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殷秦北愣神之際,季海藍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
「秦北,你還愣著干什麼?她跑了!」卓己也方從這一變故中回過神來,趕緊提醒殷秦北,這個誤會可大可小,海藍分明已經由一個誤會聯想到其他的了。
不及時解釋的話只會讓誤會越來越深。
殷秦北剛追著季海藍出去,只見季海藍跑過電梯直接往樓梯下去了。
「海藍……」殷秦北看著她跑得飛快,剛加快腳步,頭上就一陣暈痛,讓他不得放慢下來,可心里卻像被壓了幾座大山。他不知道海藍听說了王于偉還在公司的事,否則的話他一定會解釋清楚的。
所以,海藍……不要跑。
殷秦北死死地摁著頭追著她,可只追了半層樓梯,就突然听到下面樓層有人在驚呼,有孕婦摔倒了,起不來了。
殷秦北眉心微擰,眼皮狠狠地跳動了一下,扶著樓梯走下去,在看到那兩個當事人時如遭重擊,頭痛欲裂。
一瞬間,呼吸停滯,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凍結起來。
「啊……我的寶寶,寶寶……」沫莉躺在地上,捧著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的指甲幾乎摳進地磚里,痛苦地申吟著,痛呼著。
季海藍驚慌失措地站在一旁,甚至沒有上去攙扶,像是感覺到殷秦北正在上面看著他,她忽然抬起頭,但兩人的眼神對上的時候,殷秦北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驚慌,听到她的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兒。
「不,不是我……」
卓己也到了殷秦北身邊,見殷秦北臉色冷凝,急忙追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沫莉,快去救沫莉!」殷秦北只是愣了一下,便從卓己大吼,卓己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不由地抽了口涼氣,連忙跑下樓,彎腰抱起沫莉就往急診室沖,經過季海藍身邊的時候也沒來得及看她一眼。
殷秦北一步步地走下來,雙眸牢牢地盯著季海藍,季海藍看著他冷冷的視線,心不由得狠狠顫抖了一下。
殷秦北伸手按著太陽穴,和季海藍面對而站,沫莉一定是不小心自己走滑了才摔下去的,季海藍只是和她擦肩而過而已,她們兩個人的關系一直都很不錯。
雖然不見得有多親昵,至少很和諧。
只是一轉眼,剛才季海藍在病房怒罵他,甚至提及他是因為沫莉才找她當替身的那一幕又不可避免地從腦海中跳了出來。
想著,殷秦北的臉色微微有了些變化,腦子里一個不願意去想象的結果卻慢慢地形成。
季海藍臉上的惶恐卻在看見他的表情變化時候漸漸消失不見了,她看著對面的殷秦北,英俊的臉龐依舊布滿了憔悴,眼底彌漫著無法克制的沉痛和不甘。
一種無法言語的心碎感覺鋪天蓋地地侵襲而來,幾乎讓她如沉溺在深深的海水里,無法呼吸無法觸模到陸地。
「我去看看沫莉!」
半響,殷秦北開口,說完,他便和她擦肩而過,往急診室的方向走去。
季海藍沉眸看著他的背影,依舊挺直著,卻仿佛被蒙了一層厚厚的陰影,充滿了無望。
平靜地跟了上去,季海藍知道,她現在不能走,她必須留在這兒,等著沫莉從里面出來。
急診室外,卓己的衣服上滿是鮮血,他卻不以為然,反而看著沉默不語的殷秦北和季海藍深深地嘆了口氣,暗嘆造化弄人,明明只是一個小誤會,這麼一來,如果因此鬧成大誤會,讓兩人產生了隔閡,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殷秦北看著卓己身上的血跡,眼楮生疼,不論如何,里面那個是他的青梅竹馬,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就算現在對她已經不是愛情,但依舊把她當成重要的人疼愛著呵護著,如果她因此失去了什麼,即便是他也會因此心痛。
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覺得地老天荒一切歸于最初,所有人的心反而漸漸平靜下來,可也正是因為太過平靜而顯得氣氛詭譎。
直到醫生從里面走出來,問了聲誰是家屬,殷秦北走上去。
醫生朝他搖了搖頭說著,「孕婦從樓梯上跌下來,自身沒什麼大礙,但是孩子……是保不住了。」
這一刻,所有平靜的心情終于不能再保持平靜,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前一刻還懷著寶寶呢,後一刻卻又變成了一個人,一個已經成型的小胎兒就被迫從母親的肚子里殘忍地離開了。
沫莉被推出來的時候面如死灰,甚至連眼珠都不再轉一下,殷秦北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她才稍稍有了些反應,緊接著,卻突然嗚嗚哭了起來,抱著殷秦北的手,眼淚成串地往下掉。
「寶寶沒了,我的寶寶沒了,嗚嗚,秦北……我怎麼辦,我要寶寶……」
殷秦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撫她,沫莉卻哭得更加傷心,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般不顧形象的大哭,季海藍听得心碎,她明白,一個媽媽失去寶寶會是什麼心情,她當初以為要失去小暖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快完了,雖然堅持住叫了急救,腦子里其實已經茫然到一片空白了。
這時,沫莉突然看見了她,悲傷的雙眼驀地被地尖銳起來,用尖利的聲音哭訴,「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寶寶,你把我的寶寶還給我,啊……」
沫莉情緒激動地甚至想從病床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