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我們坐車回到你家,你下車幫我開車門,我下了車,看見了你的女友,我一直裝作不知道的女友,一直不敢問是真是假的女友,很漂亮很年輕的一個女孩子。
你吃驚地叫了一聲︰「娜娜,你怎麼在這里?」下意識地擋在了我的面前,想護住我。我想如果可以,你一定更想把我塞回車里,讓我別看到這一切。
娜娜走到我們面前,激動地說︰「這算什麼?知道你的傷好了,我以為你會約我出去,好不容易今天是空出來的,我在你家門口等了整整一天,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可是你卻跟這麼一個女孩子在一起!」
我想解釋,可是本來就不熟悉的韓語在這一刻變得更結巴,中間還夾雜著漢語。
「什麼!還是個中國女人!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事業剛剛起步不久,你想把自己毀了嗎?」娜娜大聲地說。
「你先進去吧。」你把鑰匙給我,讓我進你家,我明白你不想我知道得更多。于是我朝娜娜點了下頭,安靜走到花園,假裝沒見到娜娜想吃掉我的眼神似的。走進你的家,帶上門,可是即使關上門,也無法阻隔你和娜娜的爭吵。
你對娜娜說︰‘中國女人怎麼了?這跟我事業有什麼關系?’
娜娜說︰「怎麼沒關系,她一看就是個普通女人,能對你的事業有什麼幫助?你的粉絲知道後會支持你嗎?還有你在日本打下的市場怎麼辦?」
你生氣地說︰「你和你沒有關系!」
娜娜尖喊著︰「沒關系?雖然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愛上我,但我們在公眾面前就是一對情侶,怎麼會沒有關系?」
听到你的聲音降低下來︰「對不起,如果傷害到你我道歉,但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娜娜歇斯底里地叫著︰「不可能!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自找死路嗎?你如果選擇她,放棄的不只是我,還是你的一切!」
淚簌簌地掉下來,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這些理由在我的腦海里百轉千回無數遍,所以對你若即若離,只是听著這些話從另一個女人口中說出的時候,我感覺心被撕成了無數個碎片。
你不再和娜娜爭辯了,由著娜娜在身後失控地叫嚷著,最後憤怒地離開。你走向家門,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才敲門。門沒鎖,你一推開門發現我就在門後站著,沒開燈,屋里一片漆黑,但你依然感受到我的顫抖。
輕輕地關上門,你在黑暗中緊緊地抱著我,緊張地說︰「不要去听那些沒用的話,不要亂想,相信我,會有辦法的。」
我抽泣著,伸出手也抱住你,不語。
過了好久,我說累了,想回去休息,你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勸慰我,因為現在你的心應該也是慌亂的。娜娜的話並不是對你完全沒有影響。你努力地微笑著,開車送我回學校,一路上沒說太多,讓我早點休息,別想其他的事情。
到了老地方停下來了,你對我說︰「明天工作會很忙,因為休息太久了,結束後我會給你電話,你有空發短信給我啊,隨便發一個字也行,我現在看得懂很多中文了。」你不安地看著我。我點點頭,也許是因為察覺到什麼。你又再次叮囑我︰「別瞎想,早點睡。」
我默默地下了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容,轉過身對你揮了揮。用中文說︰「晚安。」
三葉草代表幸福,可人們總是要去尋找四葉草,因為那代表幸運,為了追求更多的,所以常常會忽略了最平常的幸福……
一個晚上無眠,寫下了倉央嘉措的這首詩︰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里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棄
來我懷里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里
默然相愛
寂靜喜歡」
裝進信封。
天亮了,這一切也結束了,我沒去上課,請了假,拿了信投入了你家的信箱。
一整天,把你家附近的每一條街道都走完。
晚上,很晚很晚,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電話響了一聲就斷了。之後你發了信息,問我睡了嗎?我看著短信發呆,沒有回答。
又過了一會兒,你又發了一條,跟我道晚安,說明天依舊很忙,讓我等你兩天,把工作做完,就立刻來找我。看著你特意為了我發了這麼長的中文句子,那一定要發很長的時間上網翻譯後再照著字發給我。我的淚又涌上了眼眶。
你在計劃著我們的未來,而我,已經定好了後天的機票。
接下來的一天,狠狠地逛了一天商場,買了大大小小的禮物,然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小張可惜地看著我︰「麼突然間家里就有急事了呢?還半個多月才結束呢,這樣你就拿不到證書了。」見我不言語。小張只好同情地說︰「應該是大事故吧,看你兩天下來整個人都不成人樣了。」我默然。
跟學校領導表示歉意並道別,跟同行的其他人道別,一個人打的到了機場。呆呆地坐在候機室,直到上了飛機,才給你發短信︰「我走了,你要保重,那首詩在你的信箱里。」又刪掉,改成「我走了,我不怪你,要吃好睡好哦。」再刪掉,換成「我走了,要注意身體」,還想刪掉的時候,乘務員在提醒大家關機了,只好按下發送鍵。關掉了手機,取出了手機卡,這是韓國的卡,回中國是根本不會用上的。
看著機窗外的這塊土地,飛機慢慢地起飛,從雲上往下看,一切慢慢地變遠,越來越遠……望著窗外的浮雲,輕飄飄的,飛機向前行,就這麼淡淡地散開,一會兒連最初的蹤跡也遠了。最後一次跟你告別,這里,我不會再踏上了,也不能再踏上了。我不想成為你的牽絆,你我的緣分至此為止了,鳥兒與魚兒終究是要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