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也鑽進他的車里,他還要去參加fj教育集團舉辦的校長會,參會的是fj集團旗下的各個幼兒園的園長和中小學的校長們。齊興擋住車門,不讓關上。李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林老師,他不想惹人非議,但齊興不管,她今天就要上這個車。她是篤定林小米經過今天的一番磨難,是絕對會為幫她度過難關的他們倆人把緊口風的。還有就是她心里酸,李強你該不是肚子里有什麼壞水吧,你要是敢看上別人,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這個「別人」弱弱地,有指向。她覺得任何一個同性的誰都有可能成為她敵手。李校不想丟人,不想跟她吵,由著她上了車。
小米一直低著頭。該沒沒看見的,她一定沒看見。車開走了,她才抬起頭來。小米想起自己的父親。呈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個灰色鏡頭,耳畔回蕩著兒時的笑聲。那時爸爸手把手教小小米寫毛筆字,她使壞把墨水畫在爸爸鼻子上;爸爸給小小米買生日蛋糕,那小小的彩色蠟燭照亮了幾張洋溢笑容的臉龐;爸爸帶小小米晨跑,她跑不動了,爸爸舉起右手,倒數三,二,一!讓女兒追上來,抓住他的大手!帶小小米到海邊撿貝殼,把大螺殼貼近女兒的耳朵,可以听到永遠不會消失的海浪聲……小米回到了現實的荒野,輕輕抹去腮邊不知何時落下的清淚,顫抖著手握著筆,在記事本上,寫下了一句「爸爸,我愛你!」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滑下來,落在「爸爸」上,淹沒了「爸爸」,她把本子捂在胸口,深深地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這里人來人往,不能被人看到了笑話。
李強內心種種激情的角逐,最後,想要一個家的激情支配了他的理智。四十三歲了,生命在走下坡路的時候,他感到異常的孤獨,尤其是在他的愛妻過世後。他每次去看妻子,那墳墓上長長的草被風一吹,一搖一搖的,他就以為是妻子還活著,他多想把她拉出來接受他的懺悔,他會好好地彌補她的,他會每天下班準時回家,任她撒撒女人的小脾氣,幫她擇擇菜,端端湯,幫她捏捏手,揉揉肩,在被窩里听她說說這這扯扯那那,一早醒來,枕邊會有一張熟悉的臉龐,一起跑跑步,打打羽毛球晨練,什麼他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