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燈的火苗逐漸微弱了下去,錦緞屏障內,扎巴德強壯有力的臂膀緊緊圈著拉姆嬌柔的身體,那一頭烏黑的齊肩卷發與拉姆凌亂的長發交纏在一起,煞是迷醉了人心。這情景看起來,與尋常人家剛剛歡愛過的夫妻沒什麼兩樣,可誰又能體會拉姆此刻,那溢滿胸中的悲苦?
空洞的雙眸凝著那張與自己近在咫尺的臉,上面的線條依然是那樣的冷硬粗獷,就連那劍眉中,亦是擰著糾結。
沉重的呼吸響在耳畔,偶爾還會發出一兩聲夢囈般的嘆息,每每此時,那眉宇間都會鎖得更深。
心不禁微微一顫。
是什麼,讓他這般嚴肅,就是在睡夢中,也不肯放松一絲一毫。
他就這麼憎恨自己嗎?恨到不惜從敵人手里把自己搶回來,用藥救活,再這般殘忍無情的折磨。
可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女人果然都是一樣的賤……」
這句惡狠狠地咒罵仍然久久的回蕩在腦海中,難道,他恨的其實另有其人?
那個人,一定是個女人吧?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他痛恨到這般地步?
想到這些,拉姆心中突然涌起一陣強烈的絞痛。狠狠咬著下唇,盯著扎巴德的眼神中也是帶了濃濃的恨意。
這冷酷的男人,他憑什麼把對另一個女人的恨強加到自己身上?
緊緊閉上眼楮,傷感悲戚的淚再次流了滿面,濕了被單,也濕了自己不著寸縷的香肩。
「大哥,對不起,我終究是再次做了配不上你的事……今後,怕是也再沒有資格愛你和得到你的愛了……」
心里默默地念叨著,那絞痛的感覺愈發緊得令自己無法呼吸。幸好,美朵已經見到了大哥,幸好,大哥的性命身體都無礙……這樣,拉姆那碎落一地的心中,至少也能得到一絲安寧了。
……
自那一日,拉姆便留在了這凌雲宮中。每天白天,拉姆會像王宮中最平常的侍女那樣,打理好扎巴德王子的飲食起居,到了晚上,她也會回到一間專門屬于自己的臥室。那是凌雲宮偏殿的一間小屋子,盡管很小,卻也算干淨整潔。桌椅床櫃一應俱全,上面亦都漆著朱紅的顏色,描著美麗的彩繪。一扇雕花木窗恰好開在向陽的位置,日出月落都可清晰的看到。
真是不敢相信,這居然也是準備給侍女的房間,與之前的紫雲宮那簡陋的類似囚室的屋子相比,這里可謂天壤之別。
扎巴德沒有再要求拉姆侍寢,一到晚上他會早早的遣了拉姆回房,並命令她沒有要事不得出來打擾。
他心里似乎裝著很多讓他煩悶的事,以致終日都是一副凝眉思索的樣子。除了必要的吩咐,極少再听他主動說什麼。每天面對著他那冷酷的臉、緊皺的眉,就仿佛面對著一座萬年不化的活冰山。
好在扎巴德最近似乎非常忙,常常整天整天的在外面處理公事,有的時候連飯都在外面吃,直到夜深人靜才回到凌雲宮就寢。再加上拉姆也長了記性,做起事來謙卑恭敬、謹小慎微,幾天下來倒也相安無事,沒有再惹來皮肉之苦。
……
月華初上的時候,又是冷清的一天。
扎巴德卻突然早早的回來了,只是那張依然黑的如鍋底般的臉提醒著拉姆,他的心情還是像往常一樣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