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雞未鳴!
平時燈籠高掛的「天上人間」此時卻是收了燈籠,樓內外一片黑暗。
突然,遠遠行過「天上人間」總店門前的花客,都听到了幾聲淒凌慘嚎,那聲嘶力竭的慘叫聲驚的花客紛紛駐足側目,那知「天上人間」卻閉門謝客,好在那聲音也不過是短短的幾息便停了。
花客對于那聲音的來源倒不甚放在心上,反而是在納悶「天上人間」咋這麼早的就歇息了呢,平時這個時候才正是門庭若市,莫不是這家東家賺的錢足夠了?
喬哲遠遠地也听到了那幾聲慘叫,眉毛輕皺,剛想快身跨到屋檐上,身後卻是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是他的近身侍衛周一。
「不是叫你去查了嗎?怎麼?」喬哲不悅地責問。
「少主。老爺找您,讓屬下來讓您見去老爺。」周一恭聲到。
「走吧。」喬哲那雙細長的桃花眼看了幾眼「天上人間」的內院,總覺得那里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但自家老頭子平時從不會找自己的,這時突然要見他,自然是發生了某些事,權衡一番,喬哲便轉身離開了「天上人間」。
「天上人間」的內院門前閃現了一個人影,是寧苟。
剛才她感覺到了來人的氣息,本想出來察探,那人卻離開了。
「人走了?」易殼提著嚇暈了的五師爺來到寧苟的身後,他也察覺到了外人的氣息,但這外人的氣息卻並不是他們所熟悉的,看來不是那人找來了。
「嗯,可能是一些經過的人。」寧苟目光銳利地看著喬哲離去的方向,回頭看見那慘白著臉暈了過去的五師爺,問到︰「將他送回去?」
「嗯,月晴說讓我送回去。」易殼回答。
「嗯,去吧,路上小心點。」寧苟點頭,便閃身回了內院。
易殼提著五師爺躍上屋檐,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身影。
「天上人間」大廳內,飄漫著嗆鼻的血腥味,讓人聞得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
在惡狼嘶咬那些人的時候,月晴便已經來到了三樓的雅間里,並將希莓和希芋也一起帶了進來。
寧苟進來的時候,看見月晴正打了盆水來,仔細地為希莓在洗著手。
月晴眸華迷茫地看著水中自己的手,這雙手,剛才殺人了,雖然不是親自動手,但卻是她指使的。
初次殺人……月晴眉頭突然緊蹙,忽然感覺自己手中一跳,卻是希莓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月晴抬起眸華,看著眼前有著天真眼神的女圭女圭,心中一軟,便暫時放下思量,細心地為希莓洗著小手。
月晴那似無骨的玉手輕輕地捏著希莓的小手指,一根一根地擦試著,兩雙手握在一起,月晴完全無懼希莓那泛著青歇色的小手。
希莓目不轉楮地盯著月晴的臉,烏黑眼楮閃著異樣的光彩。希芋則乖乖地坐在一邊,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月晴為希莓洗手,神色平靜。
「好了,該休息了。」月晴將希芋和希莓分開抱到床上,為他們月兌了外衣,蓋好絲薄涼被,並輕輕地在每人的額上印了一吻︰「好了,乖乖地睡覺。」
「好。」希芋和希莓听話地回答,便閉目睡覺。
「瀝茶那邊可處理好了?」月晴吹息了燭火,輕輕地掩上了房間門,問一直站在門外的寧苟。
「差不多了,他們在幫忙。」寧苟點頭,她口中說的他們,自然指的是莫泉和樂等人。
月晴聞言,看了幾眼寧苟,眼神意義不明。
「嚇到了?」寧苟挑眉,回視著月晴,笑得不羈,語氣打趣著月晴︰「看不出來你如此的心腸,以前真是看走眼了啊。」
「我看最得瑟的是你。」月晴輕哼一聲,轉身向著書房走去。
「哈哈,這你也能看的出來,真利害。」寧苟哈哈一笑,跟在月晴身後走著。
點亮了書房的燭火,月晴坐在書案後,寧苟則拉了張椅子坐在了月晴的身邊。
很快,便有倆人最先走了進來,是那五書生其中的倆人,鐘秀化和杜入歸。
鐘秀化心算很是利害,在「天上人間」負責采買。杜入歸是五人之中最為溫柔平靜的,所以月晴讓他負責售後。何為售後,自然是應付那些找了倌女不想付錢、專門吃霸王餐的花客。
「月姑娘。」倆人站定在月晴面前,齊聲到。
「嗯,都處理好了?」月晴將手中的筆放下,抬頭問到。
「是的。」倆人一齊回答,聲音壓沉,面色發白,眼神流露出發悸。
從瀝茶將那只雞拋向地上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看著。
將那廳中的事情,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清楚地看見那些狼一口咬斷那幾個男人的喉頭,頓時鮮血如柱般濺射,緊接著迸灑而出,那些男人此時候卻還並未斷氣,他們一個個手腳抽蓄著,頭上七孔慢慢流出鮮血,惡狼每咬掉他們身上一塊肉時,那些男人嘴巴就張開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當時莫泉等人就站在二樓上看著這一切,他們站得直直地,看著廳中那幾個男人從初時的血肉之軀,慢慢地變成了一具具沒有了生命的殘骸,那殘骸上還粘連著血肉人皮,看了令人作嘔。
當時的情景,恐怕會讓在場看著這一切的人永生追懼。
丑時末,雞已鳴!
書房里已經站了不少的人。
坐在書案後的,是月晴和寧苟,而坐在書案左邊的,是瀝茶和易殼。
站在書案右邊的,是和樂與帆娘,而帆娘的身旁,站著長生和憐兒。
易殼的身旁,站著和老伯和他的大兒子和興與二兒子和喜,而站在月晴前面的是莫泉、青未、鐘秀化、杜入歸、芻樓縱五人,剛好圍成了一個橢圓,中間空出了一塊地方。
除了坐著的月晴等四人,其他人面色皆是冰冷難伸,就連憐兒那淨白的臉上也透著無助擔憂。
人齊了,月晴仍在寫著字,毛筆寫在紙張上,只有細細的輕微的響聲,這聲音響在眾人的心里,比看見剛才那驚駭的一幕更讓人心中發冷,因為剛才那驚駭的一幕就是眼前這低頭寫字的女子授意的。
良久,月晴終于寫好了,她將毛筆放下,呵口氣吹了吹最後一張紙張上的墨跡,然後,抬眸環視了一圈她面前的人,眸色鋒利而堅定。
「你們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