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雖然大膽到也不是不可行」寧華風見二人爭吵起來,皇上又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孟宣光雖為孟氏效力這話說的卻不是沒有道理,不想因此生了齟齬才開口。「直接頒布聖意,告知天下于皇室威嚴有礙。世子方才說的法子古來未有,初聞驚世駭俗實際上卻大為可行,只是要注意方法。」
早在寧華風開口的時候軒轅初下意識睜開眼,軒轅明赫行事說話都太過霸道,若全听他的少不得落下個暴君名聲,但寧華風附議這事就很有作為了。
「你說得輕松,卻也沒個究竟。倒不如說個具體點的,也讓我們參謀參謀。」有的時候軒轅明赫真不想看他們,看得眼疼。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忍不住找寧華風麻煩,怎麼也要讓他不舒服才好。
寧華風看了眼軒轅明赫,眼里滿滿都是笑意,好像在笑他沉不住氣的表情更讓軒轅明赫火冒三丈。端起面前的白玉酒壺給自己斟了杯溫熱的無人香,入口辛辣到了胃里卻讓全身都暖了。
「皇上可以在年宴場上劃出高台,安排宮里舞姬樂官表演,絲竹管弦聲起反而會少幾分以往的喧鬧更顯皇家大氣。做吃食的也不一定要御廚,晉城里的名廚也有不少。讓這些人來做不僅到時不會慌亂,更顯示皇上與民同樂的誠意。」晉城為國都,更是藏龍臥虎之地。當年師傅不就是游歷到晉城才在機緣巧合之下收自己為徒,況且這是皇上得民心的好時機,日後扳倒孟太後現在正是打下基礎的好時機。
軒轅明赫听罷甚不以為然,「依你所言是征用晉城名廚,听起來不錯,實則大有漏洞。征用名廚若不給銀錢,少不得惹人怨懟。可給了銀錢豈不是又增添開支,寧侍讀所言豈不成了空話」
他們幾人雖然都是跟著皇上做侍讀,幾人如今的官職要真算起來怎比得上肅親王世子的名聲。軒轅明赫向來不屑這些,甚至有些厭惡拿父親的名聲出來說事,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月兌口而出,旁人听著怎麼都多了份壓寧華風一頭的意思。
「世子所言差矣,名廚自然不能征用,分與銀錢也不妥當。但若是各酒樓自己要求,皇上不允豈不是不近人情」寧華風端著還帶著溫度的白玉杯望向軒轅明赫,臉上笑容依然溫和,只是從軒轅初的角度看去竟有幾分奸詐。這人還好被自己騙來朝堂,要是經商少不得做些坑騙世人還讓人感激的缺德事。
疏竹和孟宣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原來寧公子也會算計人,還這般的……。不要臉。以往寧華風給他們的感覺實在太清朗灑月兌,讓他們都快忘了他祖父是不輸給國公大人的丞相。此刻驚覺,雖然意外也到沒什麼難以接受,是他們被寧華風平日的樣子騙了。
軒轅初眼皮越來越沉,心里卻越來越清明,有一個計劃慢慢成型。不過這都不是她此刻心情愉悅的原因,寧華風雖然早已表明站在她一派,寧橖遠這只老狐狸的態度卻讓人捉模不定,寧華風也鮮少過問朝堂之事,今日插手是不是意味著寧橖遠的心思有所松動。
眾人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只有寧華風看向肩上的人。當初留下來的時候只想著陪著她就好了,可是人心終歸不足。每次看著她就只想著再多給一點點,只要自己有的她要的,他就統統給她。現在他怕是瘋了,只想著她若想要便是搶、奪,也想捧來給她就好,她能這樣安靜地靠在自己肩上,不會害怕驚懼的睡著就是對他最好的回應。
軒轅明赫就這樣看著旁邊的兩人,他好像有些明白心里那股酸意從何而來,卻又不敢肯定。只是若是換成他,那小子怕是怎麼也不會這樣毫無戒備的睡著。他知道,軒轅初雖然掩飾得很好,可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戒備讓他一次又一次明白,只要自己是肅親王世子,他就永遠不會信任自己。他們之間,是永遠不會像他和寧華風那樣心無間隙的。
那雙本來放在懷里取暖的手無力的垂下去看得寧華風心里一驚,難道是昨晚上傷著了。慌忙間把人放平躺在自己懷里,一手攬著人一手模上脈門。軒轅明赫不明就里,軒轅初自小身子就不好,現下這番只以為是睡過去了,心里雖擔心卻又忍不住嗤笑寧華風大驚小怪。盡管心里焦急,卻也知道這些年替身扮演的什麼角色,疏竹不敢露餡盡量平靜的跪在自己的位置。只有孟宣光眼底劃過一抹暗色,眉頭攏起不知在想些什麼。
蓮嫵學醫自然知道軒轅初身子不好,只是這般昏睡過去還從沒出現過,夢千年的毒從來就沒有解,這般昏睡會不會是毒性發作。想上前卻又礙于皇上在寧華風懷里不敢僭越,只得和蓮香一起伏跪在一旁。
直到指下傳來微弱卻平穩的脈搏跳動寧華風才松了口氣,也是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受傷呢。又不是不知道她老愛在自己身邊無緣無故的睡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壞習慣。回給眾人一個安心的眼神,雙手繞過軒轅初膝下微微用力將人抱起來。
離乾坤宮還有段距離,寧華風示意蓮香再取了件大氅把他和軒轅初都圍住,才出了亭子。不知道該說懷里這人是有先見之明還是太過隨性,七年前下了道他可以隨意進出乾坤宮的口諭,這幾年省了不少麻煩。
雖于禮不合也沒人真敢吵醒那正睡著的人,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直到到了乾坤宮門口,孟宣光朝正熟睡的人行禮告退,軒轅明赫還想跟上前卻被面前的一把佩劍攔住。
背後的聲音听得分明,愣住的不止是軒轅明赫還有抱著懷里的人舍不得放手的寧華風。隨即了然裝作沒听見抬腿往前走,留下疏竹攔著軒轅明赫。這麼多年他們倒忘了,疏竹不僅是皇上侍讀更是前兩年救駕有功,孟太後親封的一品帶刀侍衛,負責皇上安全。
乾坤殿乃是皇上寢殿,未經傳召不得入內,他有皇上口諭,軒轅明赫可是沒有的。
軒轅明赫眼睜睜看著幾人從自己面前走過,心里雖有氣面上卻不惱,沒事進什麼乾坤宮平白讓孟太後猜疑。父王不在家,他軒轅明赫何時這般沒腦子了。只是離開時意味不明的看了攔在身前的疏竹一眼,連跪安也忘了。
安熙宮了向來不乏溜須拍馬的奴才,此刻孟茹雪在康壽殿陪著孟太後妙語連珠,逗得孟太後合不攏嘴,再加上奴才逢迎倒也有股和樂融融的味道。
「茹雪,多虧了有你這妙人兒,我這老太婆還能笑上一會。哪像她們這群木頭,整日拉著個臉,哀家看著都心煩。」孟太後拉著孟茹雪笑得開懷,她人在深宮又不想讓蘇落川抓住把柄所以甚少見娘家人。孟宣光雖常在宮中但也不能每次傳召,到是這孟茹雪接到宮中後有事沒事陪她解解悶,很得她喜愛。
「姑母哪里話,清顏姑姑和丹顏姑姑都是跟著您的老人了。眼界哪是茹雪一個小丫頭比得上的,茹雪萬萬不敢當的」孟茹雪心思細膩,自然不會真的以為孟太後是在和她抱怨自己身邊的女官。說話更是謙和,讓站在一旁隨侍的丹顏清顏心里舒坦不少,這孟小姐真真會說話。因她們是太後身邊的女官,這宮里除了皇上身邊的渮澤荷夢也沒人敢找她們不痛快,孟小姐來宮里後對她們也禮讓,說話間並不讓人覺得身份低賤。
「茹雪小姐是太後娘娘娘家人,又自小習書通曉詩賦,這樣的風華就是晉城里的小姐們也及不上的,豈是奴婢這些人能高攀的。」丹顏見太後高興又忙不迭的捧了兩句惹得太後更開心,雖只是遠親可冠上自己娘家人的名頭就親近許多,她們孟氏一族的女子自然是出色的。清顏也附和說上兩句就不再多言,這孟小姐現在哄得太後開心,可那雙不安分的眼楮怎麼瞞得過她這個在宮里多年的老人。
「姑姑說笑了。」孟茹雪听人如此夸贊面上卻不露喜色反而沒了方才的笑容,多了分憂愁。
孟太後見她這幅模樣也知道有事,笑容不若方才又帶上幾分太後才有的雍容貴氣。孟茹雪這丫頭心里有事,就在這等著她呢。小小年紀竟然就有這番心計,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畢竟一個聰明的丫頭比一個蠢的好用些。
「今日茹雪見雪霽天朗就想著去御梅園賞雪,誰知道竟然沖撞了聖駕,茹雪心中惶恐,不知該如何是好」孟茹雪偷瞧了孟太後一眼,直覺自己的小心思瞞不過那雙眼楮,算了,本來就沒打算瞞住。
「為何?」孟太後似無意松開了原本拉著孟茹雪的手,有些興致缺缺的把玩早上侍女們插好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