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回來的第二天,夏收開始了。白玫割麥子割破了左手的小手指,處理不當,腫得老粗。那只該死的左腳又崴了,還好不太嚴重,但也很不方便。收割油菜時還差點讓蛇咬了。但是,她沒有停一天工,她挺過來了。于是,她對水蓮說︰「看到吧,我象個真正的農民了吧。」
水蓮說︰「還不能算,等你挺過了「三搶」,才算。」
白玫說︰「我的媽呀!」
好象麥子、油菜收割完了沒多久,「三搶」就開始了。
「三搶」這個大忙是由于種植雙季稻而形成的,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早稻要搶收、後季稻要搶種、搶管。往往一天之內,田野迅速變換新裝︰早上一片黃,中午水汪汪,晚上秧成行。美!不光美,還在短時間內充分體現了社員們裝扮大地的能力、威力。此情此景,讓白玫有了小小的自豪感。
這天,白玫頂著月亮插完秧,回家吃完兩大碗飯,草草洗了一把,躺下已是十點多了。她想︰我稍微躺一下就起來。今天輪到白玫下半夜月兌粒,四個人一組,她不想遲到影響大家。
有人在遠處高聲喊︰「白玫!白玫!」白玫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只說了一句「怎麼搞的,我剛躺下兩分鐘。」人就沖進夜色里了。惹得對面床上的女乃女乃睡眼迷蒙地嘀咕︰「救火啊。」
到倉庫場上去月兌粒,要穿過一片棉花田,白玫一邊在田間小路上奔跑一邊揉眼楮。
突然,一個馬失前蹄一般的動作,白玫就覺得月光下的土坷拉朝自己臉上躍來。等明白過來,她已經以左腳斜插在水溝里,右腳跪在水溝邊上的姿勢跌倒了。白玫在跌倒的同時咒罵出聲︰「踫著赤佬了,好好的路上怎麼會有水溝。」原來,這條小路上新挖了一條窄窄的水溝,專門為相鄰的棉花田抗旱時過水。
白玫爬起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忍著鑽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朝倉庫場走去。另外三個人肯定早去了,她腳又痛,心又急,一頭一背的汗。
好不容易到了倉庫場邊了,白玫沒有听到月兌粒機的轟鳴,倉庫場上靜悄悄的。白玫奇怪了,雖說三個人月兌粒是俗稱的翹腳班,有點麻煩,但還是可以開工的。不至于我遲到一點,你們就專門停了機器等我吧。拜托,農忙時節耶。走到跟前,只見三個人坐在那里。隊長娘子說︰「停電了,蠻好不喊你的。唉呀,小姑姑,你的腳怎麼了?」
白玫說︰「跌在水溝里了。怎麼這樣,這種時候停電!」
另兩位女社員說︰「停電正好,可以先睡一覺。反正來電了月兌粒機一轉,睡得多香也听得見,不要緊,放心睡。」
四個人躺在散發著清香的稻草上,听著夜風里青蛙的咯咯聲,眼望星月交輝,個個身心俱松,竟然全體睡得不知東方之既白。
「快快快,起來,起來,太陽曬了。」來接早班的人把她們四人喊醒了,原來,一直沒有來電。三個人爬起來了,而白玫站不起來了,她一看腳,睡了一覺的時間,整個腳掌、包括腳踝都長「胖」了不少!
原來,白玫的腳骨折了。後來,石膏打了一個月。後來,她想,要不是停電,這雙腳站一個班六個小時,不知將會怎樣?真是上帝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