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時許,鄭焱坐進集團(中國)公司駐京辦事處主任蘇明揚的車中,離開了首都國際機場。
路上,蘇明揚在匯報過辦事處的運作情況之後,說道︰「鄭總,您的導師米川先生的慶典籌備工作進展順利,籌委會接受了您的贊助,慶典將于元旦上午十時在凱悅酒店的鴻運廳如期舉行。您的導師米川夫婦對您很是關心,希望您抵京後能住在他們家里。」
「蘇主任,謝謝你。」鄭焱心里很是激動,停頓了一下,說道︰「恩師視我如己出,授我知識,教我做人,鄭焱能有今日,恩師功不可沒。我已有半年沒來拜謁他們了,請你將車開到他們家,我要前去探望。」
「真是師生如父子啊,看到你們關系如此親密,我很受感動。」
鄭焱沒再言語,目視窗外的街景,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思索。
十點一刻,鄭焱二人來到良苑小區的一棟公寓樓下。鄭焱掏出手機撥通了導師家中的電話,接電話的自稱是保姆。于是鄭焱讓蘇明揚返回辦事處,自己掂著皮箱進了電梯。
到達十二層,鄭焱走出電梯,來到導師家門口,只見一小姑娘在門口迎候。隨其走進客廳,鄭焱被讓到了沙發上,小姑娘沏茶奉果已畢,在鄭焱身邊坐下,操著帶有四川味兒的普通話,說道︰「鄭先生,你怎麼才來喲,這一家人早就在盼著你呢!」
「小妹妹,你是四川人?來這里多久了?」鄭焱笑問。
「是的,來了五個月了。鄭先生,你好漂亮喲,笑起來就更好看。」小姑娘的眼里滿是驚羨。
鄭焱笑著再問︰「小妹妹,這家主人對你怎麼樣?」
小姑娘眨眨眼楮,很是自豪地說︰「很好,兩位教授把我當女兒看待。」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叫門聲︰「玲玲,開門。」
「來了。」小姑娘起身跑了過去。
鄭焱從沙發上站起,繞過茶幾正要走過去,卻見一女子將手中物品交給小保姆,喊了一聲︰「鄭焱」便向他撲了過來。
此人正是米川先生的二女兒,由于隨母姓,故稱作秦悅。鄭焱喊聲「二姐」趕忙迎住。兩人隨即擁抱在一起。
好一會兒,秦悅抬起頭摟著鄭焱的脖子,說︰「鄭焱,你現在出息了,把姐忘到九霄雲外了是吧?」
「哪能呢。二姐,你知道嗎,小弟經常在夢中見到你,可你總是不理我,有時都把我都急醒了。」
「呵,三年不見,你的嘴還是那麼甜,可是模樣和氣質倒是變了不少。」
鄭焱模了模臉︰「是不是變得令人生厭了?」
「有了陽剛之氣,因此就更加迷人了。」
鄭焱笑了笑,「二姐還是那麼喜歡取笑人。」
秦悅將臉貼過去︰「鄭焱,結婚了嗎?」
「還沒有。」
「怎麼回事兒,是不是要求條件太高了?」
「哪兒呀,簡直無人問津。」
「鬼才信你!」秦悅松開鄭焱的脖子,拉著他的手雙雙在沙發上落了座。
「二姐,」鄭焱接過秦悅遞來的橘子,說,「听師母說你在商務部工作,姐夫呢,他在哪兒高就?」
「什麼姐夫,不要胡說!我們不過一般朋友而已。」
「別不好意思嗎,不過,誰人找了你那真是他的福氣。」
秦悅突然變得傷感起來︰「文憑到手了,青春卻消失了,咳,老了,沒人要了。」
就在這時,愛立信的鈴聲響起,鄭焱忙接通說道︰「蘭蘭,我已平安到達,謝謝你的關心。」
「親愛的,預祝你元旦快樂。另外,你返回時請直飛雲州,我要你陪我去加拿大。」
「有事嗎?」
「自己說過的話全忘了,想想吧。」曉蘭說完掛斷了。
鄭焱收起手機,卻听秦悅問︰「蘭蘭是誰?」
「我的老板。」
「老板?」秦悅微微一笑,「與老板如此親昵,可見關系非同一般呢!」
鄭焱嘿嘿一笑,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有意轉移了話題︰「大姐在澳大利亞生活還好吧?」
秦悅白了一眼鄭焱,淡淡地說︰「只能說是剛剛站住腳,談不上好。」
小保姆從廚房里走出來,笑著看看鄭焱問︰「秦悅姐,不知道鄭先生喜不喜歡四川風味兒。」
秦悅沒有說話,望向鄭焱。鄭焱忙說道︰「小妹妹,不用費事了,等導師和師母回來,咱們去酒店吃。」
秦悅繃起了臉︰「鄭焱,你可是最喜歡吃師母燒的菜,難道說有了錢,就把過去給全忘了?」
「怎麼會呢,我是看師母年齡大了,不忍心再讓她勞累。」
「哎,想不想吃姐燒的菜?」秦悅忽然高興地問。
「你?嘿嘿,沒听說過。」鄭焱故意撇起了嘴。
「好你個鄭焱,敢小瞧我?」秦悅起身抓住鄭焱的手,「走,給我搭把手。」說著將他拽進了廚房……
2002年元旦上午十時整,北京凱悅大酒店鴻運廳內,近三百人歡聚一堂,個個兒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
鋪著猩紅地毯的舞台上,擺放著一架鋼琴,一名青年男子坐在鋼琴前舒臂躍指,一曲《愛的紀念》縈繞在廳堂之間。舞台上方懸掛著「熱烈慶祝米川先生從教三十五周年」的橫幅。主持人作了簡短的開場白後,籌備組組長——一位青年小伙兒作了發言︰
敬愛的導師、師母,親愛的校友們,大家好!
今天這場慶典,是江馨同學倡議並發起,由黃小波、孫長河和我鄒濤共同組織的,我們在各大網站上公布消息之後,受到了校友們的熱情支持和積極響應。需要特別提出的是,有一位校友通過公司駐京辦事處,給予籌備組五萬元的贊助,在此,我代表籌備組的全體人員向他和在座的各位校友表示感謝!
下面請本次活動的倡議和發起人江馨同學致辭,請大家鼓掌歡迎。
在熱烈的掌聲中,一位青春靚麗,儀容嬌美的女子走上台來,只見她先向台下環施一禮,而後又向彈琴人微微點了點頭,操起流利的普通話,開始了發言︰
尊敬的校友、親愛的朋友們,感謝大家前來參加慶典……
台下的人們,齊將目光聚焦在台上,聆听和品味著這位美貌校友的講話。
江馨,北京人,年齡二十五歲,金融管理系在讀博士,從大學一年級開始,就被尊為校花,直到現在尚無人能撼動她的位置。
江馨的發言質樸動人,充滿深情厚誼,不時博得陣陣掌聲。
只听她最後說道︰「這是一次緬懷師恩的慶典,這是一次暢敘同學摯情的慶典;我們從四面八方趕來,用我們的真誠,用我們的熱情,用我們的歡聲笑語,匯成一句話︰祝導師和師母一生平安,一生康健,一生幸福!願我們的師生情誼地久天長!祝我們的慶典圓滿成功!謝謝大家!」
在悠揚曼妙的鋼琴曲中,米川先生被請上台來。
年近七旬的他,身軀偉岸,精神矍鑠,笑容可掬。先生取過麥克風不無激動地說道︰「同學們,由你們自行組織參加的今日之慶典,使我很受感動和鼓舞,你們絕大部分走出了校園,經歷了人生旅途中的艱難跋涉,茫茫人海中的尋覓與沉浮,成為了社會的精英,單位的骨干,家庭的脊梁,我感到由衷地高興。在感到教書育人無尚光榮的同時,也感悟到肩上責任之重大,也對所謂教師是真誠的種子、善良的使者、美麗的旗幟和摯愛的化身一句有了更深地理解。謝謝你們!」
待米川先生言畢。主持人隨即宣布休息十分鐘,而後午宴開始。
大廳里一時沸然,人們相互交流著、嬉笑著。
舞台上的演奏者,從鋼琴邊站起,拿過一只薩克斯管,面向台下,吹出一曲《北國之春》。曲聲曼妙優美,扣人心弦。
午宴在曲聲中開始,情誼在笑語中升漲。鴻運廳里呈現一派喜慶祥和的景象。
大約四十分鐘後,演奏者重又回到鋼琴邊,一曲《秋日的私語》隨即在廳內蕩漾。
午宴即將結束時,舞台上出現了動人的一幕︰米川先生的夫人秦弦先生端著一盤菜,走到了彈琴人的身邊,秦先生用筷子夾了菜送到彈琴人的口中,彈琴人向先生點點頭,而琴曲馬上變成了《燭光里的媽媽》。
秦先生的手在顫抖,彈琴人的淚在奔流。而台下的人們見此情景無不動容,紛紛站起報以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