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女逆天之皇恩浩蕩 驟然清明

作者 ︰

葭輕輕叩了一下榻沿,用手勢示意旁邊的宮女出去,讓喜碧進來。

千湄在外頭听宮女這般說,回了身,望向她,她只頷首,千湄無法,僅能讓喜碧進去。

「奴婢參見娘娘。」喜碧躬身行禮,神色卻是惶惶然。

蒹葭說不出話,只抬手讓喜碧平身。

「娘娘,奴婢有幾句話,要單獨對娘娘說,還請娘娘摒退左右。」

千湄听了這句,眉頭一皺,冷冷道︰

「姑姑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大伙的面說呢?娘娘如今不能開口說話,恐怕更不方便讓姑姑單獨覲見娘娘。」

蒹葭微微一笑,眼神示意千湄帶著一眾宮人退下,千湄縱心有不願,可,在宮里,做為奴才,服從是本分,只得應聲退下,殿門卻並不關上,她只站在門口,遠遠睨著殿內的動靜。

喜碧倒也不計較這些,僅是靠近蒹葭,未待啟唇,先是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求娘娘,救救太後罷!」

這一跪,確是駭了蒹葭一跳,她伸手去扶喜碧,喜碧卻反抓住她的手,哭著道︰

「娘娘,如今只有你能救太後,奴婢知道,娘娘是記恩的人,所以,娘娘一定會救太後的,是不是?」

蒹葭想說話,可,喉口的傷勢根本容不得她說話,她只能用手蘸了茶盞里的水,在桌上寫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蘸水寫出的字,很快便消失,但,卻也有足夠的時間讓喜碧看清楚︰

「娘娘是知道的,皇上並非太後的嫡子,眼下,皇上借著隆王叛逆,一並想鏟除太傅的勢力,當然,這些是前朝的事,咱們管不了,可,太後和太傅畢竟是休戚與共的啊,所以,太後如今也岌岌可危。昨晚,皇上賜下一碗補藥,太後喝了,就頓感不適,眼瞅著折騰了大半夜,只怕待會皇上下朝,會再賜一碗藥,太後的命就沒了!娘娘,這宮里,有些補藥是能要人命的呀!」

喜碧的話,讓蒹葭是愕然的,不管前朝之事怎樣,不管太傅是否真的存了謀逆的心思,這些,都不是她該去多問多管的。

她只隱隱猜出,這所謂的補藥,恐怕雖然不是補藥,卻也不會是毒藥,莫非是墮胎藥?

那時,面具男子帶她去瞧了那一幕,她總以為這孩子和西陵夙是關的,正因為有關,所以西陵夙才容了太後這般的偷龍轉鳳,才對外給她假意的恩寵。

可,虎毒尚不食子,西陵夙難道竟比虎都要狠厲嗎?

而此刻,縱然很多事可以偽裝,但喜碧眼底那抹焦慮的神色,卻是最難偽裝的。

「娘娘,念在太後以前對娘娘有恩,請娘娘這次,無論如何要救救太後啊!」喜碧不顧身份尊卑,緊緊抓住蒹葭滯怔在桌上的手,催道。

「好。帶我去關雎宮。」蒹葭的手在她的緊握下,在案上寫下這七個字。

或許唯有到了那,她才能明白這件事的原委。

西陵夙交代的話,在這一刻,她知道是違背了。

或許,為了救太後,她還會繼續去做一些違背他的事。

這樣的她,算不上持寵而嬌,因為,她本來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寵,只是,卻即將作出,讓他不悅的事。

可,她做不到,棄太後不顧。

也或許,只是為了不讓西陵夙在日後,有所後悔。

畢竟,這小產藥,要的,恐怕不止那月復中的孩子,還有母體的命。

哪怕她沒有身孕,彼時都被一碗小產藥折磨得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太後的命,顯然並非是西陵夙想要的。

只是,與其說喜碧沒有看穿,倒不如說,是太後想保下這個孩子,才會有喜碧的這一求。

起身,由喜碧扶著走出殿時,千湄在旁邊才要說什麼,被她的眼神制止,僅能替她喚來肩輦,送她去關雎宮。

關雎宮距離蘭陵宮並不遠,而她傷勢初愈,千湄一路過去,伺候得格外當心。

可,這一次,千湄只能陪蒹葭到關雎宮偏殿前,就被喜碧攔了︰

「太後要單獨和夫人相見。」

千湄要說什麼,卻還是被蒹葭止了,只能看蒹葭獨自一人步進殿中。

由于,正殿當日被火箭所焚,如今還沒有修葺完善,太後一直都歇在偏殿中,此時,殿內彌漫著血腥氣和中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不似以往簇擁著眾多宮女,在層層垂下來的紗幔後,僅有玉泠一人伺候著,或許,現在的太後,也不需要她伺候,只是面若金紙地臥在榻上,雖換了干淨的衣裙,可,仍能見錦褥的一角殘余著血水。

「太後,欽聖夫人來瞧您了。」玉泠見喜碧帶蒹葭進來,輕聲在太後的耳畔細語。

太後的身子稍稍動了一動,玉泠忙扶起太後,太後虛弱無力地將大半個身子靠在玉泠的肩上,眼眸緩緩睜開,甫啟唇,卻是氣若游絲︰

「你來了……果然……是好孩子。」

其實,太後不比蒹葭大多少,只是,輩分讓不過雙十年華的她過早地,便以長輩自居了。

當然,此時的這一聲‘好孩子’更多的,也是讓蒹葭覺到一陣辛酸。

曾經,她阿娘也是最愛喚她一聲‘好孩子’,這般听來,恍恍惚惚地,竟似阿娘一般。

伸手,捧住太後伸來的手,能覺到太後素來溫潤的手心一片冰冷。

太後的眼神示意,玉泠欠了身起來,蒹葭順勢讓太後靠在了她的肩上,靠上的剎那,太後的目光凝注到蒹葭喉口的繃帶︰

「這麼重的傷,真是傻孩子,值得麼?現在,可好點了?不用說話,你只需點頭搖頭,哀家就知道了。」

太後將身子微微坐起,這樣不至于會踫到那處傷口,蒹葭的眼底因著太後關切的話語,終是浮上些許的霧氣,她搖了搖頭,表示傷口已好很多。

這一次見面,是在那宮變之後,彼時,她擔憂著太後的安危,比如今更甚。

因為,彼時的隆王是不會留任何情面。

現在呢?

西陵夙,她相信是念舊情的。

太後仍嘆出一口氣,對喜碧和玉泠道︰

「你們先下去罷,哀家一時半會,死不了,哀家有些話,要和夫人說。」

「是,太後。」喜碧、玉泠異口同聲道,話語里有著明顯的擔憂,可,依然遵著口諭,退出殿去。

殿內僅剩蒹葭和太後二人,蒹葭不能說話,只能低垂著臉,其實,眼底的霧氣低下臉,反而是不好的,可,如今,唯有這樣,不去瞧太後憔悴的面色,她方能讓自個好過些。

「哀家說你傻,你真的傻,沒想到,你竟然對皇上動了心,別說話,哀家看得出來,一個女子若不是真正愛那個男子,是不會為他甘願一死的,這,不是第一次,壽誕那日,哀家就瞧出來了。」

太後徐徐啟唇,覺到蒹葭的身子隨她這一句話,驀地變得很僵硬,她只是寬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繼續道︰

「其實啊,這宮里的男人雖然只有皇上一個,你能依賴的男人,雖然也只有皇上一個,可,做嬪妃的,卻是最不能對皇上動心的。原本,哀家寄希望你能得到帝嗣,繼而聖寵不衰,來穩固哀家的位置,這些,都是哀家為自個考慮,因為,除了這些,還有件事,哀家是瞞了你的——」

太後深深吸口氣,她的聲音依舊很輕,身子也依舊軟軟地沒有力氣,仿似將所有的力氣都蓄積著,將要說的話說完︰

「哀家不止是要保住自個的位置,更要保住月復里的子嗣……」

這一句話,對蒹葭來說,並不算意外,可如今,卻是太後親口承認,她的手在袖子下微微握緊,但,再不似那日初聞時那般跌宕。

「呵呵,是不是很奇怪,哀家怎麼會有子嗣,是啊,這件事說出去,誰都會以為哀家品行失德,所以哀家說不得,可,這個孩子,確確實實是先帝的,外人只知道,哀家和先帝大吵一架,去了行宮,直到先帝駕崩,哀家才匆匆趕了回來,可卻不知道,先帝當中曾借閱兵去過行宮,也在那時,哀家有了子嗣。但,當時,哀家還是沒有放開身段,也因此,那次,先帝仍是帶著慍怒離開行宮的,那檔事自然就沒有記下來。」

蒹葭的心一緊,這個孩子,果然是先帝的。

可,縱然從太後口中知悉這個答案,她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是不是想問哀家,既然是先帝的孩子,哀家還有什麼可隱藏的?呵呵,哀家當時並不知道懷了子嗣,畢竟哀家也是第一次懷孕,直到先帝駕崩,哀家為了自保,依附如今的皇上之後,才發現自個懷了身孕。但,那時,哀家沒有路可退了。倘若讓皇上知道哀家有了孩子,定是會用穢亂宮闈的罪責處置哀家,因為,哀家若有了子嗣,那麼,也就意味著,誕下的,若真是皇子,則必定在前朝的根基會優渥于他,而他繼承這個帝位,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說到這,太後頓了一頓,只把手撫緊蒹葭的︰

「有些話,哀家只能說到這,這些話背後的涵義,你是個聰明孩子,不用說破,都會明白。所以,當這次所謂的宮變發生,哀家就知道,他會借著這不容錯過的機會去處置掉一些事,包括哀家的孩子,他是個城府和心計都極深的男子,哪怕,哀家盡量去隱藏,都被他察覺了。」

蒹葭沒有說話,說西陵夙城府心計深,她是相信的。

但,西陵夙再怎樣,難道會對太後下手。

倘若要下手,又何必遲遲懸而未決押到了現在呢?

心思甫轉,驟然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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