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跡風舉目四望,不由犯愁,周圍的冰柱高達百丈,堅冰晶光滑溜,如何爬得上去?果真是下來容易上去難。
步無痕道︰「葉哥哥,咱們四處走走,也許可以找到出路。」葉跡風點點頭,抱著她站了起來。四下空曠寂靜,冰柱錯綜復雜,分成了許多叉路,他也不知道該朝哪走,只得隨意選了個方向前行。
走了許久仍不見出路,溶洞似乎大的沒頭沒尾。葉跡風心想如果找不到出路的話,豈不要困死在這里。正著急時,步無痕忽道︰「葉哥哥,你听!」
葉跡風豎起耳朵凝神靜听,隱約听到潺潺清脆的流水之音,便道︰「有流水的聲音,難道這附近有河?」
步無痕道︰「有河流的地方就有出路,葉哥哥,你快找找。」
葉跡風抱著她朝聲音的方向尋去,不一會功夫,一條清澈的小溪就出現在眼前。步無痕喜道︰「這是冰下河,咱們順著水流的方向走,就能出去了!」
冰下河是冰川的融水沿冰裂隙進入冰下後融化和沖蝕所形成的,至冰川末端流出成為冰前河流。步無痕生在天山,因而熟悉這種河道。
他們順著冰下河的方向一路下行,前方越來越狹窄,光線卻越來越強,驀地光華暴現,二人出了溶洞到了外面。此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環山圍抱的大湖,身後溶洞流出的河水匯入湖中,湖岸上花團錦簇,郁郁蔥蔥,湖光山色青翠悅目,如同一個大花園,說不出的秀美寧靜。葉跡風和步無痕相視一笑,沒想到溶洞出口竟有這樣一個世外桃源。
來到湖邊,只見湖水清澈碧綠,映出二人倒影。
葉跡風將步無痕輕輕放下,捧了口湖水,喂她喝了,又幫她清洗了手足和臉龐。
跟著他除下鞋襪,跳進湖水中去抓魚,不多時,就用樹枝刺中兩條大魚,他刮下魚鱗,清洗了魚腸,取出火石生火把魚烤了,他在紫柏山上一直獨自過活,因而做起這些都是毫不費力。魚烤熟後,和步無痕分著吃了。
步無痕吃過魚後,精神好了許多,葉跡風又為她輸氣療傷了一會,不知不覺天色漸黑。
他鋪草作床,和她一起臥在上面,兩人都是疲憊之極,一躺下便睡著了。
次日,葉跡風醒來後繼續抓魚采果,還幫步無痕換了背上的包扎。
又過了一日,步無痕傷勢好轉,體力也恢復了七八成,便道︰「葉哥哥,咱們啟程去博達峰吧。」
葉跡風在這清幽寧靜的澗畔生活了兩日,感覺似乎又回到了紫柏山上的寧靜日子,實是很想和步無痕永遠的留在這里,一听她要回博達峰,心中不是很情願,且不知怎麼,一想到博達峰雪蓮宮,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但他不願意違了步無痕的意願,于是在翠谷中環繞了一圈,尋找出路。
在湖的西邊找到一處較低的峭壁,他背著步無痕向峭壁上爬去,不多時便爬到上面。眼前層巒疊翠,數座山峰延綿起伏。
前方一有團高起的山丘,葉跡風攜著步無痕快步走上,遠望四方,找到了博達峰的所在方位,此刻身處之地似乎比雪海之時離它更近了。
葉跡風道︰「博達峰距此已經不遠了,估計再行半日就可到達,你的背還疼不疼了?能走動嗎?」
步無痕道︰「背是不疼了,但我手足酸軟,走不動路。」
葉跡風笑了笑,將她抱起,朝前行去。
二人在蒼勁雄渾的山谷間行走著,草甸上不時有大批的羊群穿過。過了一個山坡,出現一片縱橫交錯的冰川,一眼望將出去,盡是皚皚白雪。
踏上冰川行了一程,忽然前方白雪隱隱波動,一個雪團向旁竄出數丈,步無痕好奇心起,道︰「葉哥哥,那是什麼東西?」
葉跡風抱著她向前跑了幾步,離近一看發現原來是只雪狼。
這只雪狼渾身毛色雪白,與白雪融為一體,若不仔細注意,還會以為是個雪堆,它看到二人接近,一轉身跑開數丈,又隱沒在雪中。
步無痕的目光被這只雪狼吸引,循著白雪蠕動的方向尋找它的蹤跡。雪狼在他們左近竄躍了一陣,又繞去二人身後,步無痕跟著朝後瞧去,忽然看到遠處一條青色人影正急馳而來,不由道︰「那是誰?」
葉跡風回頭望去,只見來者身法之快,實是難以形容,那人奔得近了,步無痕失聲叫道︰「卓妖山!」
原來當日卓妖山見步無痕和葉跡風跳入雪海,便又重新躍上雪海旁的圓峰峰頂。他平常大半時日都在圓峰上靜坐運功,修習蘊山之氣。他內功深厚,六識皆明,方圓百里的任何情況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日,葉跡風和步無痕從溶洞出口的翠谷中爬上,雖然已經遠離雪海數十里,可仍是被卓妖山一眼瞧到。他見到二人身影後,微微詫異,隨即決定去擒捉他們,于是躍下峰來,朝葉跡風和步無痕的方向追去,他輕功卓絕,幾炷香時分便已追近。
葉步二人都沒料到卓妖山又會出現,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眼見他已然殺到身後數丈,葉跡風抱著步無痕飛也似的向前疾沖,奔出數步,步無痕指著右側說道︰「葉哥哥,那邊好像有個樹林,咱們快躲進林中。」
葉跡風朝右邊望去,果然數里之外有一片白茫茫的柱體,似乎是片密林,于是一轉身,朝那邊奮力疾去,途中幾次運起紫薇功加速步法,才沒讓卓妖山趕上。
不多時,已到近處看得清楚,原來那並非樹林,而是一片奇特的冰柱,每個冰柱頂上都蓋著巨大的岩石,看起來狀似蘑菇,它們高矮不一,多不勝數,如同一片冰蘑菇林。
原來這是冰川地區的一種特殊地貌,因冰川表面長時期的差別消融所成。周圍的山峰崩落下的岩石碎塊覆蓋在冰川上,岩石遮住了太陽照射,周圍的冰融化了,其下的冰卻不融化,就生成這般的下面是冰柱,上面是岩石的蘑菇形狀。
葉跡風來不及細想,腳不停步鑽入冰蘑菇林中,在其中左拐右拐,曲折前行。
片刻之後,卓妖山就從後面追到,跟著進入了冰林,見錯綜復雜的冰蘑菇擋住了兩人的身影,便躍到一個冰蘑菇上方向下眺望,他眼力奇佳,岩石下方的冰柱又是透明的,轉眼便看到了葉跡風的蹤跡,他在頂上縱躍過去,幾個起落就躍到兩人上方,始使出一招「雁落平沙」朝他們飛撲而下。
葉跡風听到風聲,抱住步無痕向右一滾,躲過了這一擊,接著又向前一撲,鑽入前方的冰柱之中,他時而向左,時而轉右的不斷在冰林中竄來竄去,卓妖山一時也奈何不得。
接連繞過幾個冰蘑菇後,眼前忽然出現一個狹長的陡坡,已是到了冰林的盡頭。葉跡風知道一旦出了冰蘑菇林,便再無可以躲避之處,于是又轉身繞了回去,繼續在冰林中閃躍躲避。
卓妖山和他們兩人捉迷藏般兜了好幾個大圈子,始終抓不到他們。他微一沉吟,運起內功,拍出雙掌,擊向身前的冰蘑菇,轟的一聲,冰蘑菇向前倒去,撞到了前面的冰柱,被撞到的冰柱也跟著倒下又去撞其他冰柱,就這樣一個跟著一個,周圍的冰蘑菇都接連轟然而倒。
卓妖山連連出擊,不多時,整個冰蘑菇林就已倒塌大半,眼看葉跡風和步無痕再無躲避之處。
突然上空響起了低沉的咆哮聲,緊接著變作轟轟隆隆,繼而震耳欲聾的大響。只見兩側高峰上大片白雪如千軍萬馬般奔騰而下,是冰林倒塌的震動引發了山谷的雪崩。
崩沖而下的積雪從高峰上一路奔下,沿途挾帶大量岩石,當真如怒潮驟至一般,說不出的恐怖可畏,縱是卓妖山這等的絕頂高手仍是駭然變色。
雪崩傾刻間便已滾到峰下,沖沒了冰蘑菇林,葉跡風急奔而出,躍上陡坡疾速下滑,步無痕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將頭枕在他肩上,絲毫不敢松手。卓妖山跟著也一躍而出,滑下雪坡。
身後倒塌的冰柱和岩石被大雪沖下陡坡,冰柱表面光滑,在坡上下滑的比人更快,葉跡風見兩旁不斷有冰柱滑過,便瞧準了一個冰柱躍上,騎著它繼續下滑。
陡坡十分狹長,滑下數十丈仍不見底,步無痕抬眼看到卓妖山也在後面滑行,他身後的雪崩如河堤陡決般滾滾不絕地順著陡坡沖將下來。
卓妖山在這天象奇變下仍想著抓葉跡風和步無痕,他足下發勁,越滑越快,片刻間追到二人身後,左手疾探而出,向葉跡風後心抓去。
步無痕抽出迷塵,使出一招「流雲悠然」朝他刺去,卓妖山在疾奔之下來不及收掌,一陣劇痛連心,左掌被劍穿刺而過。他大叫一聲,停步縮手,這一停緩,身後的積雪立時涌上,瞬息之間將他淹沒。
步無痕看卓妖山被雪埋住,不禁大喜。剛一轉頭,就見已至陡坡底部,而前方竟是一個斷崖,葉跡風來不及剎住,伴隨著驚呼聲,二人騎著冰柱如騰雲駕霧一般飛出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