一回幾個小崽子砸董村一戶人家的牆,那戶人家誤以為是巡夜的村保安員砸的,便跟村保安員發生了口角,後來甚至拳腳相加,最後用磚頭將保安員的腦袋砸破,以至于鬧到了法院。而罪魁禍首,卻始終逍遙無事。
此外,冬季的到來使得結婚和死人之事變得異乎尋常地多了起來,由于我家在村里有了住房,再想逃避這些煩人的雜事就不可能了,于是,只要家族中有婚喪之事就叫我前去幫忙。本來,幫忙也沒什麼要緊的,我每次都被分配在帳桌上,幫著他們寫寫帳本是我的強項,但是,讓我氣惱的是每次總有一些狗雜碎對我說三道四,不是嫌我去晚了,就是嫌我不理他們,要不就是找其它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進行訓斥和嘲諷。最讓我感到憋火的是,干這些無聊無理之事的都是些長輩,雖然他們為老不尊,但我總不好和他們進行口舌相爭,更何況在鄉巴佬們的觀念里,長輩打了你也是白打,因此,我每次都是既氣憤又窩火,同時對家族里的鄉巴佬們也開始變得漠然和疏遠起來。
當時,雖然我與劉美麗已經好久沒有交往了,但這並不影響那個賤貨對我的反擊。在那個冬天,我听姜里小學一個叫鐘句的騷屄說劉美麗已經懷孕了,並且要歇產假。雖然我並不相信劉美麗真的會懷孕,但我對她肚子是如何鼓起來的還是心存疑慮。為此,我特地詢問了付面閣的小兒子——晨曦,沒想到,那個小狗雜種一口咬定劉美麗就是已經結婚了。種種撲朔迷離的真假幻象將我攪得心力交瘁,在氣惱的同時我開始產生了放棄的想法。
20、探親
那一年的冬天,弟弟大學畢業後自己在市開發區找了份工作。一天,他給我打電話說租住的地方沒有暖氣,想買個電熱毯。我說︰「我這里有兩個電熱毯,平時用不著,星期天我給你送去,同時順便到你那兒玩兒一下。」他答應了。
星期天,我坐上了去市里的公交車。到車站後,弟弟早已等候在那里了。我和他會面後,他便領著我在市區轉了轉。本市並非旅游城市,經濟又不發達,因此在城市規劃和建設方面便很是混亂,街道狹小而骯髒,市民的素質也相當低下,再加之冬季嚴寒,草木凋零,更顯得整座城市像月兌了毛的雞一樣著鋼筋混凝土的皮膚,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唯一可逛的地方就是幾座規模較大的商場,但我和他都是兜里無錢之人,只能在眼花繚亂的商場里干逛不花錢。
中午時,我和弟弟到一家小飯館中吃飯,要了一個菜,兩罐飲料,還有兩盤餃子。我們邊吃邊談,感慨這些年分別後各自的遭遇。
吃完飯後,我和他又坐公交車到了他租住的地方。路上,隨著公交車漸漸遠離市中心,路兩旁的建築也變得越來越低矮破舊,衰敗的景象與我心中的預期相差甚遠。最後,我們在市工業開發區下了車。這里的景象更加荒涼,放眼望去,只能看到近處立著十幾幢孤零零的普通建築,遠處全是荒野,枯草在寒風中瑟瑟地搖擺著。弟弟租住的地方就位于路邊,是一座六層建築,他住在六樓。我隨他上了樓。在上樓的過程中,我發現這簡直就是座爛尾樓,一至五層還有好多房間沒有完工,既無房門也無窗戶,房間里屎尿遍地、垃圾成堆。看來,開發商是看到無利可圖,所以才將此處的房產項目中途放棄了。弟弟所住的六樓還好些,但房間里也是塵土堆積,好久無人打掃了。我環顧屋子後發現這是一套三室兩廳的大房子,但弟弟所住的卻是一間僅有十幾平米的小屋子,這讓我甚感奇怪。我說︰「旁邊不是還有好幾間大屋子嗎,你為什麼不到那里去住?」弟弟說︰「那里住著其他人,租金也貴,我這是最便宜的。」
我們坐在小屋子里的床上,天南海北地閑聊了片刻,忽然听到房門聲響,進來了一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見我在屋中,便進來和我打了聲招呼,然後又走了。我問弟弟那人是誰。弟弟說︰「是房東,他也住在這里。」
我站在小屋的窗戶前,眺望遠處,目之所及,一片荒涼,這讓我不禁感慨由此可見一斑的本市經濟狀況之差,所謂的GDP高速增長不過是貼金抹粉的欺世盜名之言。
下午三點多,我踏上了回沙泥鎮的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