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紙燒得呼呼地響,蘇默止站起來去接靜子打來的電.話。
童瑤跪在棺材前,模過邊上的筆,偷偷寫了蘇默止的名字在白紙上,丟進火盆。
「女乃女乃,他是我最喜歡的男生。你見過他,我記得你還說過,難得有長這麼好看的男生。我喜歡他,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塵歸塵,土歸土,開始的時候來得迅速,結束時走得更快。
遺體火化的時候,童瑤沒有哭,連她自己都詫異。是不是她體內有著童文謙的血,都是冷的。四周嗩吶和鼓聲亂七八糟,有人哭有人大聲說話,她只覺得特別地吵。吵到她想大吼,讓他們通通閉嘴。
入土時,漸小的雨陡然變大,氣勢磅礡砸在身上有些疼。
可見風水先生,也是睜眼瞎。
蘇默止和童家沒有關系,出殯時他沒有去。童瑤淋著雨走下半山坡,從墓場出來,滿臉是水,看見蘇默止撐著傘等在門口。旁邊豎著根黑漆漆的大竹竿,只看得見一排白光。是宋野。
慢慢走回縣城里,童瑤終于覺得有些累了。
找了家像樣的酒店開兩間房,眯著眼夢游一般草草淋過澡,躺上床的剎那就睡過去了。
做了很多雜亂的夢,感觸深刻卻都記不清楚。再一醒來,外面晴了,冬日泛白的陽光灑進百葉窗,陌生的一天。
宋野從隔壁過來,象征性地輕敲了下門,「看來是沒醒。」
他沒走,還站在門口,蘇默止好像也在。童瑤听見他極低的聲音在說,讓她再睡會兒。
童瑤揉著眼楮,忽然真的又乏困了,扯住被子蒙住腦袋馬上繼續睡。一直睡到下午三點,蘇默止打她手機,他們要下樓去吃飯了。
也是為宋野的送別宴。他買了晚間最後一班客車回市,連夜便要趕回營地。部隊請假嚴苛,他這探親假也算是從指甲縫里摳出來的了。不知下次見面又是何年何月,臨走前他特意繞回來再看看他們。
回部隊去,便又得戒酒了。難得再有機會,他非要不醉不歸。
童瑤擔心他醉酒誤事,和蘇默止一左一右勸說,宋野還是喝得半醉。
人一醉,話就多了。或者想說話,于是就醉了。其實是差不多的意思。
蘇默止中途去洗手間,童瑤陪著宋野也喝了兩杯白的。她平常不大喝過酒,尤其是白的,勁太足味兒還嗆,一口下去喉嚨燎得發痛。眨了眨眼,腦袋驟然輕了許多。
「瑤瑤,」宋野把手搭她肩上,端詳她半天,發出一句感嘆,「真想把你娶回家做媳婦兒啊。」
童瑤扶著暈乎乎的頭,拍開他的手,「我很無趣的,脾氣還壞,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野搖頭,「小同志,妄自菲薄是不好的,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