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給世界仔,我慢慢踱著腳步向酒店走去,邊走邊想剛才場上做事時的情況,不想則已,一想感覺問題多多,心里瞬間由興奮變成了沮喪,剛才做事太急進了,惹禍了。
回到酒店房間,世界仔一臉興奮地說︰「我這里的操作沒問題。」我看了一下電腦,每張牌的點數都顯示得清清楚楚,我從世界仔頭上拿過手機耳機來听,場上的人講話的聲音基本也能听清楚,志霖講話的聲音听得很清楚。
志霖胸口前的電話一直與世界仔這台電話通著,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校對」作用,比如︰電腦顯示的數字排列是:A、10、K、9、7、2、Q、3、6……,第一張A是削掉的牌,第二張10和第四張9是閑家的牌,第三張K和第五張7是莊家的牌,按說閑家9點贏莊家7點,但如果志霖買了閑家卻輸了,那肯定是洗牌時A、10、K、9這幾張牌里,其中有牌在洗牌時夾有其他的牌在里面,鏡頭沒有照到。
比方︰第二張10背後有一張J,洗牌時J和10相連在一起沒分開,鏡頭就沒法照到10背後的那張J,電腦上當然也就不會顯示出這張J了。這樣從電腦上看閑家應該是9點的,但由于10後面還有一張在電腦上看不到的J,所以發完牌後閑家會由10、9兩張牌變成了J、K這兩張牌,由9點變成了0點,而莊家則會由K、7兩張牌變成了10、9兩張牌,由7點變成了9點。
志霖踫到該贏卻輸的情況自然知道這手牌里夾進了牌。他會用場上賭客慣說的語言,把這個情況告訴世界仔。比如說︰「莊家9點這麼大,補牌的機會都不給我們。」世界仔就會知道這手牌最後的一張牌是個9,會及時調整下一手牌的源頭,本來不夾牌下一手牌是從Q開始計算的,現在夾了一張牌,下一手牌就改成從2開始計算了。
這時的我,心理壓力已經基本沒有了,現場的人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大潮不會往明亮那張賭台靠,自然不會惹上什麼禍,退一萬步講我不在現場,他身上的一個中轉器也代表不了什麼,賭場敢扣人,我們就國內國外一起報警,明亮的身上沒有任何千術設備,就更沒有什麼值得我擔心的了。
此時我心里想得最多的是身上沒有帶贓的志霖,表面上看我身上帶著設備很危險,其實就個人來說,我是十分安全的,我雖然身上有設備,但我們不像其他用電腦出千的老千那樣,自己帶著鏡頭、接發器,耳塞或振動器,自己洗牌,自己發牌,甚至自己賭。而是照牌是一個人,洗牌發牌是一個人,拿中轉器是一個人,賭又是另外一個人,贏錢的沒贓,有贓的又沒贏錢。
原則上來說賭場如果懷疑有人出千,首先懷疑的是贏錢和看牌的賭客,然後是荷手,因為洗牌、發牌、看牌這些有可能出千的因素,只有看牌的賭客和荷手才有機會接觸,而我沒有洗牌、發牌和看牌、賭得也小,也沒有贏什麼錢,所以賭場懷疑我出千的機會不大。反而對我有威脅的是志霖和大潮,因為他們以後是角色互換著上場做事的,如果他們贏了大錢,引起了賭場的懷疑,就很容易牽扯上我,所以我危不危險,什麼時候危險,全在他們身上。
怎麼樣不讓賭場感覺他們贏錢贏得有問題和推遲賭場對他們的懷疑,才是最關鍵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我邊抽著煙邊把場上的情況再次檢討了一遍,此時冷靜一想才發現漏洞太多了,看來情況並非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靴牌賭完後,世界仔滿臉春風地說︰「兩靴牌戰果不錯,干它十幾天大賺他一筆沒問題。」世界仔沒去現場,當然不知道那里有漏洞,他在房間看電腦,又听到台上監台、賠碼和志霖的聲音,自然知道志霖贏了不少錢,興奮也是難免的。
我神情嚴肅地對世界仔說︰「不行呀!這樣干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世界仔正滿心歡喜,給我當頭冷水一潑,收住笑聲,忙問︰「此話怎講?」
「漏洞太大了。」
世界仔緊張起來︰「咱們商量了那麼久了還有漏洞?」
「有些事座在空調房里是沒法想得到的。只有看了現場的情況才會想到。」
世界仔焦急地說︰「你說得那麼抽象,能不能清楚點?」
「目前來看我們今天起碼有兩個方面做得非常不到位。」
世界仔瞪大眼楮道︰「非常不到位?有沒有那麼嚴重呀!」
「此止這兩個問題,問題還多著呢?咱們整天座在空調房里被空調吹得暈乎乎的,能想出什麼好事來?」
世界仔說︰「那兩個問題不到位,你先說出來給我听听?」
「第一、我們當初安排大潮不做事時小小賭,主要是怕他賭大輸太多,志霖贏了錢也白忙活,我們冒了風險又賺不了幾個錢,不值得。現在看來這樣的想法太天真了,這樣的手段對付地下賭場,搞個幾場還行,想在正規的賭場里長期搞,根本行不通。」
世界仔說︰「難道就放手讓大潮手手牌都三萬、五萬、十萬地砸鐵?那如果他輸多了,志霖不是白干了?我們不是白冒風險了?」
「這個是另外一個問題,咱們現在說的是大潮今天這樣砸鐵行不行得通,你不去現場看有些事你不一定感覺到很不正常。你想,大潮以後是要上場做事的,像今天這樣三百五百地賭,像個有錢人嗎?如果他再這樣賭個一兩天,賭場很容易先入為主地認為他是小客,改天他突然三萬五萬十萬地賭起來,賭風反差這麼大,並且又是賭大錢就贏賭小錢就輸,賭場能不看出問題嗎?」
「第二個失策是︰今天是第一天做事,雖然在技術上配合上沒出什麼問題,但在做事的方法上就出了問題。我和志霖、明亮三個人今天在賭場都是第一次見面,但三個人兩次坐一張台時,志霖兩次都贏大錢,過于急進了,雖說我和志霖倆個人後來座在別的賭台賭時志霖也輸了錢,但畢竟是小錢,而且賭風也不一樣,賭場分析起來還是能看出我們三個人的三角關系的,我們要想做到天衣無縫,這幾天志霖肯定要暫停做事,改善一下形象才行。」
「另外還有,我什麼時候一坐到明亮他們的賭台看他們洗牌,他們的賭台就輸大錢,時間長點賭場肯定也會看出問題的。現在我們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改變賭法,不能老是做事時就賭大,不做事時就賭小。但問題是,如果在不做事的賭台上也賭大,要是大潮、志霖兩個人一起輸,弄不好不單戰果保不住,連老本搭進去都有可能。但不這樣賭我們又瞞不住賭場,所以一定要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出來才行,否則就有可能出現不是白干就是爆局的現象。還有一個問題是,這幾天志霖、大潮停止做事改善形象,既然是改善形象就不能賭小,所以這幾天怎麼做到大潮、志霖倆人砸鐵時既賭大錢又不輸太多的錢,咱們可要找出應對的方法才行,按現在的情況看,誰知道我們能做多久的事?搞得不好隨時會出現‘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現象。」
實踐出真知啊,不做不知道,一實施問題馬上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