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社跟著王媒婆兩個人就往高平村方向走下去。
慶社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早到了自己正頭頂上。可此時的太陽,卻再也發不出叫人感覺到有多麼炎熱的強光,一陣風來,倒是覺得渾身凍得慌。
王媒婆看今日路上的行人,也是少之又少,要是沒有慶社作伴,還真就孤單得要命。
可王媒婆對慶社的印象依舊不好,她終究沒忘記當初他對自己壞。
「這澀孩子,可是轟俺出過他家大門哩……」
因此,王媒婆只是自個走自己的道兒,可就沒搭理慶社。
慶社跟在後面,慢慢走。
慶社腿有毛病,走路本就費勁兒,也多虧王媒婆年紀大了,走道也就慢,倒沒被她落下。
走了半天,慶社見王媒婆還不言語,就猜出她還記著當初自己的孬哩。慶社就想跟她搭搭話語,省得以後她還記恨自己。
想到這,慶社加快腳步,趕上走在前面的王媒婆,問她道︰
「哎,王大娘,俺問問您,您老今年多大歲數了?」
王媒婆見慶社主動問了自己,雖心里厭惡,可也只得回答他道︰
「哦,俺比你娘大著五歲哩……」
「哦,您比俺娘打那麼多呀,俺看著您可比俺娘年輕多了……最起碼也要年輕上五歲!」
「嗨,你這娃,倒會哄俺開心哩……」
「真地,俺不騙您,俺看比俺娘年輕也不止五歲……」
「真地麼?」
「真地,俺哪能就敢騙您……」
「哎喲,那俺不就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十多歲,那可了不得了……」
听慶社夸自己年輕,王媒婆心里自就高興,只是又想到︰
「嗨,到底是張五嬸的親生的兒子。像他娘,嘴巴甜著哩……只是他說老娘俺年輕,也不算是壞事啊……」
王媒婆原先對慶社的孬印象,因這句夸贊自己年輕的話,就被帶去了九天雲霄外。
憋堵了這半天,王媒婆不免便打開了話匣子。
「俺跟你說,慶社啊,到了莊家,你可得事事听從大娘的話……」
慶社急忙答道︰
「是,是,是!俺都听您老的……」
慶社不免心里就想︰
「不听你的,俺可到哪地兒找別人去!」
王媒婆又說道︰
「俺不是嚇唬你,俺可是經歷的多了……象今天咱去的西都村,有個李家的二娃,當初不听俺的話,叫人女方挑出了毛病,眼看就要登記了,親事就黃了……又像俺下村楊二家的娃,也不听俺的指揮,也叫女方挑出了毛病,親事也散了……這樣的例子,可多著哩……」
慶社本就心慌,听王媒婆說這番話,心里就更覺沒底了。
見慶社入了自己的道兒,王媒婆又說道︰
「嗨,你也甭怕,只要有你王大娘俺在,保你沒問題!」
慶社見狀,趕緊對王媒婆說道︰
「那就多勞王大娘您費心了,回家里,俺就告訴娘去,多說您老的好……」
「嗯,真是听話的好孩子……」
說話的功夫,慶社跟著王媒婆就到了莊家附近。
站在低處,王媒婆放眼一望,只見莊家全亂了套。
房子,推到了,大門、院牆也拆的一點不剩。
王媒婆不由就暗問︰
「莊家這是咋了?」
又抬頭看看,就看見莊二叔站在原來房地片上正在指揮不少自己不認識的人挖地面,莊大娘坐在爐火旁,正在燒水。
王媒婆明白了,
「莊家這是在翻蓋房子啊。」
莊二叔眼尖,抬頭看見了王媒婆,身後還站著自己的新佷女婿,便急急跑過來打招呼︰
「來啦,王老嫂子……來啦,佷女婿!」
雖看出了門道,但王媒婆還是問了莊二叔一聲︰
「你們這是干啥哩?」
莊二叔見慶社在旁邊,便拉著王媒婆轉過一面山牆去,小聲對她說道︰
「王老嫂子,俺跟您商量個事,您可千萬別給說漏了……前一段時間,張五嬸、慶社跟梅子來俺嫂子家查听過情況,當時,俺就領著他們去了俺家,說那就是俺嫂子家,張家人就信了,這不,俺嫂子家現正在翻蓋房子哩,你可千萬別說漏了嘴,叫慶社看出啥毛病來,真要是讓張家人知道了這事,她張五嬸還不鬧破了天去……」
听莊二叔對自己說了個大概,王媒婆也便明白了,心說道︰
「哦,合著俺半道上還怕慶社叫你莊家不滿意呢,這下倒好,還得翻過來叫俺欺騙慶社哩!」
想罷,王媒婆就對莊二叔道︰
「嗨,你們真不值當地用騙張家的辦法,他家不也就那樣麼……」
「嗨,也是俺一時之迷,而您老不是不知道,俺嫂家那樣子,確實叫人看不下去嘛!」
王媒婆想想也倒是對,莊家這破牆爛院的,真就不能再住人了。
「行啦,二兄弟,沒事,俺保證不讓慶社看出來就是。」
「那成,那多勞您費心了……」
慶社見王媒婆把自己帶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還好就看見莊二叔,還有自己的丈母娘都在這里,而他哪里就會想到這就是丈母娘家呢。
只是看著莊二叔拉著王媒婆去了個隱蔽的地方,嘀咕了好半天,他也不免產生了疑問。
「這是咋了,他王媒婆不領俺去莊美家,來這里干啥呢?」
「哦,俺知道了,這是俺丈母娘家住不開,又在這里建新房哩,俺爹俺娘不也就想著到三大爺的護林房去住嗎……對,一定就是,看看,俺看見了俺的大舅哥……不,不,不,是俺妹夫……也不對……」
慶社瞎尋思了半天,真就不知稱呼莊文啥好了。
「不行,俺回去就得跟娘說一聲,就說俺丈母娘家建新房子哩,俺就來幫幫忙,人楊柳刨花生還去幫俺家呢,蓋房子這樣的大事,俺怎不能來幫丈母娘家呢……」
慶社可哪里知道莊家人最怕的就是叫他知道這事呢。
莊二叔跟王媒婆把事情說清楚了,便對她說道︰
「王大嫂子,您就領著慶社去俺家吧,還是說那就是大嫂家……」
事情即到了這般地步,王媒婆也只得配合莊二叔把這台戲繼續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