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我反駁到。是嗎?他依然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眼楮微微覷著我。如果真的看重朋友,就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緒,人家安澤容易嗎?天天毫無怨言地接受你的眼淚、悲傷。甭說啥了,就我看著,都心疼!我被他的一頓教訓噎得答不上一句話。他說的又何嘗不在情理之中呢?只是,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道理,但並不是每個道理都能被所有人接受。這塵世原本就是這樣撲朔迷離,沒有誰可以將它看得真切明白。再怎樣博大精深的道理,也不過是人生的皮毛之解而已。可是……我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夏立天,終于忍不住反駁道。我們看得透別人的諸多糾葛又如何,自己不還是陷在左右為難的困境當中。這是人的悲哀。同樣的,夏立天,這也是你的悲哀。他聞言,抬頭看我,帥氣的面容上震驚的情緒一閃而過。卻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繼續削它的隻果,他削隻果的手法很熟練。整個工作完成後,一條完整的隻果皮像是少女燙卷的秀發。他把它拿起來給我看,驕傲地炫耀著。我亦是如他所願地發出歡呼聲,捧著邊吃邊稱贊他。誠然,他先前說的大道理,我有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千千萬萬個的理由來反駁,但它卻也畢竟是條可行的真理。何必要把悲傷加諸于關心自己的人身上呢?如果可以笑,為什麼要哭呢?我開始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雖然我到現在為止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麼病。但安澤說,只是小病,我也就無所謂非要刨根問底了。現在的我,只想著快點出院。呆在醫院的日子真的是太難熬了,這一天,不是打針就是吃藥,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在完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入睡。真真是應了曾在書上看過的一句話,睜眼,再閉眼,再睜眼。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內心特別脆弱,我竟然瘋狂地想念起媽媽來。沒有人知道,其實我是她撿的孩子。當然,她也一直都以為我不知道。是的,如果那年不是因為車禍爸爸去世了,我又豈會在女乃女乃的窗前听到我的身世之謎。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我會天真地以為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一樣,都是父母的掌中寶。可是,我到底還是知道了。雖然表面上我依然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但是,內心里的驚濤波浪,不是任何一個同齡人能理解的。當然,我亦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我行走在這個塵世,寂寞卻驕傲著。我只知道,縱使她不是我的生身母親,卻也為了我傾盡了半世韶華。這份愛意,是我此生不能不報的恩慈。安澤,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就快了,你要配合醫生治療,很快就可以了!這已是我們兩人固定的談話模式,每天都要拿出來對說一次。醫院相對密封的生活已讓我極度厭倦,我感覺自己的精神越來越差,經常這一天都是渾渾噩噩的,不知白天黑夜。我懇求安澤讓我出院。我說,與其花巨額醫藥費讓我在這挺尸,還不如讓我回去,碼碼字看看小說逛逛街。再說,我媽也老念叨著想讓我回家一趟,我想,就趁現在正閑著,回家瞧瞧去。安澤皺著眉頭沉思了很久,半響才為難地說道。要我答應你也可以,但你出院後必須每天都吃維生素。嗯,好!好好好好……我撲稜撲稜著大眼楮,順從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