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沈竹溪知道那是龍歡活了過來了。原來在九華山的時候,龍歡體內火毒氣發作,不能自控,便昏死了過去。後來龍歡被李墨白放在了陰沉棺木之中,又在棺材中放了諸多冰塊,這樣便延緩了中毒跡象。最不可思議的是,李墨白用龍歡的身體剝離龍繭,陰差陽錯之下竟然讓龍繭吸走了龍歡體內一半的火毒之氣。顧而在多番因素的影響之下,龍歡又悠悠的活了過來。
龍歡雖然蘇醒,可是身體一時半會不能復原,因而不能起身相救梨園諸人。方才他壯著著膽子給沈竹溪指點了幾句,沒想到竟然蒙對了。
沈竹溪心中一陣狂喜,沒想到龍歡竟然真的沒死,她轉身又看了龍歡一眼,卻看見他臉上殷紅一片。不由驚呼道︰「啊,難道你的火毒氣又要發作嗎?」
龍歡見到沈竹溪臉上擔憂的表情,不由樂了,笑著說道︰「小娘子安心彈琴,你放心!相公面色變紅的緣由,只是因為喝多了。哎,十年份的女兒紅好是好,就是不夠味啊,如果是二十年窖藏的就好了」龍歡說著又舌忝了舌忝舌頭。
龍歡剛剛醒來,就開始風言風語,沈竹溪忍不住「淬」了一口。可是「西河劍器」劍陣已經演化到「老夫不知其所往,足繭荒山轉愁疾」的尾聲階段。到了此時,梨園諸人依舊是奈何不了玉麒麟眾人,再這麼比下去的話,公孫劍陣肯定要被別人破了。想到此點,沈竹溪又朝龍歡投來了求助的眼神。
龍歡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他一邊扶著牆壁,一邊看著牆上壁畫。
「咦,這是大唐草聖張旭寫的《漁父》,它怎麼出現在這里了?」龍歡又看了壁畫兩眼,接著卻如痴如醉的喊道︰「好字啊好字,果然是神來之筆,雖歷經千年風霜,卻仍能感受到筆走龍蛇的灑月兌神韻。恍然間好像看到了三閭大夫屈原和漁夫對話的情景」
沈竹溪眉頭微皺,心中忍不住怨道︰「都什麼時候了,這家伙竟然還有閑心去看書法」
龍歡似乎明白沈竹溪的心事,輕聲說道︰「公孫劍舞,除了《西河劍器》劍陣外不是還有《鄰里曲》和《裴將軍滿堂勢》等嗎?」
「是啊!」沈竹溪也點了點頭︰「可是師父並沒有教過我這兩首曲兒」
龍歡看了一眼愁眉緊鎖的沈竹溪,輕聲笑道︰「傻丫頭,你都嚇糊涂了,左側牆壁上不是正有這兩首劍器舞的曲譜嗎?」
「真的?」沈竹溪朝左邊看了一眼,果然發現了《鄰里曲》和《裴將軍滿堂勢》的曲譜。
「小媳婦見到相公後就傻乎乎的」龍歡笑道。
听到龍歡又在取笑自己,沈竹溪忍不住翹起了小嘴。自沈竹溪進入石室後,她就一直陪在龍歡的棺槨旁,不曾想著其它事情。當師父和李墨白爭斗的時候,她就更加沒心思留意其它雜事了。如今龍歡不僅不感激自己,反而還要數落人家,這怎麼能讓人開心呢?
見到沈竹溪不高興的樣子,龍歡皺了皺眉頭,頓時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過他卻依然邪邪的笑道︰「是相公錯怪娘子了,待會愚夫定會端上一盆飄著蘭花香氣的洗腳水給夫人謝罪」
听到龍歡道歉了,沈竹溪本該高興,可是龍歡的話分明又是輕薄自己,此時此刻反而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怒了。不過看到師父和眾師姐妹又陷入苦戰,沈竹溪忙收起了心神,彈奏了一曲《鄰里曲》。
這《鄰里曲》劍陣,李墨白從來沒接觸過,立馬就亂了陣腳。方才還能指揮黑白轎夫或點、或飛,大殺四方,當下就只能或走、或退,負隅頑抗了。
沈竹溪看到師父們佔盡優勢,笑容盡展,可是讓她不明就里的是,一首《鄰里曲》漸漸彈完,公孫劍陣竟然依舊不能佔到分毫便宜。
龍歡也看出了這點。他瞅了瞅《裴將軍滿堂勢》的曲譜,又看了看張旭的《古詩四帖》,眼珠轉動了幾下,心說道︰「為什麼梨園石室中會有張旭的草書壁畫?」
過了片刻後,龍歡似有所悟,嘴角邊微微露出笑容,他對身旁的沈竹溪說道︰「我有勝敵之策了」
「真的」沈竹溪不解的看著龍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