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著雨,綿綿纏纏,不停不休,離我們上次匆匆見面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今天是周六,我卻起得很早。因為你說要來看我。這次可以見面緣于前幾天我們的對話。
「我們這兒在下雨。」我對你說。
「我們這兒也剛下了一場。」你的聲音里總是充滿快樂。
「我們這兒的雨根本不停,走路上班總會被濺得兩腿都是泥,騎車上班我又不喜歡穿雨衣。」我向你訴苦著。
「你不喜歡雨嗎?」你問我。
「嗯,不喜歡,特別是這種下個不停的雨,感覺人都快發霉了。」我抱怨著。
「我可喜歡了,特別喜歡遇見你的那一場雨。」你的話里充滿著柔情。
我不禁微笑:「呵,那幾場例外,有你的雨我喜歡,特別喜歡。」慢慢的我開始會跟你表露一點心跡,「不過,這里的雨里沒有你啊,所以不喜歡。」再加上一點點撒嬌的意味讓我們之間更加親密了。
「那我去看你好不好?」你認真地問我。
「怎麼可能?」我驚呼,其實心里還是有點奢望的。
「我這兩天剛好工作比較松,就是一些排練,我安排看看。不一定能去得成,你別抱太大希望哦。」你打算給我一個驚喜,所以沒把話說滿了。
今天早上,電話叫我起床的你告訴我你到機場了,一個多小時候可以到月嶺市。我當然再也睡不著了,起來整理房間,盡管不化妝,但也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一件薄線衫,下面是牛仔短裙,盡管外面還有點小雨,我還是穿上了最喜歡的白色單鞋,上面不規則地綴著些花朵。收拾打扮停當,我看一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心里想著不知道你從首爾來有沒有帶傘。于是我便帶上傘,下樓去等你。
走到小區門口,我覺得不安全,怕人家會發現你,于是沿著小區前的路走到路邊的樹下等。
遠遠地駛來一輛黑色汽車,慢慢地停在我面前。我不能確定是不是你。但車門打開,里面的人穿著黑色大衣,戴著一頂大帽子,遮住了大半個臉。前面開車的人也差不多裝束,我完全沒辦法確定是你。正在猶豫要不要上車。車里的人伸出手拉了我一把,我沒反抗就順勢地坐進了車廂里,但傘卻因為刮到車頂而掉在路邊,我剛想伸出身子去撿,車門卻關上了。
「賢,我的傘掉了。」我轉過頭,發現旁邊坐的根本不是你。雖然看不清是誰,但那身形我完全不熟悉,還有那每夜魂牽夢縈的氣味也證明這個人絕對不是你。
我嚇了一跳,「你是誰?是不是找錯人了?」
那個人沒回答,車子開動了。
我開始想打開車門,跳下車,但車門被鎖上了。
打劫嗎?我心里想,「大哥,我沒錢,如果你要,我就把錢包里的都給你,你讓我下車。」我按捺住恐懼小心翼翼地對身邊的人說。
那個人依然沒理我。我心里想看我這樣也不像有錢人,應該不是打劫,雖然平時常跟學生教育,遇到突發情況要如何冷靜應對,但我的心完全不听使喚了。
「你們想怎麼樣?路邊到處都有警察的!」我開始歇斯底里起來,並把手伸起包里,想報警,沒想到我的動作被那個黑衣人看到了。一把搶過我的包,惡恨恨地對我說︰「你最好安靜一點!」
我嚇壞了,不再說話,一直在思考應該怎麼辦,可是大腦就像一團亂麻,越解越亂,完全找不到辦法。最後只能告訴自己,如果是劫色,寧死不從,我不需要那種送上安全套以求保命的活法。我不想讓自己一輩子活在陰影下面。那樣生不如死的活著,我無法承受。我找不到可以接受那樣的我的男人,即使找到了,我更覺得無顏以對。在賢也不行,我不能讓你見到那樣的我。
于是,我開始想應該如何在事情發生前就尋死,包已經被搶了,即使在我手中包里也沒有讓我可以致命的東西,我只能到現場再找了。想到這,我反而輕松了些,有點壯士赴義的感覺。
車開到了郊外的一幢小別墅前。
開車的那個在車門外面拉我,坐我身邊的這個從里人把我往外推,很快,我被他們兩個架進了別墅二樓的一間房子里,鎖上了門。
我開始張望,這個房間是一間畫室,讓我吃驚的人,里面都是我的畫像,從我中學到現在的樣子都有。這讓我想起了我之前常常收到的畫,我知道是誰了——李皓。
于是,我開始大叫︰「李皓!李皓!你出來!為什麼要讓人把我抓到這里?」
沒有回音,難道沒有人在這里?我不明白李皓想做什麼。想起他在韓國說的話,我開始寒毛直豎。我使勁敲門,但依舊沒人回應。我開始觀察整個房間,里面除了一面緊鎖的窗戶,沒有任何可以通向外面的通道。我往外看,樓很高,窗戶外面是別墅的另一面,像是沒開墾的荒地。我想找東西砸窗戶,但發現里面除了一些畫畫的筆和顏料外,都是我的畫像,細細的木架子根本打不破厚實的玻璃。
我無力地坐回門邊上,呆呆地想︰在賢,你在哪?你找不到我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怪我失約。
慢慢地我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似乎現在更重要的是你的感覺,而不是我的安危。
坐了好久,感覺屋子越來越暗,不知道是天黑了,還是怎麼回事。本來就是陰沉沉的天。現在染得整個房間都陰暗起來。我仿佛听到有人上樓的聲音。我警覺地站起來,貼在門上听,真的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要不要找東西堵住門呢?不是,我沖到畫架邊,拿起了木架子,退到牆邊上。我得讓他進來,不然我無法出去。
門來了,開的同時,一只手按了門邊上的按鈕,燈亮了。一個削瘦的男人,滿嘴胡腮,我最終還是辨認出來了,的確是李皓,只是不知道大半年沒見他居然變成這個樣子。
我守著牆,大聲叫著︰「你想干什麼?為什麼抓我到這里?」
看到我,李皓凹陷的眼楮里露出了異樣的光芒,「曉夢,你終于來找我了?」「你看到了我的心了是不是?」
李皓邊說著邊走過來,踢到了因被我抽出架子而掉在地止的畫。
「為什麼!你怎麼可以把我的心踐踏在腳底下,你看不到嗎?這是我暗戀你這麼多年的心啊!」李皓充滿血絲的眼楮里露出凶光!「我要你為此付出代價的!」他說著,像一只饑餓已久的困獸慢慢走靠近我。
我緊張地往牆邊退,直退到牆角,無路可退,于是我揮起木條,沒想到一下子就被李皓接住,並搶過手折斷了。
在抽出木條的一剎那,我的手被粗糙的邊劃出血口子。李皓又緊張地看著我,「會痛嗎?要不要包扎一下?」
「不要,我想回家,你讓我回家吧?我們可以做朋友的!」我哀求著,希望對李皓有用。
「不行!」李皓馬上又變回剛才的樣子。「你不會和我在一起的,我不要朋友!你嫁給我,你嫁給我,你同意嫁給我,我就放了你。」
「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嫁給你,我的心不在你身邊對你很不公平,你放過我吧,我們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不會報警的,畢竟是同學,只要你不再找我就好了。」我企圖說服他。
沒想到我的話反而激怒了李皓。他像一頭受傷的獅子咆哮著︰「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一定要喜歡別人!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我不怕警察!我不怕!」李皓抓著我的雙臂劇烈地搖動著。
我忍住痛,用手抵住李皓,盡力讓他別靠我太近。但坐了大半天的我已經有點虛月兌了,根本力不從心。
「你不讓我靠近你是嗎?那我偏要!」李皓的唇強行壓在我左右扭動的臉上。
「你要我死給你看嗎?」我用盡全力喊出來。
李皓被震住了,停下了手,開始驚恐地看著我︰「不要,不要,寶貝,不要這樣,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是太愛你了。」
「那你讓我走好嗎?」我的淚無聲地落下來。
「不行!」李皓又變回一付鐵石心腸的樣子,「我知道你想回去找誰,你的電話都已經被打爆了!我不會讓別人搶走你的。」
「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擔心李皓發現在賢的身份。
「不是?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讓人跟蹤你很久了,一會兒跟這個男人勾勾搭搭,一會兒又跟另一個男人幽會!」李皓越發的失去理智,「為什麼只有我不行?嫁給我吧?我不會介意你跟過別的男人的,只要你嫁給我,我全部不會計較的。」李皓一會兒罵我,一會兒勸說我,完全不像個正常的人。
「李皓,你先讓我出去,不然你讓你爸媽跟我談行嗎?」我希望能找個人幫我,我不信他爸媽會讓一個兒子因犯法而入獄。至少,我得想辦法出去。
「不要!他們都說我有病,讓我去看醫生!讓我吃藥,我不要!」李皓叫著,他的說法更確定了我的想法,他有可能精神出問題了。
「那你想怎麼樣呢?」我的語氣開始緩和下來,因為再剌激他只會讓事情更糟。
「你想見他們是不是?」李皓突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