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星期六這一天（六）
「後來……我……听著很好听，自己加進去的。」青衣女子吞吞吐吐說完最後幾個字。
「哦，這樣啊，不錯，很好听！加的好！」
青衣女子詫異地瞧了陸游一眼，不明白面前的男子到底是啥意思，臉色一會晴一會陰的，現在沒事人似的了，剛才多嚇人啊，自己的心現在還砰砰砰跌個不停呢。還有，上了一桌子的吃食，也沒見對方用過一塊點心動過一下筷子，眼巴巴地過來點了自己單單的說書，卻听的心不在焉的，看穿著打扮不像是有錢人家公子的模樣，那花費這麼大上來听書是何苦來的？莫不是……後面這書還繼續說下去麼？
陸游見青衣女子的目光在自己和桌子間來回幾次，滿是疑惑，自己也往桌上看去，各色小吃映入眼簾才發現自己已然是饑腸轆轆，忙捏了一片糕點放入口中，一邊倒茶一邊含糊不清道︰「你繼續！不用管我。」
「是！」
小丫鬟剛撥動了下琴弦，青衣女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客人火燒了似的站起身，眼神還在窗外，偷空瞅了眼桌面接連往嘴里扔了兩塊糕點，大手還不忘從碟子里抓了兩塊，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急匆匆的沖開房門去了，還沒等屋里的兩個人反應過來，門又開了，沖出去的客人跑回來從懷里掏出一串銅錢往桌子上一撂朝二人歉意地笑笑才第二次沖出房門。
到的街上，陸游回身尋找二樓自己剛出來的那間雅間窗口，很容易辨認，二樓唯一推開的窗口里青衣女子和迎自己進門的伙計正探著腦袋看著自己，伙計看見陸游的目光，抬手用力的揮舞著手里的一串銅錢，嘴里還大聲的嚷著什麼。
錢不夠？管不了了，以後有機會了再補吧，通過窗口的位置辨清方向，陸游大踏步地順著街道向西跑去。就在剛才，一不留意，他看見那個女子從書肆急忙忙的出來，然後往這個方向走了，也不知道還來得及跟得上不。幸好街上行人不多，幸好他下來的及時，幸好那個女子穿了一件杏花白的衣裙在一片青色的衣衫中極好辨認，不多時，他已經遠遠的綴上了姑娘的身影。
大約五十余步的距離，讓人即不起疑，也不易跟丟，可以隨時變換方向，是最安全的距離，而且視力為一點五的人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前方人的大致模樣身材，據說這個距離是以嚴謹著稱的清華大學學生以嚴格的實驗數據得出的結論，一經披露，立即被奉為經典。姑娘的腳步顯得急匆匆的，一路上的店鋪買賣不少，卻沒有東張西望，只是蒙著頭一個勁的走路，讓跟在後面的陸游也不得不加快了步伐，顧忌不上是不是還讓人起不起疑，不過越走他的心反而越定了。無它，這條路本來就是他要走的回家的路。快到將軍府，陸游不得不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的更大一些，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再保持五十步的距離，在別人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在小跑，一個在追了。
我的個老天，這姑娘是吃了啥了，這半天了速度居然一直沒降下來，跟在後面的陸游都出了滿身的汗了，前面的速度依然沒有降低。眼看著就要到將軍府的後門，陸游不得不將腳步壓的更慢了，本想過了後門和執勤的軍士打個招呼就過去，沒想到剛剛快走到後門的位置，從門里面走出的段五看見他遠遠的迎上來。
「怎麼才回來？你嫂子都等著急了！」
「等我？有事？」陸游笑著迎上去，眼神卻依舊向前看去。
「可不有事咋的，快回去，喜事！」
白色的身影在將軍府的拐角閃了一下，消失了，陸游不得已收回目光，看來今天的跟蹤到此結束，笑道︰「我還能有啥喜事？」
「快回去吧，讓你嫂子跟你說。」段五順著陸游的目光看了一眼，沒發現啥于是轉頭道︰「還不是昨天跟你說的那件事！」
昨天？說啥了？
一進小院的院門，就見段五家的孩子段平蹲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劃來劃去，將不听話的螞蟻圈回去，見到陸游進來將手里的木棍一扔，原地就是一個深深的躬身禮，嘴里說道︰「教習！」。看來這孩子也明白，自己將要讀書識字，會成為一個讀書人，身份的變化立時帶來就是對禮節的遵循。
「好，好。」陸游隨手將手里拿的沒來得及吃的兩塊糕餅塞到孩子手里，就見自己的房間門簾一挑，段五的婆娘和劉山正站在門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段五從後面推了陸游一把道︰「別傻站著了，快進屋吧！」
陸游突然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昨天？說啥了？怎麼劉山也來了？
「這事，大主意還是要你拿！」，送走了段五夫婦，劉山坐下喝了口茶湯道︰「段五夫婦也是一片好心，他們說的姑娘我見過，真的不錯，是個過日子的。人家先找的我，知道你在本地上沒有根基，也沒啥長輩，听說我和你之間還有點親戚關系，就把我充作長輩了。」
「我還小，還不想談這事！」陸游婉拒道。
「還小？你都二十了。牙婆十告後，你再不娶親就要強配，還小，像你這麼一般大的孩子都能在地上跑了。」
「李峰他們幾個都比我大，也沒見有人強配啊！」陸游說的李峰他們就是他麾下幾個沒結婚的軍士。
「你能跟他們比？」劉山睜大眼楮道︰「他們沒房沒職的，就是想娶老婆也得有人嫁才行啊。光棍多了去了，官上還能都管？官上管的是那些養得起婆姨卻不娶的，土無立錐之地的那不是害人家姑娘麼，誰家有姑娘也不答應啊。官上強配的第一就是要有自己的房子，或者有八品以上的官身。」
「你容我再想想！」陸游拖延道。
「你可以偷偷去看看那姑娘，不滿意了沒關系，咱再接著找。不過，我已听著消息，你的歲數不算小了，盯著你的人不少，牙婆們會很快上門的，十告一旦開始，時間可就真的不多了。」
劉山走之前還說了一件事︰夫人已經同意讓段五家的孩子跟著上學，不僅如此，如還有其他軍中子弟年歲差不多的孩子也可以通例辦理，這樣原來的書房就放不下，他已經另選了一間大一點的房子作為書館，明天就可以收拾出來，也在後花園，不過位置在西牆根下，原來的花房分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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