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中間出了李媒婆來張家鬧事的岔子,可張莊兩家的互換親事仍舊是成了。
雖然梅子極不情願,可終難抵擋得住五嬸的死纏與爛打。
親事定下,最高興的自然是雙方的老人。
兩家香火的延續,也就有了新的希望。
而張五嬸就覺得自己踫上了更叫人高興的事。
李家說賠給自家的錢,沒過幾天就送達了五嬸手里。
五嬸拿著李家送來的錢,真是耐不住地高興。
自家修房子加上給慶社定親事的錢,正愁把原先的積蓄花了個精光。也就沒想到會從李家人身上找補了回來。這樣打著燈籠難找尋的好事,可上哪地去找尋去。
雖說自己受了點傷,可那點傷算什麼呢。不就流了點血麼,吃幾個雞蛋,也就填補上了。看現在自己的身子骨,不就沒事了。
喜事兒,往往傳得更快。
沒過幾天,楊家也就知道了張莊兩家互換親事定下來的音信。
楊嬸就尋思著,再叫王媒婆去趟張家,重提楊柳跟英子結婚的事。
「你張家原先不是說慶社沒有媳婦,英子不能先結婚麼,現在,五嬸應該不會再有其他推月兌的理由了吧!」
九月底的天,一早一晚也便多少有點兒涼意。
樹枝上的葉子,都成了枯黃的留戀,時不時地便會掉落飄零于地面。
自張莊兩家定親那日起,王媒婆就沒落著個好。
李媒婆來張家鬧事,讓自己生了一肚子氣。回家的路上披著張破舊的塑料布,難免讓雨水淋濕了衣裳,回家的當晚,王媒婆就貪上了病。
看著王媒婆躺在床上,半天沒甚動靜,老頭子忙過來模模她的頭。
「呀,燒得好厲害。」
老頭趕緊跑到村衛生室去找醫生。
衛生室的大夫听了王媒婆老伴的話,不緊不慢地說︰
「沒事,就是讓雨淋著了,拿點藥吃了就沒事了。」
說罷,給拿了點藥,無非是安乃近、解熱去痛片之類的西藥。
回家里,老伴倒上水,趕緊招呼王媒婆服下去,又照顧她躺下。
半天,再模模她的頭,也就不再那麼燙了。
第二天,王媒婆雖不再發燒,可精神兒依舊萎靡。
老伴也就知道,她仍就沒好利落兒,對著她說道︰
「拿來的藥還有,再按醫生說的,堅持吃點吧。」
一連幾天,王媒婆都按時吃藥,按理說,也該好了,可她就覺得,老是昏昏沉沉地,總想睡覺。
二十六日下午,楊嬸進了王媒婆的家門。
也就今天,王媒婆剛覺得舒服了些。
「王大嫂子,您好啊?」
「好個啥咧!這幾天可難受死俺了,你看看,怕不就扒了俺一層皮!」
「可不真是地,大嫂子,俺看您,比前幾天真就瘦了不少哎!……哪兒不舒服了,您就?」
「嗨,別提了,自從張莊兩家定親回來的路上淋了雨,俺就病了……一連幾天,俺都沒有緩緩陽……也就是今天,剛感覺好了點……」
「喔,原來是這麼事啊,那俺可得捎個信,告訴張親家一聲,偷個空,叫她也好來看看您!」
「你可別捎這個信,張家五嬸知道了,還不就來看俺麼,那樣,豈不就見外了。俺王媒婆,可不是圖稀東西的人……」
楊嬸听王媒婆說這般話,心里就忍不住暗罵開了她︰
「你就是螞蚱頭包餃子—盡個嘴,你不圖稀東西,不為貪圖東西,你才懶得去給眾人操心哩!」
雖心里這麼想,可楊嬸嘴上卻說道︰
「真是地,沒有大嫂子的操持,遠遠近近的孩子們,還不都得打了光棍子不是!」
「哪里,哪里,沒有俺,孩子們還不照樣都找個好主兒。」
「那可不對,大嫂子,沒您的辛勞,俺家楊柳,可撈不著不上張家的英子……」
「哎,大嫂子,說到了張家……俺還得又麻煩麻煩您老,有空,您再去趟張家吧,慶社既有了媳婦,張五嬸應該就會答應俺家的要求了……」
王媒婆知道,沒有事,楊嬸就不會到自家里來。
雖王媒婆身體還沒完全復原兒,可為楊家跑腿傳話,自是自己的責任。她就說︰
「行,待天,俺就去張家問問去……」
老伴听說在張家,王媒婆被李媒婆鬧了一場,回家來又病了一場,就不想再讓她干這檔子事了,都快七十的人,趁早歇歇吧。
「要不,老子,咱別干這事了……畢竟,你都快七十的人了……」
听了老頭子的話,王媒婆自就一百個不樂意。
「嗨,你真會說,俺才多大的人呀……要死,還早著呢……俺就是不干了,也得操持完這檔子事,再說……」
「他楊嬸子,您就別听俺老頭子胡言亂語,明後天,俺就去張家傳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