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行人和車輛都很少,三四十里的路程十幾分鐘就跑完,車子拐進了縣城。
車徑直開到縣醫院的門診樓前停下,張樹峰回頭對李冬梅說︰「你們自己帶孩子去吧,我還趕著開個會就不陪你們了。」
冬梅夫婦趕忙連聲道謝,抱著孩子下車,畢恭畢敬地站在車旁,微笑著目送那輛嶄新的黑色轎車開出醫院的大門。
看見車子開出去,兩人慌忙轉身,快步走進醫院門診樓。
陳自愷一邊抱著兒子走,一邊問︰「這個張領導是你們單位哪個領導啊,怎麼沒听你說過?」
冬梅說︰「不是我們單位的領導,是我們主管部門的領導,就是那天用他的車送小奇姥爺回家的那個。」
自愷說︰「哦。看樣子和你還挺熟悉啊。」
冬梅︰「檢查過我們科室的工作,見過一兩回面。」
自愷︰「哦。」
進了門診大樓,迎面看見一個女護士,坐在樓道里打哈欠,大約看見冬梅一家三口進來了,抬抬眼皮又把頭低下了。
陳自愷走過去,說︰「大夫我們看病的。」
那人又抬起眼皮,說︰「知道,大年初一有誰到這里來拜年的。」又打一個哈欠,看著自愷懷里的孩子,說︰「傷哪里了,怎麼放個鞭炮也這麼不小心,你們大人們是干什麼用的。」
冬梅解釋說︰「我們的孩子感冒發燒了。」
女護士反問︰「那來我們這里干嘛?」
自愷︰「這不是縣醫院嗎?」
女護士︰「是縣醫院啊,可今天是正月初一呢,我們就只接診被鞭炮炸傷的病人,醫院里只留了外科大夫。」
冬梅听著有點急,叫道︰「這是哪里的規定啊!」
女護士站起身來,掃一眼李冬梅,進屋子里去了。
屋子里面走出來一位男醫生,看看抱著孩子的陳自愷,又看一眼臉上有幾分急躁的李冬梅,朝著樓道里邊一指,說︰「給小孩子看病,去後面的兒科。」
陳自愷問︰「有醫生嗎?」
那男醫生說︰「我們是外科的,兒科那邊有沒有醫生我們不知道,興許會留幾名護士。」說完話,退回屋子里去了。
兩個人便抱著孩子向樓道里頭走,靜悄悄的樓道里有些灰暗,回響著兩個人的腳步聲。
冬梅說︰「過年過得這醫院里怎麼跟迷宮似的。」
鑽了一陣,一抬頭,看見間房間的門口掛了兒科門診的牌子,屋門卻是緊緊地關著,敲了一陣門,可沒有任何反映。
兩個人抬頭互相對望了一陣,互相搖搖頭,折回來向回走。
快要走出門診樓的時候,撞見那個男醫生,李冬梅就問︰「大夫,兒科門診里怎麼沒有人?」
那男醫生大約正從廁所里回來,一面摔著濕漉漉的雙手,一面說︰「誰讓你們去門診,護士都在病房里呢。」
自愷問︰「病房在哪里?」
那人答︰「從這門口里出去,後面就是病房樓。」
冬梅又問︰「幾樓是兒科病房?」
那人不耐煩地答道︰「病房樓的大廳里都標著,自己去看。」
兩個人便走出去,轉到後邊的病房樓里,一樓的大廳卻是很大,空蕩蕩的,看了大廳里的指示牌,知道兒科病房是在十二樓,走過去按電梯,卻發現兩架電梯都關了。
陳自愷將兒子背到肩頭,和妻子從安全出口的樓道里向上爬。
樓道里黑 的,走幾步听見自己的呼吸,竟覺得有些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