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追不已為然的搖頭︰「你當我是只能與你共富貴的人嗎?」
劉聖搖頭︰「當然不是,可呂氏連義兄那樣的功臣都殺了,還有對付蘇嬌嬌的手段,她的殘忍讓我只能用你常說的變態這個詞來形容,我無法設想在這樣的心理下她還會做出什麼!」
辛追點頭。心里想著二十一世紀在網絡上看的,專家對呂後攝政心理的分析。
劉聖此時關心則亂,如身在迷霧。這會說不得只能用這些後來者的分析,幫他打撥開迷霧了。
「表面上看,齊王的死是因為和呂氏家族所結私怨導致,其實不然∼∼∼」辛追深吸一口氣,分析給他听。
劉聖奇怪地看著辛追︰「你也和那亞想法一樣,認為是父皇要殺義兄。」
辛追嘆口氣︰「齊王功高震主,性情倨傲。」
劉聖沉默下來,眼光盯住遠方呆呆出神了半天。「殺義兄不是父皇的意思。」他咬緊牙關,似乎要咬碎心頭的壓抑,半晌才用顫抖的聲音輕輕說︰「原來父皇可能會這樣做。但,身在京師,義兄如同被關進籠子的猛虎,已經失去威脅江山社稷之兵權,父皇沒有必要在背上忘義殺忠臣之名。」
辛追嘆息著,平緩道︰「在你父皇眼中,重用齊王前,他不過是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言不听,畫不用的小卒。如果不是因蕭何力鑒,你父皇冒著諸多政治風險提拔他,他根本沒機會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而名高天下。」
劉聖咽一咽嗓子,想來這些話他一定是听劉邦說過的。于是再深吸一口氣︰「可他滅趙,滅齊,滅西楚,功不可沒。」聲音顫抖地厲害。
「記得固陵一事嗎?」
劉聖咬著干裂的唇,已經滲出血來。
「你父皇請韓信、彭越出兵,可他二人卻因實惠太少而不到。逼得他不得不用上,取睢陽以北至穀城皆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的方式,方能定大事。當時他只是是有心無力!」
「江山已定,父皇也不是那般心胸狹隘!」劉聖猛然抬高聲音,語速急促。
「太子年幼!」辛追呆呆地看向他,不忍再說下去。
「你的意思,殺義兄的不是呂氏,而是父皇。」劉聖的胸口急遽起伏,再也不能忽略心底一直不知翻滾多少次的可能。
辛追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渾身僵硬的身體溫柔地擁進懷里。「是呂氏殺的∼∼∼」
「你知道,傻子都能听出你現在的話言不由衷嗎?」劉聖重重地打斷,顫抖著嘴角,痛苦道。
「呂氏殺齊王可以起到兩個效果。」辛追語氣堅定。「一、殺猴給雞看,讓大臣們知道,連韓信這種大功臣她都敢殺,其他人就更不在話下。二、向大臣們說明了她有先斬後奏的權力,這樣還有誰敢得罪她。」
「那蘇嬌嬌∼∼∼」思及母妃,劉聖喃喃念出這個字時,仿佛字字字血腥,恐怖的畫面讓他念出顫聲。
「從個人情感的角度,呂氏虐殺蘇嬌嬌雖然月兌不出泄私憤,但更是以殺戮樹立威權,有誰會願意與一個變態殺人狂成為敵人,何況這個女人還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別說了……」
辛追輕嘆︰「我只是想告訴你,呂氏殘忍但不會胡亂殺人,你母妃因該不會有危險!」
黑夜悄悄降臨,嗚咽的風卷起漫天飛舞的雪花,茫茫如海的雪原閃爍出刺眼的灼灼死光,像千萬根銀針,一根一根向外張著銳利的尖,似要刺入人的內心。
相擁的兩個身影,微微調整身體,熟悉的溫熱立刻代替寒冷,溫暖、熨燙著彼此孤寂的靈魂。
凝重低垂的雲層又灰又丑,當懷捷的身影終于出現,劉聖顧不上辛追的呼叫,直撲過去!
雪花仍不住從天而降。
在暗黑大戈壁里、劉聖的親衛隊,默默拆掉營帳,準備行裝。
劉聖、辛追、懷捷、青兒以及小小帥哥武恆(懷捷之子)和二十名劉聖近衛聚在一起,察看地形以確定行蹤最隱蔽。
「不能走懷捷常走的路線。」辛追一身雪白毛裘兩手縮在綿袍袖內,張口吐出團團白氣,站在劉聖身側,背對漫天飛雪銀白一片的曠野,象及天宮下凡的雪仙子。
懷捷回首望向茫茫無際的戈壁,以及那寥寥幾筆的駱駝刺和芨芨草道︰現在天寒地凍,走熟悉的路線尚且困難重重,何況這一行還有女人和孩子。
青兒笑道︰「在塞外生活幾年,我早已習慣了匈奴人游牧的生活方式,所以你們完全可以當我和恆兒,是和你們一樣強壯的男子漢。」說完意猶未盡,對著懷中粉妝玉琢帥氣如卡通王子一樣的兒子逗趣︰「對不對!」
「對,唔是王子,唔怕須!(須-注解,胡須。)」才學會說話的小家伙很得意的說出姨娘娘教給他的口頭語,只可惜因為不理解姨娘娘口中帥氣到暴的「卡通王子」是個什麼東東。
因此很簡單的將「我是王子我怕誰」理解成這個叫王子的東東,和他一樣很怕爸爸和叔叔扎人的胡須。
唉!小孩子學點東西不容易呀!
大家听完,再看他小臉抽皺在成苦瓜的滑稽樣,不由都笑了起來。
而這一笑,自然將原由的哀傷沖淡許多,至少也是把悲傷壓在了內心深處。
劉聖看看辛追,再看看青兒和小恆,思及形式暗自沉吟。
辛追知他想說的話,誠懇道︰「我們知道你還是想全我們留下,可是以呂氏的性格,如果她真處心要找你麻煩,即使我們不跟著你,也一樣沒有安全可言。」
青兒跟了辛追這麼多年,性格早已從開始的嬌卻膽小變成活潑,听他們討論接口到︰「不僅不安全,以那女人的惡毒呀,抓了我們這幾只綿羊,用來威脅威脅你們這些猛虎都不是希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