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去吧!」她頭上所戴發簪是用桅子的根做成,簪上只有一朵白色的桅子花,經四十九種解毒的藥物浸泡四十九天,桅子簪再置于冰窖中存封四百九十天才取出,此簪不但能解百毒,更是堅利無比必要時可當防身的利器。
「姑娘,進了無塵宮便有感染惡疾的可能,你不怕死嗎?」迷雪有點難以置信。
「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迷雪想起剛才她與林太醫的對話便輕點了下頭。
「姑娘是學醫的?」迷雪走在前頭,頭微向後傾。
「嗯」清玄沒有多說。
「那姑娘有辦法救無塵宮里面的人嗎?」迷雪眼里閃著希望的光。
「我會盡力去嘗試,但是需要點時間。」清玄在想著要怎樣才能說服林太醫,讓她在太醫院里研制藥物。
「太好了,無塵宮的人有救了」迷雪萬分激動地突然止步手舞足蹈。
「迷雪,你先別抱太大希望了,我只是說嘗試。」清玄說著示意她繼續領自已前去。
「不管結果怎樣,姑娘你是第二個關心她們的人,我代她們謝謝你。」迷雪眼里已有淚意,清玄覺得她對無塵宮甚是上心。
「那第一個人是誰?」清玄不禁有些好奇。
「我們敬愛的明冀皇」迷雪提到阮無殤時,眼里盡是景仰與幸福。清玄嗯了聲心底對阮無殤又多了絲好感。越往前走越偏僻,這里除了舊圍牆與雜草外再無其它,一片淒冷死寂。
「姑娘,到了。」清玄听罷仰頭看著破舊的宮門上寫著無塵宮三個黃草大字。空氣中有一股嗆鼻的異味拂面而來,清玄阻止了迷雪前進的腳步︰「你不要進去,留在這里等我。」
「姑娘,你一個人進去,我怕她們會嚇著你。」迷雪可是親眼目睹過那些人的野蠻。
「你忘了嗎?我跟她們同病相憐,相信她們不會傷害我的。」清玄輕舉起雙手道。
「好,那你小心點,有事就大叫。」迷雪再次叮囑,清玄點頭進去。往前走了一段路便辯別出是腐尸的味道,讓清玄好一陣作嘔,站在原地好一會才調整好情緒繼續向前。
走過一個院廊便看到了一個個污身舊衣的女婢,有的甚至披頭散發,除了衣衫不整外,唯一的共同點便是手上的傷痕。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倚縮在牆角,有的即躺臥在破席上。
她們看到清玄都只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沒有過多的表情。
「你們還好嗎?」沒有人回答,連看都不看她。清玄再次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是來救你們的,高興嗎?」終于有一兩個向她投來了不信的目光。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們的傷,救你們出去的,一定會。」清玄看著一張張污垢的臉,心底不禁一陣陣發酸,腳步也不禁向她們靠近。
「你別開玩笑了,你自已都這樣了,怎麼救我們?就算是觀世音也救不了我們。」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婢不屑地答道。
「你們可以不信我,但是,你們不可以連求生的意志都沒有,難道你們甘心在這等死?難道你們不想從這里走出去?」清玄提高了音量,環視著她們。
「你以為我們不想出去嗎?你以為我們可以選擇嗎?我們只是身份低微的奴婢,死不足惜。」那個年輕女婢吼著,然後快步向人群里走去,用身體把一兩個人撞倒後道︰「你看這就是我們的下場,也將會是你的下場。進來這里的人只能等死,忍受不了的就只能自尋死路。」說完她仰天哈哈大笑,然後不再理會清玄。
清玄緊抿雙唇向那幾個圍觀的人走去,地上躺著一個睜著眼楮奄奄一息的女子,應該說是一具尸體,看她的打扮不像是宮婢,穿著雖破敗不堪,可仍能看出是上好的絲質雲衫,頭上簡單地鈄插著幾株金飾,容貌甚是好看,由此可見她的身份非富則貴。
幾個純粹是湊熱鬧的人看到清玄走過來,便各自散了開,只剩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女蹲跪在地上抽泣,看樣子應是死者的貼身婢女。
清玄走到她身旁便看到了她與自已同樣的遭遇,有只小指更是被切斷了。清玄的淚水已忍不住地滑落,誰會如此狠心?她還不到十八歲還是個稚氣的小女孩。
「娘娘死了,病死的,死的時候嘴里還喊著皇上呢。」那個小女孩用紅腫的眼看著清玄,說話都在震。
「她生病了,有沒人知道?怎麼不請太醫?」清玄雖在迷雪口中有了大概的了解,可還是忍不住感嘆。
「我有跟送飯的人說了,但她又怎會理會我們呢。」她年齡雖小但也明白這宮中的人情世故。
「人死不能復生,不要太傷心了,我會救你們出去的。」
「姐姐,你是說真的嗎?」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清玄。
「嗯,不哭了。」清玄舉手用衣袖替她抹著眼淚。「姐姐,你的手也受傷了,他們還會放你出去嗎?」她還挺機靈的,居然會想到這一點。
「你放心,姐姐能進來也能出去。」清玄笑道。
「姐姐,你人真好,除了無殤哥哥之外,都沒人來看我們的。」她閃著淚光微笑了一下,而其余的人則裝作听不到,只當是天真的小女孩才會相信清玄的話。
「她是皇上的妃嬪嗎?犯了什麼錯?」因為涉及到阮浩南,所以,她起了興趣。
「她是麗貴人,有幸侍寢一回便被冊封,之後就沒見過皇上,也因為這樣她才冒險去見皇上,被皇後知道了便落了個這樣的下場。」清玄听了小女孩的述說,心底微涼,一番了解才知她叫陶樂兒,是麗貴人的父親收養的義女,因為從小便與麗貴人感情要好,麗貴人選秀她便跟著一同進宮的。
「好了,姐姐要走了,你自已多保重,我出去會想辦法安葬她的。」清玄說完便要走。
「多謝姐姐,這樣娘娘就不會成為無主孤魂了,你一定要盡早來看我,一定要。」陶樂兒不舍地看著清玄離開,她連揮手的力氣都沒有,也許下一次她過來時,她已不在人世了。
死亡對她來說並不可怕,只是,能遇到清玄如此的好人,她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