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焱笑道︰「是有人說過此事,但都被拒絕了。」隨又轉向韓風︰「韓總,對這場風波你此前就沒有听到一點風聲?」
「沒有。」
「請你站起來。」鄭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作為公司總經理,你不深入基層,不了解民情民聲,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知不察無動于衷,這是一種嚴重的瀆職行為;為此,我決定︰即日起,韓風停職檢查,回家自省,等候處理,所主事務暫由我兼理,散會。」鄭焱說完徑自走出了會議室。
第二天上午,剛剛批閱完文件和報表的鄭焱,靠在座椅上閉目休息,三星手機的鈴聲響起,原來是林秋,于是問道︰「阿姨您好,夏雪怎麼樣了?」
「咳,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時哭時笑很少說話,真讓人不安呢。」
「阿姨,您放心,夏雪不會有事的,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鄭焱,阿姨打電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韓風停職反省?」
「怎麼,風丫頭到您那兒訴苦去了?」鄭焱笑問。
「‘瘋丫頭’?鄭焱,你也敢如此稱呼她?」
「她經常罵我臭小子、傻小子,我就不能叫她風丫頭啊?」
「呵,想不到你們姐弟倆還挺幽默的。」
「當然。」鄭焱說道,「阿姨,這段時間公司的擔子全壓在韓姐的肩上,我心疼啊,讓她停職反省,就是要她在家好好休息。」
「是這樣啊。」林秋很是感動,「鄭焱,韓風有你這麼個老板真是她的福氣。」
「阿姨,我有韓姐的輔佐那才叫福氣呢!」
「天哪,有你們這一對兒好搭檔,公司怎能不興旺。」
「阿姨,韓姐是不是在您身邊,她沒有生我氣吧?」
「生氣?哼,她一直在罵你。」
「不會吧,讓她接電話。」
「鄭焱,」听筒里傳來韓風的聲音,「你小子究竟咋惹妹妹了,讓她又哭又笑的?」
「瘋丫頭,你的腦子進水,她的神經短路,一個好歹不識,一個不識好歹,我懶得理你們。」說完掛斷了。
然而,還沒等把手機放下,鈴聲再次響起。鄭焱笑了笑接通了,電話里傳來陳曦的聲音︰「鄭焱,你干嗎掛電話,貝貝一直站在電話旁等著和你通話呢!」
「是嗎?」鄭焱立刻來了精神,「快叫我兒子接電話。」
「干爹,你咋還不來呀?貝貝好想你,要听你彈琴,嗚嗚……」小家伙兒竟然哭了。呵,把個鄭焱感動得什麼似的︰「好貝貝,干爹更想你呀,只是太忙了,抽不出時間陪你;兒子,等有了時間,干爹一定彈琴給貝貝听,貝貝現在要听老師的話,好好練習好嗎?」
「好。」貝貝哭著說,「干爹要早點兒來。」
「貝貝不哭,干爹答應你,一定早點兒過去。」
鄭焱掛斷了電話,愣愣地坐在那兒,心中一時難以平靜。
劉敏走了過來︰「鄭總,你該出發了。」
「噢,知道了。」鄭焱拍了一下腦門兒,說道,「小敏,我去新區工地看看,有事打我電話。」
「知道了鄭總。」
鄭焱在陳樹清和方圓的陪同下,視察了建安公司承建的「市政大廈」、「國稅大廈」和「電信大樓」三座新區標志性建築施工工地,查看了員工的飲食、娛樂與住宿情況,在與員工的交談中,勉勵他們精心施工,努力創建優質、綠色、陽光工程。在听取了三個施工隊隊長的工作匯報後,鄭焱欣然說道︰
「听了你們的匯報,我感到由衷地高興,在感謝你們的同時,我想提醒諸位的是,我們的三個施工隊本屬一家,彼此之間除了要比質量、比效率、比節約、比速度外,還要相互協作,不得出現窩工現象。省內外有許多工程項目,希望我們去承建,但因騰不出手而不得不推掉。為此曾有人向我提議,先承接下來,再轉包出去。但我不想為了一點利潤而冒損壞企業形象與信譽的風險。牌子是師傅們打拼出來的,鄭焱不敢將它毀在自己手里。所以,我希望你們即使各自為戰,也要統籌全局,在確保質量、不違背勞動法、不違背自然規律的前提下,合理調控,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盡最大能力縮短工期,盡快完工,去迎接新的戰斗。」
陳樹清等當即表示謹遵指示,定當盡力而為。
十一月二十八日,從嶺西省政府辦公室傳出消息,鄭焱被聘請為省政府四大高級顧問之一。消息傳到浩瀚茂源,公司上下無不歡欣鼓舞,同時一顆顆久懸的心,也總算落了地。
鄭焱回到公司,走進辦公室,秘書劉敏不言不語,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忙于自己的工作了。這讓他很感意外,要在平時小丫頭準會譏諷幾句。鄭焱也沒言語,徑直走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當晚的央視新聞中播出了一條短消息︰嶺西省政府日前決定,聘請四位高級顧問,其中一位名叫鄭焱,男,年僅二十六歲。
夜里九點鐘,鄭焱正在瀏覽網頁,三星手機鈴聲響起,拿起看時,只見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個陌生的號碼,接通後傳來一句︰「你還好嗎?」
鄭焱聞听一陣心驚︰「李璇?是你嗎?」
電話里傳來隱隱的泣聲,過了一會兒,方听對方又道︰「鄭焱,你能一下听出我的聲音,真讓我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我天天思念的人還記得我;難過的是,你雖然記得我的聲音,卻忘了我這個人。」
「傻妹妹……」鄭焱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難過得竟然一時說不出話。
「親愛的,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也在哭?」
「……不,沒有。」鄭焱穩穩心神,說道︰「妹妹,哥沒有忘記你,時常在心里惦記著你和燕燕,怎麼樣,你們還好吧?」
「親愛的,你不用騙我,我們兩人的心靈是相通的,我知道你在流淚,就像我心里被你佔據一樣,你的心里也依然留有我的空間。我剛才說你忘了我,不過是對你數月不過來看我的一句怨言罷了。」
「妹妹,哥實在太忙了,請你原諒,家里是不是換電話號碼了?」
「沒有,晚上從電視里看到了有關你的新聞,心里很是激動,可是不敢和你聯系;直到現在才跑到街上打公用電話。親愛的,你確實變了,不再是過去那個到處求職的我心愛的情郎了,你在拉大我們之間的距離,也在加重我的心傷。」
「傻妹妹,你是哥今生都無法釋懷的人,哥希望你能維護好你的家庭,把燕燕養大,培養成才;請你不要忘記,那可是我未來的兒媳婦,她要是受了什麼委屈,我可不會原諒你。」
「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還在等我,要不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結婚?」
「妹妹,哥沒有騙你,我和曉蘭已經訂婚,而且她還有了身孕,也許春節我們就會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真的?」李璇聞听竟然哭出聲來,「親愛的,你怎麼能這樣啊,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
「妹妹,你我今生無緣,就把那段情永遠塵封在心底,讓我們來世再續吧!」
「不,我恨你!我恨你!」李璇哭著掛斷了電話。
鄭焱撂下手機,閉目仰靠在椅子上,眼前閃現出一幕幕當年他與李璇相親相愛的場景,不由一陣心痛,淚水再次涌出。
台上的電話響了,鄭焱穩穩心神,拭拭眼淚,抓起了電話︰「我是鄭焱,您是哪位?」
「你在屋里干嗎?獨品香茗,還是自酌佳釀?」
「韓姐,是你呀,咳,我哪有那心情。」
「鄭焱,你的聲音好涼啊,把門打開我過去看看。」
「不用了,我沒事。」
「打開!」韓風說著掛斷了。
鄭焱起身打開外間門,將韓風迎進屋內。
「你又怎麼啦?」韓風望望鄭焱的臉,關切地問,「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剛才接到了李璇的電話,想起了往事。」
「咳,你真是個重情之人,想不到你們相愛如此之深。」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別來錦字終難偶。斷雁天憑,冉冉飛下汀洲,思悠悠。暗想當初,有多少,幽歡佳會,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雲愁。」
「好一句‘幽歡佳會……翻成雨恨雲愁’,鄭焱,你如此地舊情難釋、多愁善感,除了與你的性格、遭遇有關外,恐怕還因為你宋詞讀得太多了。」
「韓姐,我真羨慕你,家庭幸福,婚姻美滿,嬌兒繞膝,其樂無窮。」
「是啊,本來如此,可現在一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撞了進來,鬧得我心神不寧。」韓風說著目光投向鄭焱,默默溫情中透露一絲憂怨和惆悵。
鄭焱心里一驚,連忙躲開她的視線,問道︰「韓姐,你過來是不是有事找我?」
韓風定定神,說道︰「是這樣的,我剛才從網上得知,你的校友要為導師米川先生,舉辦‘從教三十五周年慶典’,怕你不知,過來告訴你一聲。」
「是嗎?」鄭焱異常興奮,「告訴我在哪家網站看到的?」
「我是在新浪網上看到的。」韓風說著走到鄭焱身邊,悄聲說道︰「哎,你不該感謝我嗎?」
「啊?」鄭焱側臉看到韓風那火辣辣的目光,急欲躲開,卻被她一下抱住了。
過有兩分鐘,鄭焱輕輕推開韓風的頭,笑道︰「韓姐,你好大的魅力,你那干妹妹吻我,我尚且能斂定心神,而你的親吻,幾乎使我把持不住。」
韓風臉頰燒灼,又吻了一下,方才松開鄭焱,默然走了出去。
送走韓風,鄭焱重新坐了下來,打開新浪網頁,查閱了有關信息,並發送了電子郵件。看看時間剛十點一刻,便撥通了恩師家中的電話;听到導師米川先生的聲音,動情地說道︰「恩師,我是鄭焱,您和師母還好吧?」
听到鄭焱的聲音,米川先生一樣地驚喜︰「鄭焱?真是你呀!好,我們都好,只是半年多了你也不來家中,你師母心里惦記,嘴上埋怨,她確實太想你了。」
鄭焱听了顫聲說道︰「恩師,我也很想念你們,這段時間工作較忙,沒能前去探望二老,學生深感愧疚。」鄭焱說到這里,就听電話里傳來師母秦弦的聲音︰「鄭焱嗎?孩子,你還好吧?」
「師母,弟子很好,讓您老掛念了,長時間沒能謁見您,還望您老原諒。」
「咳,師母不怪你,只是十分想你。鄭焱,你的校友、幾位在讀博士生,發起組織的慶典,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參加?」
「有,有。」鄭焱大聲說道,「師母,弟子一定提前趕過去。」
「太好了,我們可就等著你了。另外,秦悅回國了,你們倆該有三年沒見面了吧?」
「二姐畢業了?」鄭焱顯得非常高興。
「是啊,剛應聘到商務部工作。」
「二姐在嗎,我想和她通話?」
「男朋友把她接走了,你再打吧。」
「師母,請您轉告恩師,屆時我一定前去慶賀,祝二老晚安,再見。」
「再見孩子。」
鄭焱掛斷電話,又立即撥通浩瀚集團(中國)公司駐京辦事處,要求他們前往導師家中予以祝賀,並全力協助籌備組做好前期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