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兒子有退休工資!要你買干什麼!」楊曼莉愈加不悅,「就算你跟我兒子是朋友,跟我有什麼關系?你死去的外公鼻頭里塞過的東西再塞到我的鼻腔里來?觸霉頭!」
自己的好心被對方誤解,郝京妮真是有苦說不出,她稍微辯解幾句,就被楊曼莉截住話頭︰「你家人沒教你嗎?自說自話就上門來了——哦!我沒有忘記的話,你坐出租車都不懂先下後上的!」
舊事重提讓郝京妮更覺堵心,她辯解不是,不辯解也不是。徐嘉惠啊徐嘉惠,你的媽媽怎麼這樣難伺候啊。
楊曼莉的聲音再次傳來,硬邦邦冷冰冰像把刀子︰「听說你住在上海不走了?要跟我搶兒子了?很好,郝小姐,我們今天就一碼是一碼地說清楚,我楊曼莉絕不會同意我兒子跟你好的!」
郝京妮呆住了,她定定神,忙道︰「阿姨!就算您不同意我跟嘉惠的事情,也先擱下再說,您身體要緊!」
「你不請自到,我身體好得起來麼?你是不是想讓我再進醫院才甘心?!」楊曼莉咄咄逼人,她招呼劉媽把氧氣機包好,快讓郝京妮把這不吉利的東西帶走,自己轉身回到臥室,將房門用力一關。
委屈的淚水一直在郝京妮眼里打轉,她再也忍不住了,對著楊曼莉的房門叫了起來︰「阿姨您怎麼這樣啊,善良點不行啊?這可是我爸媽從北京快遞過來的!我們沒惡意!」
劉媽忙勸她放低聲音,楊曼莉畢竟是個病人。她雖同情這個沒有心計的姑娘,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將氧氣機塞給郝京妮後,送了哭哭啼啼的她出去。
離開徐家的郝京妮,胸口又酸又澀,手里的氧氣機也越來越沉,眼淚淌了滿臉也沒法去擦。她攔了輛出租車,向機場開去。
拿完藥的徐嘉惠正在機場等著她,他看見郝京妮手里的氧氣機,又見她眼角的淚痕,一下明白了。他追問事情的情形,郝京妮不願鬧大,只是輕描淡寫說了幾句,說自己沒輕沒重拿了故去姥爺的氧氣機,不想犯了楊曼莉的忌諱。
徐嘉惠知道母親準借題發揮對郝京妮鬧了一場,他又替楊曼莉覺得羞愧,又為當時不在場感到內疚,又心疼郝京妮受了委屈,于是摟著郝京妮的肩︰「我替我媽跟你說對不起。你這樣回去,你父母要是知道了,我以後怎麼面對他們?」
郝京妮勉強一笑︰「哪兒跟哪兒啊!嘉惠,那是你媽,我被她數落兩句又能怎麼著啊?我壓根兒不會跟我爸媽說這茬兒。別跟你媽媽多說,人家怎麼也是病人……」她挺理解嘉惠做夾心餅干的難處。
見郝京妮寬宏大量,徐嘉惠愈加覺得不好受,他連連道歉,郝京妮只是溫言安慰,說自己不是斤斤計較的小女人,事情過去就算了。
徐嘉惠心頭一熱,這麼好的姑娘哪里找?他捧起了郝京妮的臉,親了一口︰「愛情有了阻力,我就更想跟你在一起!北京到上海,距離剛剛好!我不怕,真的!不在乎!」郝京妮笑吟吟地戳了他一下︰「回去吧,多陪陪你媽!這小屁事兒,啵,過去了!」
徐嘉惠突然抱住她,不顧一切地吻著。大庭廣眾之下,郝京妮不好意思,要推開他,徐嘉惠卻抱得更緊了。
「我愛你京妮!」他鄭重而深情地說。郝京妮點點頭,抱緊了他。
人來人往的飛機場里,兩人忘情地相擁,仿佛忘記了時間,仿佛拋下了一切。
郝京妮登機前的笑臉久久印在徐嘉惠心上,他一回家,就看見劉媽拿著酒精棉花消毒——楊曼莉吩咐劉媽將氧氣機接觸過的地方都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