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破雲天 第三十四章 離山遭阻

作者 ︰ 夏秋

葉跡風順原路返回神峰的雪蓮宮,他打定主意,一旦看到步無痕,就立刻帶她下山。可他在宮中各處轉了大半個時辰,仍是沒有找到她。心道步無痕也許此刻正在自己住處,于是奔回了臥房,一進門,果然見她正坐在屋里。

見葉跡風進來,步無痕奔過來道︰「葉哥哥,你去哪了?」

葉跡風道︰「我見你一直不來,便出去找你了。」

步無痕道︰「我爹爹出關了,上午我被魏師叔叫去見他了,所以才沒來找你。」

葉跡風道︰「既然你已經見過你爹爹,那咱們這就下山去吧。」

步無痕一怔道︰「這就走?我還沒帶你去拜過我爹爹呢。」

葉跡風心道︰「要不要把剛才听到的事告訴她?步掌門是她父親,說了似乎不好。可不說的話,痕兒未必肯和我下山。而且萬一步掌門同意把她嫁給那個姓聶的,豈不就糟糕,到時恐怕就走不了了。」思索片刻,決定還是告訴步無痕,于是把步成峰同聶屠神密謀覆滅華山派以及聶屠神向步成峰求親的事向她說了。

步無痕听完後,不禁錯愕道︰「爹爹要把我嫁給一個姓聶的?」

葉跡風握住她的手道︰「咱們當日已約定終身,我不能讓你嫁給別人。我這就帶你離開,你跟不跟我去?」

步無痕沉吟了一會,抬起頭輕聲道︰「我不和你分開,我和你一起走。」

葉跡風道︰「好,咱們這就動身前去華山。」

步無痕道︰「去華山?」

葉跡風道︰「你爹爹想要消滅華山派,咱們與華山諸人相交一場,況且我大師父還曾是華山派的掌門,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華山派就這麼被你爹爹滅了,需得去通知他們一聲。但我也不想得罪了你爹爹讓你為難,咱們這便悄悄的走吧。」

步無痕點了點頭,葉跡風牽著她的手走出房間,來到外面的庭院,正要向下山的方向行去,突然白影閃動,一個魁梧的身軀已攔在身前。

步無痕一愕之下,叫了聲︰「爹爹!」

步成峰冷哼一聲,督眼葉跡風,皺眉道︰「這人是誰?」

步無痕道︰「爹爹,這位是玲瓏派的葉公子,就是他護送女兒回天山的。」

葉跡風見到步成峰後心中不由一凜,可仍是客客氣氣的拜道︰「弟子葉跡風,參見步掌門。」

步成峰鐵青了臉,問道︰「你要把我女兒帶去哪?」

葉跡風一時語塞,無言可答。步無痕道︰「爹爹,我和葉哥哥有件重要的事要去辦,事成之後,再同他一起回來拜見你。」

步成峰正在考慮是否把步無痕嫁給聶屠神以換得對方為自己效力,如何能讓她隨葉跡風而去?他沉著臉道︰「什麼重要之事?你才剛回來幾天就又想走了?不許去!」

步無痕道︰「爹爹,你不許我下山,是不是要把我許婚給別人?」

步成峰喝道︰「你是听誰說的?!」

步無痕嚇了一跳,不自覺的朝葉跡風看了一眼。

步成峰瞪視葉跡風,心道︰「莫非我和聶屠神談話之時這小子在旁偷听來著?我攻打華山的計劃豈不也讓他听去了?可留他不得。」又想起此人曾在華山之上和自己的徒弟作對,心中怒火更熾,殺念倏起。忽地搶到葉跡風身前,袖袍拂動,左手月兌出袖外,五指朝他胸口抓去。

步無痕大驚,叫道︰「爹爹,你別傷他!」

葉跡風見他抓來,當即紫氣運頂,足尖著力,飄身後退。

步成峰冷笑一聲︰「華山紫薇功!果然是白兆玄的徒弟!」他身形變快,如鬼魅般欺到葉跡風身前,呼的一掌,向他拍去。葉跡風頓覺氣息窒滯,急忙伸臂擋格,忽然眼前一花,步成峰已繞到他身後,他未及轉身,對方的一掌便如怒潮狂涌般劈來。

只听拍的一聲,葉跡風身子向前摔了個筋斗,他胸口熱血翻涌,渾身經脈抽搐,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撲倒在地,爬在地下再無力站起。一抬眼,見到步無痕從旁竄過,伏在自己身上,大叫道「爹爹,不要殺他!」隨即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就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葉跡風突感背部陣陣劇痛,全身如入火窖,迷迷糊糊之中合氣自然而發,氣轉百穴,漸漸的痛感消失,腦中兀自昏昏沉沉,緩緩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榻上。

一抬頭,見一人站在床前,正笑吟吟的瞧著他。見他醒來,那人道︰「這會兒才醒嗎?」葉跡風定了定神,方才看清是步無痕的弟弟步無凌。他「嗯」了一聲,伸手支撐著坐起。

步無凌道︰「你中了我父親的一招,沒死已算是命大了。」

葉跡風道︰「痕兒呢?她在哪里?」

步無凌道︰「姐姐本來一直在這照看你來著,剛才被父親叫去了,你且歇著,我去把她找來。」說罷轉身出屋。

過了好一會,一陣腳步聲響,步無痕從門外緩緩走來,她身後還跟著魏成思與兩個天山弟子。到了門口,步無痕轉身同魏成思說了些什麼,魏成思和其余兩人便留在了門外,她獨自走一人進到屋內,到床邊坐下,輕輕的問道︰「好些了嗎?」

葉跡風笑道︰「沒什麼大礙,我在華山就挨過一次幻火掌了,上回都沒事,這回也死不了。」見步無痕眼楮紅腫,似乎才剛剛哭過,便問道︰「怎麼了?被你爹爹責罵了嗎?」

步無痕道︰「我爹爹對你出手狠了些,希望你別怪他。」

葉跡風道︰「我沒怪他,他終究是你爹爹,不和他說一聲便帶你下山,他生氣也是必然的。」

步無痕向他凝視半晌,道︰「葉哥哥,我不能隨你下山了。」

葉跡風心下了然,知道是步成峰不許她離開天山,于是說道︰「既然你爹爹不準你下山,那我留下來陪你好了。」

步無痕嘆道︰「爹爹也不準你留下來,他說只要你醒過來,便需立刻離開天山。」

葉跡風愕然道︰「你不能走,我又不能留下,咱們豈不是要分開了?」抬眼看了下門口的魏成思,低聲道︰「要不等天黑以後再悄悄的走?或者我先下山等你,你再想法出來找我。」

步無痕搖了搖頭,道︰「不行,爹爹已經專門派人盯著我了,再偷偷溜走已是不成了。」

葉跡風道︰「那……我去找你爹爹,把咱倆的事和他說了,讓他準許咱們成親。」

步無痕淒然道︰「爹爹不會同意的,他已經答應了……你下山後,便回紫柏山去吧,華山的事你也別管了。自今而後,莫再記著我。」

葉跡風急道︰「這怎麼行?咱們不是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嗎?」

步無痕珠淚盈眶︰「父命難違,而且,我就要……」此時再也不能忍耐,淚水從面頰上直流下來。

葉跡風還想和她說上幾句,魏成思闖進屋來,說道︰「葉公子,掌門吩咐了,請你立即離開天山。」

葉跡風束手無策,心里一陣冰冷,不由輕輕嘆了口氣。魏成思又催道︰「葉公子,這就請吧。」他身後的兩人過去抓住了葉跡風的胳膊,將他從床上提了起來,繼而架著他出了屋外。

步無痕隨著他們來到了外面,取出一瓶膏藥,交給葉跡風,說道︰「葉哥哥,這瓶水沫玉漿是天山特有的靈藥,補身療傷,頗有良效,你收著吧。」跟著將他送出宮外,魏成思一直跟在身邊,想是防止她隨葉跡風一起去了。到了下山處的鐵索橋,步無痕道︰「葉哥哥,咱們就此別過,你今後萬事小心。」隨即淒然一笑,舉手作別,同魏成思回去了。

葉跡風呆呆的望著她的身影遠去,直到不見。他神情恍惚,轉身朝山下走去,腦海中諸般念頭此去彼來,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背後有人輕輕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一驚之下,轉頭回望,竟是步無凌。他一路上心神不屬,被對方跟著來了都沒有發覺。

只見步無凌神神秘秘的湊近過來,低聲說道︰「葉大哥,你跟我來。」隨即朝山道兩旁的叢林里走去。葉跡風微感詫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跟著他鑽進了叢林。

兩人鑽入一片灌木叢中央,周圍的長草掩映了他們的身影,步無凌拉著葉跡風蹲下,說道︰「好啦!這下發現不了咱們了。」

「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葉跡風問道。

步無凌小聲道︰「葉大哥,前方有埋伏。」

葉跡風吃了一驚,道︰「是什麼人?」

步無凌不答,四下望了望後道︰「你知道姐姐為什麼不隨你下山嗎?」

葉跡風道︰「是你爹爹不讓她跟我走。」

步無凌道︰「這是沒錯。但是你可知父親其實原本是要殺你的,不過後來他又同意放你下山,你知道為什麼嗎?」

葉跡風搖了搖頭。

步無凌道︰「是姐姐同意嫁給一個姓聶的人,才換得父親不殺你。」

葉跡風心頭一震,驚道︰「你說什麼?痕兒答應嫁給那個姓聶的了?」

步無凌道︰「不錯,姐姐開始不同意,可後來父親拿你的性命相挾,姐姐為了救你,所以答應了!」

葉跡風顫聲道︰「原來是這樣……痕兒她……」一時心中激蕩,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听步無凌繼續說道︰「雖然父親嘴上答應姐姐讓你下山,可他其實沒打算放過你。他派了很多師兄埋伏在山下,你一過前面的大東溝,便立時會被他們殺了。」

葉跡風心下駭然,要不是步無凌前來相告,自己必然喪命,他凝視步無凌道︰「步掌門是你爹爹,為何你要背著他來幫我?」

步無凌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不想姐姐傷心吧。」頓了一頓,又道︰「師兄們把守住了各處的道路,我想法去引開那他們,你便趁此離開吧。」

葉跡風道︰「不,我回去找你姐姐,帶她一起走。」

步無凌一怔,隨即說道︰「你如回去雪蓮宮,被父親撞到的話,他定然會殺了你的。」

葉跡風斬釘截鐵般說道︰「我絕不能讓痕兒嫁給那個姓聶的,一定得帶她走,如果再被你父親撞見,就讓他打死我好了。」

步無凌微微一笑,說道︰「好!姐姐沒看錯你!咱們互相換下衣衫,讓我來假扮你,去引開前面的埋伏,你便回去找她吧。」

葉跡風道︰「這不行,不能讓你前去冒險。」

步無凌道︰「我熟悉這附近的地形,師兄們抓不到我的。況且就算被他們追上,見到是我,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葉跡風想想也是,于是月兌下衣裳、鞋襪,和步無凌互換了裝束。他身材比步無凌略高,換了對方的白衫後全身繃得緊緊的,步無凌道︰「天山派的人都穿白衣,你著這身衣服回去雪蓮宮,倒也不易被人發覺。」

葉跡風對他大為感激,低聲說道︰「多謝你啦,我……我……」還想說幾句感激的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步無凌道︰「不必言謝,你如能帶走姐姐,今後請好好待她吧。」說罷鑽出草叢,朝山下奔去,片刻之後傳來一陣呼喝之音,又過了一陣,聲音漸漸遠去。

葉跡風知道步無凌已經引開了山下的埋伏,他轉身向山頂的雪蓮宮奔去,雖知前方艱險重重,可一想起能帶走步無痕,心中登時為之一振,腳下加緊,奔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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