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社本想在莊家吃過飯多待上半天,可見王媒婆硬要走,他也只得餓著肚子往回趕去。
走在半道上,慶社感到自己肚子餓得「咕咕」亂叫,就氣得不住聲地暗罵王媒婆道︰
「死王老子,這是叫俺遵守的哪門子窮規矩,在俺丈母娘家吃頓飯又能咋著了?啊哦,那合著是嫌莊家飯食不香,還是吃了就能撐死人?真是要害死小爺的破規矩!」
慶社肚子餓得難受,那還有心理睬王媒婆。
走在道上,王媒婆見慶社不再搭理自己,她知道他肯定恨著自己哩。
也難怪慶社餓得慌,走了這個來回趟,王媒婆也覺得月復內空空了。
她可不能就象慶社般埋怨送日子的規矩不好,自己要是帶頭違反了,還咋去要求別人去。
兩個人好不容易才走回了下村。
到了王媒婆家門口,王媒婆也累得不輕,就對慶社說道︰
「小張啊,大娘也不虛讓你家去了,俺也累壞了,現在只想多休息……明天俺還得帶莊文去你家呢……」
實在沒辦法,慶社只得一個人慢慢回家去。
等到了自家大門口,慶社實在走不動了,便一坐在地上,對著院內高聲喊︰
「娘啊,快來呀……快來看看俺,再不來就見不著您兒子了……」
張五嬸正在屋里忙著呢,听見兒子的聲音,趕緊跑出去看慶社到底出了啥事。
見兒子實實地坐在地上,五嬸就問︰
「慶社,你沒事吧?」
「嗨,咋沒啥呀,俺是又累又餓呀……娘,您看看,太陽都到哪里了,俺還沒吃午飯呢!」
「咋了?莊家沒留你在他家吃飯啊?」
「留了。」
「留了你咋就還餓呢?」
「嗨,甭提了,俺丈母娘說是叫俺們在她家吃飯了著,可是王媒婆說什麼這頓飯可不就在那里吃,人家都是送下東西就走的……」
「有這事?娘咋沒听說過……」
「嗨,人王媒婆說了,說當初楊柳來咱家時就是擱下東西就走了的,娘,您想想,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五嬸听慶社這麼一提,真就想起來了,上次自己是想留楊柳在家吃飯來著,因此還挨了王媒婆的笑話。
張五嬸這今天忙,也把這回事給忘了,早知道這樣,給慶社帶上點干糧不就得了嗎!
可現在既然這樣了,五嬸也沒法,只得趕緊將慶社扶進家里,讓兒子坐下,自己趕緊去給慶社下面條去。
慶社喝過了五嬸給下得三碗面條,才覺好受了點。
等慶社跟王媒婆走後,莊大娘、莊二叔就趕緊回建房處。
到了自家建房子的地方,莊大娘就見自家拆下來的土坯、石塊雜亂地擺了一地。忙活了半天,也沒拾掇出個空閑地來。
莊文跟在石匠師傅的身後,渾身弄得象「土驢子」。
莊大娘見兒子渾身弄得不像個樣子,便對著莊文喊道︰
「文啊,你快別干了,趕緊回你二叔家收拾收拾自己去……」
莊文本還想再干會,就說道︰
「嗨,娘,這點小活算啥哩,俺還再干會,不成麼?」
「嗨,反正這活一天又干不完,不是明天你要到張家送‘年命帖子’和‘喜錢’去嗎,看你這樣子,明天可咋能到梅子家去……」
二叔也說︰
「趕快到俺家找你二嬸,叫她給弄點熱水,好好洗吧洗吧去……」
听母親跟二叔說完,莊文就趕緊停下手,急急往二叔家奔去。
走在半道上,莊文不由就想︰
「這兩天在家里拆屋推院的,渾身真就髒透了,對,到俺二叔家是得好好洗洗頭,洗洗臉……」
火急火燎地,莊文進了二叔家。
抬頭看見莊文那髒兮兮的樣子,二嬸就有點不耐煩,對著他嚷嚷道︰
「沒事誰叫你上俺家來的,髒死人的鬼……」
「不是俺自己要來的,是俺二叔讓俺來的……俺叔說咧,讓您給俺燒點熱水,讓俺洗洗頭,好明天到張家送東西去……」
二嬸听說又是莊二叔的主意,心里不由罵道︰
「上輩子不知欠下了莊家啥東西,都得讓俺來償還……」
可听莊文說是自家男人說得,莊二嬸沒辦法,也只得給莊文燒水去。
給莊文燒好水,莊二嬸就喊他道︰
「快,文啊,快洗洗你那渾身的臭氣去……」
莊文可就看不出二嬸的厭煩,自就拿個洗臉盆,去洗頭洗臉。可找了半天,見沒有香皂,便問二嬸道︰
「嬸子,俺咋沒見著香皂呀,快,您快給俺找找去……」
「嗨,你這澀孩子,倒用的仔細,好,俺給你找去……」
磨蹭了好半天,莊二嬸才給莊文送過去。
「嗨,二嬸,您咋這麼慢呢?是不是心疼您的東西了……」
「龜兒子,誰心疼俺的東西了……賴漢子精!」
莊文不管二嬸的態度,洗自己的去。
等洗罷了一遍,莊文便又喊︰
「嬸,快來,給俺潑了髒水去,俺好再洗一遍,那才干淨……」
莊二嬸本就厭煩,有听佷子指派自己,就氣得罵道︰
「你這澀孩子,拉屎得要八十個人伺候著,不就洗個頭嗎,值當地這般指派你嬸子……」
「嗨,嬸子,俺不是明天得到丈母娘家去嗎,可不能就讓張家挑出佷子的毛病來……」
莊二嬸一听莊文說這話,不由就笑了,心想︰
「俺這傻佷子,誰說他就愣哩,這不,他也知道叫丈母娘看著他的好哩……」
莊二嬸只得就去給佷子倒換干淨的洗頭水。
莊文洗罷第二遍,用毛巾擦著頭上的水,便急不可耐地問莊二嬸道︰
「二嬸子,您看俺干淨了沒?佷兒就這樣明天到張家去,俺丈母娘不會挑出俺啥毛病來吧?」
莊二嬸看著莊文傻乎乎的模樣兒,真就差點笑出聲來,心里說︰
「就你這傻樣子,俺看著都惡心,想那張家人見你也好不了哪里去……」
雖心里這麼想,可莊二嬸卻說道︰
「嗯,不錯,想你丈母娘見了準就夸好哩!」
莊文一听二嬸自己不錯,就更說話沒了把柄,道︰
「嗯,俺尋思著就差不到哪里去,俺做她張家的新女婿,也算高看他了……」
莊二嬸听莊文說這話,「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看看,看看,俺大佷子真會抬舉自己哩!」
「咋了,二嬸,俺難道不夠俊?」
「俊,俊!俺佷子可俊著哩,她張五嬸自會相得中……」
沒過多大會兒,莊二叔家來了,莊文便回自家建房的地方去。
干活的人們走後,莊大娘仨便住在臨時大件的帳篷里,得需要看自家的東西。
十月十八的夜晚,月亮升起得晚,沒有光亮的村子,籠在黑乎乎的大山角落里,朦朧朧一片暗。
明天要早起,吃過晚飯,莊大娘便招呼莊文、莊美早早睡下了。
累了一天,莊大娘看看沒甚人來,也便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