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上到天哥那里,他對我很好,各方面的招呼也很到位。
我比較喜歡跟天哥這樣既有財力又有實力的人做事。對老千來說,帶局的人十分關健,帶局的人如果有勢力有財力,約有錢人賭就很容易,安全上也有保證。如果帶局的沒有財力沒有勢力,對象大都不理想,安全也難保證。
天哥在當地有名有氣,約的幾批賭客都比較有錢,賭什麼主要是根據賭客的提議。這伙賭客提議賭詐金花就賭詐金花,那伙賭客提議賭兩張對子就賭對子,有時也玩梭哈,我在上面做了十多天的事,贏了不少,也分到了很大數目的一筆錢。
有一天中午吃午飯天哥對我說︰「阿揚,我朋友有一個場子,人員結構很好,如果能拿下來,一場下來有一百多萬,我朋友叫我找人過去幫他做幾場事,你過去幫一下他吧!」
我出于各方面考慮不想過去做,就對天哥說︰「天哥,我跟你朋友不熟,也不知他肯不肯听我的安排,配合不好我也難做事,算了,我不過去了,你回個電話叫他另找人干吧!」
天哥說︰「那邊場子很好的,你過去弄幾場每人分個一百幾十萬不成問題,做事上的事我叫他听從你的安排。」
做老千有時很被動,上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做事,往往受別人支配,因為安全要靠別人保護,別人叫去做事,不去的話,對方臉色往往很難看,以後再合作也沒什麼意思。如果踫到難講話的,老千不听從他的安排,他會怨恨老千,老千在場上出了事,他會撒手不管。
天哥是有頭有臉的人,我怕再拒絕他面子上不好看,再說自己是吃這碗飯的,也真的沒法找到不去的理由,心里雖不樂意,也只得勉強同意去。
說通了我,天哥打電話約他朋友出來商談,雙方約定了會面的地點後,天哥帶上我去會他的朋友。
倆人來到約定的西餐廳座了十幾分鐘,天哥的朋友到了,他走到天哥面前鞠了個躬︰「天哥,不好意思,我來遲了。」我打量了一下天哥的朋友,年約四十五歲左右,身高一米七三左右,長得胖胖的很像老板,講話的語調很客氣,屬于比較容易交往的那類人。
天哥指了一下我對他朋友說︰「這位是我的朋友揚師傅。」說罷又指了一下他朋友對我說︰「這位是朱老板,叫他智康就行了。」
智康座下後,天哥對智康說︰「揚師傅技術一流,給我做事場場殺通,你帶他進去包你贏錢,你把場上的情況給揚師傅介紹一下。」
智康一听滿臉喜悅,給我和天哥各遞了支煙︰「這個場子賭的人有六七個左右,另有兩個荷手和兩個開場子的,人數就這麼多了,除兩個荷手外,其他的都是生意人。我們賭的是兩張對子,幾個人賭就開幾份牌,門數沒有限制,不想開一份牌的可以搭注在別人那里賭。洗牌、發牌和收賠碼(碼︰籌碼)由荷手負責,莊家、荷手洗完牌後,閑家有權再洗,閑家洗完牌後,莊家、荷手不能再洗牌了,只能直接打色發牌。」賭客向開場的借錢開場的不收利息,但每手牌誰的點數最大開場的從他那里抽取0.5%的水錢。
我說︰「我又不能發牌,荷手又不是我們的人,我洗好牌也沒用。因為不知道荷手打什麼色,這樣的條件我要做事,只能換牌。」
智康喝了口水說︰「換牌沒問題,那些人都是生意人,笨得很,我有時偷一張牌放在手上的錢里夾著跟他們賭,他們都不知道。」
听這麼一說,我很有把握說︰「要真像你說的那樣,我百分之二百拿下沒問題。」
智康听了興奮地說︰「揚師傅有你這句話,咱們想不發財都難,進場後我怎麼配合你?你給我說說。」
我說︰「不用你配合,賭博時,你座在我身邊就行了,十一二個正當生意人都拿不下,我還做什麼老千?你看我以什麼身份進場比較好?」
天哥說︰「智康是做建材生意的,你就說是他的生意伙伴就行了。」
我對智康說︰「你要把你主要經營的幾種建材的價格寫給我才行,萬一別人問起我來我回答得漏洞百出就慘了,」
智康听了叫服務員拿來紙筆,很麻利地寫了八種建材的進出貨的價格交給了我。看智康的樣子,他對建材很在行。
我拿到紙條問智康︰「我的身份是向你供貨的還是向你拿貨的呢?咱們得說好才行,不然到時別人問起,一個說這樣一個說那樣就麻煩了。」
智康回話道︰「沒人會問你身份這些東西的,要有人問起,你就說跟我一起合伙做的就行了,他們問起鋼材方面的事,我會給你檔住的。」
晚上七點多,智康來電話讓我過去他那里準備上場做事。天哥放下電話帶我一起趕去智康那里。
三人會面後智康對天哥說︰「天哥,一下進兩個生面孔我怕對方懷疑,不然你不上去了,我和阿揚一起上去就行了。」
我一听忙說︰「這怎麼行,要上我就和天哥一起上。」
智康回話道︰「阿揚你放心,賭的人都是正當生意人,不會有事的。」
我說︰「我不是怕有事,我和天哥兩個人上去有個照應,做事會方便很多。」
我當時心里主要是防著自己人。這里不是我的地頭,我這次上來十多天大有斬獲,分了不少錢,江湖上黑吃黑這一套我一清二楚。
這個場子只要有天哥在,就基本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因為他們在技術上想反千我是沒有辦法的。要給我起飛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捉奸在床。但由于天哥在這里有實力,只要天哥在里面的人要玩捉奸在床的把戲就很難玩得轉。就算我真的被人捉到出千了,天哥是完全有實力出面為我擺平的。
智康臉有為難地說︰「我都想叫天哥上去呀,但里面都是相熟的人,一下進兩個生面孔是不行的。」
我說︰「天哥進去不賭座著看電視,有什麼所謂的?如果這伙人聰明到進多一個人都不行,那他們也不是水魚了。」
智康又回話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你也得想想,別人都沒帶一個生面孔,我一下帶兩個進去,能不能講得過去,阿揚你說說看。何況我們今晚又贏錢。」
我听了,想吭聲也沒法吭。
天哥見狀打圓說︰「阿揚,既然智康說兩個人上去不方便,那你和智康進去就行了,我在下面等你,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你馬上給電話我,我馬上上去。」我說︰「真有事發生,對方也不可能給機會我往外撥電話。」智康接口說︰「你不能撥,我可以撥嘛。」
我見再說下去,大家都沒意思,再說這些事也只是自己心里想著,並不一定就是那麼回事,何況天哥這次也帶我賺了不少錢,以後還要合作,心里雖然不情願這樣的安排,但還是答應了智康的安排。
賭場設在酒店里,我和智康上去時賭客都到齊了,智康的進來一下把屋里的氣氛活躍了起來,賭客七嘴八舌地說智康,有的說︰「你小子這段時間贏了不少,今晚該給回一點我們了。」有的說︰「這幾天他起碼贏了我四十萬。」
智康忙著辯解說︰「我那贏到什麼錢?莫老板贏得比我多了。」
那個被稱為莫老板的賭客對智康說︰「我早段時間輸了六十多萬,這幾天才贏回三十多萬,我還輸三十多萬呢。」
這樣的爭論在開場前或結束後時常發生,賭徒的心態有時很奇怪,按說贏錢是件光彩事,輸錢才丟臉,但談論起輸贏的事來,贏了錢的往往不承認自己贏了錢或少報贏錢的數目,輸了錢的就拼著老命夸大輸錢的數目。
智康講話的嗓音又大話又多,把別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他身上了。他們相互間都是相熟的,談論的話題又是與我不相干的前段時間的事,也沒人關注我,也沒什麼人問我是那里人做什麼生意之類的話。我渾身不自在地坐著听他們吹這些我听了無數次的話,想插一下口也難。
我听了一下,看準智康又說他沒贏什麼錢,就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開玩笑的說︰「康總,沒人叫你借錢,贏錢怕什麼認?」
一個四十二三歲的胖子說︰「就是嘛!贏就贏輸就輸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又接口道︰「賭博有輸有贏也正常,贏的也不可能永遠贏,輸的也不可能永遠輸,遲早康總的好運都會走到盡頭的,那時大家再慢慢瓜分他。」
智康笑著說︰「跟你這小子做朋友做不來,還沒開局就咒兄弟了,今晚我要是輸錢了,你得給我負責一半才行。」
胖子說︰「要是贏錢了,你給不給一半你朋友呢?」
我笑著對胖子說︰「就是嘛!輸錢有我份,贏錢就不提我有份,老扳,你評一下理,康總是不是比我更沒兄弟感情?」
幾個賭客一起笑著說︰「康總這樣做當然不公道了。」
聊了十幾分鐘一個賭客說︰「人都齊了,開始吧!」
別的賭客附合著說︰「好!開始,開始。」說著陸續拿錢向開場子的人兌換籌碼。
從這些人的穿著、長相、講話的語調來看,這些人都象是生意人。看來真的是個老板場。
老板場有兩類︰一類是與生意圈的人比較熟帶有黑道背景的人開的,一類是在生意圈內比較有面子的人開的。這個賭局是後一種。
老板場跟社會上的場子有很大區別,社會場都是帶有黑道背景的人開的,賭的人也龍蛇混雜,只要有熟人帶著誰都可以進去,也沒要求你帶多少錢才能進去,所以不賭錢的旁眼特別多。老板場社會上的人一般都不讓參與。生面孔要進老板場賭錢,帶局的人身份不能太弱,進場做事的老千形象首先要好,也要像個有錢人才行。
兌換好籌碼後,開場的人把現金拿了出去。這樣做無非是防止警察抓賭。
忙完了轉移錢的事,開場的人對我說︰「老扳你剛來,我把場上的規矩給你講一下,今晚是賭兩張對子,賭的時候每人一份牌,不想開一份牌賭把錢押在別人那里賭也行。注碼的大小由莊家定,莊家可以隨時下莊,賠率是下多少賠多少,清楚了嗎?」我點了一下頭說︰「清楚了。」
兩張對子的賭法是每人兩張牌,大小的順序是,一對10、一對9,一對8……一對A,然後是9點、8點、7點……1點、0點。點數的計算方法是,兩張牌沒有對子的情況下加起來是幾點就算幾點,如︰一張5一張A算6點,兩張牌加起來如果超過10,10這個整數的後面是幾就算幾點,如︰一張10一張9算9點,一張8一張6算4點,兩張牌加起來是10為0點,如︰一張8一張2,一張6一張4等。雙方同樣點數,比一張最大的牌定輸贏,但雙方都是0點,莊家吃閑家,不比一張牌大小定輸贏。A算1,其它牌牌面是幾就算幾,大小王和J、Q、K這幾種牌不要。當然以上規定,有些地方可能會有少許差別。
開場的說完話,賭客互相詢問誰先莊。我要贏大錢要做莊才行,但里面情況不明我不想冒險這麼快,另外我剛上來就搶莊做也是不妥的,所以座著不哼聲。
賭客互相推讓了一下,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個胖子把籌碼往桌上用力一放大聲說︰「沒人莊我來莊」。
我問胖子︰「老扳下注最小是多少最大是多少?」
荷手說︰「注碼沒有限注,但贏了一手錢,必須連本帶利再賭一次才能重新隨意下注。」
我裝著不甚明白的說︰「我不是很明白?」
一個賭客給我解釋說︰「比如你下三千元贏了,你是不是連本帶利有六千元了。」
我點了一下頭說︰「是呀。」
我左手邊的那個賭客搶著說︰「那你下一手牌一定要下六千元,這手牌不管輸贏,第三手牌你就可以重新怎麼下注都可以了,明白了嗎?」
我裝著傻傻的樣子說︰「那我下五千元輸了,第二手下一萬元又輸了,第三手下兩萬元贏了,第四手我買回一萬元行不行?」荷手說︰「那不行,你第四手必須下四萬元,第五手你才可以重新任意下注。」
我說︰「這樣莊家不是佔了便宜了?」
胖子說︰「那你可以做莊呀?」
我回話說︰「我平時賭都是想下多少就下多少,我沒這樣賭過,還是你做莊吧!我做閑熟悉一下再說。」
莊家定這樣的規矩,主要是防止閑家采用遞增的賭法贏了錢馬上下回小注。所謂遞增賭法就是︰第一手牌下一百元輸了,第二手就下三百元,再輸第三手牌就買七百元,輸了第四手買一千五百元,再輸第五手買三千一百元,由此類推,輸了就不停往上加注,直至贏了為止。每加一次注,利潤也相應增加一百,比如,第一次下一百贏了,利潤是一百元,第二次下三百贏了,扣除第一手牌輸了的一百元,利潤就是兩百元,第三次下七百元贏了,扣除前兩手牌輸的四百元,利潤就是三百元,由此類推,每加注一次,利潤就增加一百元。當然賭注每次增加多少,利潤每次增加多少,也沒有什麼規定,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莊家規定這種賭法,原意是防止閑家用遞增法贏了一把就往回縮,所以規定贏了要連本帶利賭多一次,然後才能重新隨意下注賭。莊家認為這樣規定,你就是不停加注賭贏了,也不一定跑得了,因為還有一次機會給他博回來。
其實就是對方贏了錢,馬上可以隨意下回小注,用遞增法賭也是行不通的,不然正規賭場早就關門大吉了,很多賭場的投注額是,最小一百元,最大五萬元,如果遞增法能贏錢,賭客由一百元增至五萬元地賭不就行了!要在賭桌上贏錢,哪有這麼簡單的,我們簡單的算一下就知道了。
假如你從一百元開始用十次遞增法去賭,每次算你都是在利潤最高的第十次成功,一次成功了利潤是一千元,你成功了一百次的利潤才是十萬元,但一百次內失敗一次,也就是說在一百手牌內有一手牌連輸了十次,你就輸二十萬左右,除去其中的十萬元利潤,你還得倒貼十萬左右。現實中你不論采取什麼賭法都很難連贏一百次,如果在三四十手牌內失敗一次,那你輸得更慘。
另外,在實際的賭博中,還有許多因素在阻攔著你,如︰莊家雖說是不封頂,但他只有四萬本錢,無形中也就是四萬元封頂了。還有你也不可能每次都是在利潤最高的第十次贏,更多的是在第二、三、四、五、六手牌之間贏,這就意味著你雖然贏了一百次,其實利潤並沒有十萬,頂多也就是六七萬左右。
胖子听了我的話後對荷手說︰「發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