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夫妻吵架,是床頭吵,床位和?
純屬扯淡!
不把根兒上的問題解決了,靠消耗對方體力取勝,那叫勝之不武,隔靴搔癢。
辰時,喜鵲鳴啼的時候,燕青蚨伸伸將將恢復氣力的四肢,撐開眼皮眨了眨。懶
距床榻幾步開外的繡墩上,商正襟端坐其上,手肘撐在桌沿上,正目不轉楮盯著她瞧。
晨光穿過窗稜,干淨、透明,暖融融的灑落在他的身上,一點碎光沾上長且微卷的睫毛,墨玉般的眼珠,此刻竟顯出了淡如琥珀的顏色。
「醒了?」定是醒了許久,雖只在中衣外披了外衫,听聲音卻是清潤的,不見初醒時的沙啞。
青蚨喜歡听他賴在床被時的聲音,綿綿的,略沉,像一汪葡萄美酒,盛在他這支夜光杯中。
竟比她早起這麼許多,怨氣升起來了。
「嗯,你不都看見了麼。」她沒好氣的說。
他只一怔,便不介意的按著額頭淡笑,「有沒有哪里難過?」
未防她酒後不適,昨晚歸家,命廚房熬了醒酒湯,喂她喝下了。
青蚨顯然想到別的上去了,按著被子起身,明眸轉動,嗔白他一眼。
「你還說!」
他琢磨著自己又說錯什麼了,念頭一轉,就明白過來了。蟲
忍不住肩膀聳動,失了了風度的笑開了。
踩上腳踏,坐上`床邊,捋順她貼在臉側的鬢發,輕勾耳後。
屈指掂了掂她的下巴,俯身欲親過去,卻叫她給避開了。
臉頰相貼,他的眸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沉暗了些。
「怎麼了?還慪氣呢?」兩指捏她的下巴,暗暗用力不讓她掙月兌,耳語,「出些汗,效果會更好,你當我願意在你喝醉時還折騰呀。仔細感覺一下,頭是不是一點也不疼?」
「就你歪理多!我氣著呢,別跟我煩!」
「我知道,」凝著她消了些的紅腫,喃喃,「因為我,讓你受委屈了。」繼而又迫切,「可我願意對天起誓,絕不是閑言碎語傳的那樣!」
和女子之間,無論相貌好賴,他都會謹守分寸。
玉鸞對他什麼心思,他不會妄加揣測,可他絕對沒有動半點歪心。
那天不過是意外,只有他們兩個被人群單獨擠開了,湊在一起而已。
遇上了登徒子,他肯定要管的。
誰想現在的人一個個都這麼會編排,怎麼不去改行說書?!
青蚨哼了聲,偏頭躲他,「不需要!連事情都不和我說,可不敢听誓言呢,什麼也不用說,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吧。」
正襟踢開鞋,翻身上了床,連著被子抱住她搖晃,撒嬌耍賴。
「听嘛∼听吧∼我商正襟對天起誓,今生今世只愛燕青蚨一個,如違此誓......」
「別說啦!」嘴唇在此刻被一只溫軟的手掌蓋住了,「不害臊!」
話雖如此,她真正不想听的,其實是他未說出口的。
他眼角倏爾彎起,瀲灩青眸盈滿笑意,盯緊她的眼,探出舌尖舌忝了舌忝。
她迅速垂眸,臉頰不正常的緋紅,想要收回的手,他牢牢握進手心。
「你得讓我說完。」
「不听,我不听,你不許說!」
「如違此誓,罰我連續三天不得下床,給我家娘子侍寢!」
兩人一個比另一個聲高,碧春剛走到房門外,這時候小姐該起身了,她過來看看而已。
可憐見兒的,這待字閨中的丫頭,逃也似的跑掉了。
「好了,別氣了,我都不氣你居然想住在其他男人家里,你也不要拿莫須有的事給我定罪。
是我不讓玉鸞跟你說的,我不想你知道的原因,是不希望你擔心。畢竟那次是運氣,遇見個草包,真正的練家子我肯定打不過的。
你相公很老實,不願意惹事上身。因為我知道,我可愛、溫柔、嫻雅、大方的娘子怕我受傷,是不是?」
他緊了緊懷抱,修長的腿纏繞上,俊美的臉深埋她的頸窩,扭來扭去的晃,討歡賣好。
他呼吸間的熱氣撫過,她怕癢的縮肩膀咯咯笑,在他懷里掙扎。
似乎有什麼地方說不通,但听起來又是合理的。
不過,此刻,他們笑鬧成一團,早已來不及分辨。
外面的喜鵲和著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什麼陰霾也消散了。
「碧春姐,請留步,」玉鸞喊住了飛跑的碧春,「大少爺起身了沒?」
「起、起、起什麼啊,姑爺給小姐侍寢呢......」她驚愕的捂住自己的嘴,這時說了什麼啊!
轉身又跑掉了。
玉鸞慢慢收回落在碧春背影的視線,玲瓏的身子僵硬的向後轉,定定注視夫妻倆的獨院。
一雙霧靄籠罩的神秘而美麗的眸子深處,是猜不透的情愫,描摹不出的哀傷,參不破的沉郁。
還有半年的時間,她怕來不及,來不及讓他喜歡自己,哪怕僅有一點點而已。
有些人的情,雄偉如山;而有些人,潺潺如水。
面對山岳,她或者可以做個惡人,抽到切出道縫隙,躋身而入。
可是,在如水的感情面前,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與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